紧接着它又凑近两步嗅了嗅乔以笙,有点愣地盯着乔以笙,眼神隐约带着困惑和不确定。
乔以笙很受伤:“不是才一个星期没见吗?之前半个月没见你也没有不认识我。”
“不应该,我和它两三个月没见它也没这样。”mia同样困惑,“你身上的气味变了吗?”
乔以笙抬头嗅了嗅自己。她能变什么气味?她连香水都没换过牌子。总不能是都和圈圈处这么久了,它还只靠着她身上陆闯的气味来辨认她吧?
不过也就刚开始的一会儿,很快圈圈还是认回了她,恢复与她的正常相处。乔以笙便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隔天乔以笙也照常去驾校。
这次送她去驾校的是大炮。
乔以笙并不想将大炮定义为保镖。
因为在牛奶奶家里,大炮总躲着她,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同在车厢内他躲不开的机会,乔以笙自然没放过他。
“大炮,你几岁了?”
“嫂子你瞧着我像几岁?”
“和我们同龄吧?”
“嘿嘿嘿,”大炮的牙齿白得特别健康,“看来我显年轻啊。”
“嗯?你比我和陆闯大?”乔以笙有点挑事的意味,你比他大,又当过兵,肯定比他身手好,怎么就甘心在他手底下做事,而不是让他喊你哥?”
大炮脑门直冒冷汗:“嫂子欸,我们和闯哥那是打小过命的交情,可不是靠年龄和身手论资排辈的。而且即便论身手,真打起来,我还不一定能赢闯哥。”
打小过命?乔以笙也没想到这么快获取有用信息。大炮他们看起来就不像是陆闯回到陆家后认识的,那应该在回陆家之前。
而她不认为大炮是陆闯从前在贡安认识的。
心中有了判断,她不动声色地继续与他闲聊:“是哦,他打架确实厉害,赢的不是技巧,而是他不要命呗。他在城中村和筒子楼生活的那些年,没少不要命。”
大炮意外:“嫂子你知道?”
所以,确有其事……乔以笙悄悄在膝盖上蜷握手指:“我为什么不知道?”
“那怎么还要我不许和嫂子你多聊闯哥的事儿?”大炮困惑,“我也寻思着闯哥过去的生活根本算不得秘密。”
“指的是其他方面吧。那些你不用跟我说没关系。”乔以笙引导,“你们以前和陆闯是不打不相识吧?”
根据陆闯小时候的性格,能主动结交朋友的可能性太低了。
大炮验证了她的推断:“是啊。闯哥以前可讨厌了,见谁都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看着就欠揍。”
“嗯。”乔以笙深以为然。她对陆闯小时候的印象就是那张他四岁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已经看得出那股欠揍的劲儿了。
“城中村也是有城中村的规矩,嫂子你可以理解为水浅王八多。闯哥那会儿刚搬来,新来的,就让那块区域的王八——噢,不,是管事人,管事人不顺眼,我当时跟着管事人混的,被派去找闯哥的茬。”
“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闯哥只是看着拽,实际上中看不中用,根本不会还手,任凭我们揍。我们就走上瘾了,有事没事欺负他。”
大炮的语气非但没有得意,反而全是愧疚。
乔以笙亦颇为诧异,难以置信陆闯竟然会不还手。
便听大炮紧接着道:“直到有一天,管事人欺负到阿姨身上去。闯哥跟变了个人。我才发现,之前闯哥其实比我们都活得明白。他就是清楚刚搬来,人生地不熟,怕他惹了我们,阿姨的日子跟着不好过,所以才一直忍受我们。”
“我们偏偏得寸进尺,又跑去招惹阿姨。我是后来才知道,管事人私底下想吃阿姨的豆腐。”
“我们人多,联起手来其实也能制住闯哥,闯哥不屑理会我们,就是薅着管事人揍,即便我们围攻闯哥,闯哥的拳头也只砸管事人。打到后来我们反而害怕了,害怕管事人没命,去制止闯哥。”
“那天闯哥的眼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到现在回忆起来都怵得慌。”
大炮应景地打了个哆嗦。
“……”乔以笙半晌无言。柳阿姨……陆闯最大的软肋,永远是柳阿姨……
大炮的语气又开始欢快起来:“不过那天也是我和闯哥友谊的开始。嘿嘿,是我背闯哥去治伤的。我可比闯哥早在城中村生活,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知道哪里不用花钱看医生。”
“闯哥怕被阿姨发现他和管事人打架,把账赖到我一个人头上,大人当作小孩之间玩闹处理。阿姨还夸我竟然打得过闯哥,把闯哥气得不行。”
“其实现在回忆起来,阿姨那时候肯定知道闯哥不是被我揍成那样的,不过没揭穿我们两个小孩的谎言而已。”
路途太短,没聊几句竟然便抵达驾校,乔以笙遗憾下车。
傍晚乔以笙从驾校下课出来,大炮已经早早在外面守着。
乔以笙一坐进车里,便敏感地嗅到疑似香烛的气味。循着气味她找了找,看见副驾上的一只黑色袋子里确实露出一截香烛。
不止香烛,还有纸钱。
第266章 七
“要祭拜谁吗?”乔以笙关心。
大炮伸手将袋口系严实:“……嗯,有个朋友头七。”
乔以笙拙舌地安慰一句:“节哀。”
这情况瞧着不太适合再套话,于是回mia家的路上乔以笙静悄悄的。
吃过晚饭,乔以笙早早地感觉困顿,索性早些休息。
睡到半夜她因为口渴醒过来,下楼要去厨房给自己倒水,意外在一楼的客厅发现陆闯的身影。
圈圈趴在沙发上,脑袋枕在陆闯的腿上,陪着陆闯,陆闯沉默地一下一下轻轻从圈圈的脑袋往后背给它顺毛。
圈圈率先朝她的方向嗷呜一声。
陆闯转头,见是她,制止了她要开灯的行为:“别开。”
乔以笙默默定在楼梯口。
人的情绪是会通过周身的气场传递出来的,譬如现在即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乔以笙也能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察觉他今晚的状态很差。
他看起来是想一个人呆着。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他如此。
犹豫再三,她终究舍不得他一个人。
以前他是只能一个人,所以他习惯了一个人,现在明明有她可以陪他,她为什么还要放他一个人?
乔以笙照常下楼,先进厨房给自己倒水,随即关掉厨房的灯,带着她的水杯来到陆闯身边,取代圈圈的位置,躺上陆闯的腿,同时将圈圈搂在她的怀里当抱枕。
她没说话,闭上眼睛假寐。
很快陆闯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发上。
……她嗅到了,陆闯身上残留的香烛纸钱焚烧过的气味。
乔以笙第一时间联想到大炮提及的头七。
那么大炮的那位朋友,也是陆闯的朋友?
甚至有可能和大炮、小刘一样,在帮陆闯的忙……?
所以陆闯今天才又从医院出来了?
头七……无声地回味这俩字,乔以笙倏地意识到,今天恰好也是陆闯出车祸的第七天。
乔以笙的眼皮狠狠一跳。
不会那么巧的吧。
直接告诉她,就是和车祸有关系。
可车祸不是陆闯自己策划的吗?怎么会和车祸有关系?
和车祸有关系的话,岂不代表车祸另有内情?
她对上个星期的那场车祸本就还有许多疑虑,现在……她很难不产生某些心惊肉跳的猜测。
乔以笙不禁握住陆闯的手。
陆闯回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圈圈探着脑袋,伸出舌头,不住地舔陆闯的手背。
乔以笙也在陆闯的腿上蹭了蹭:“挺会交朋友的你啊。大炮、小刘都很可爱。你也别太小气,把他们藏着掖着,有机会再让我多认识认识你的其他朋友。”
陆闯没回应她,但乔以笙能感觉到他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乔以笙满脑子全是车祸和火灾的交织。
先前她认为,只要能给父母报仇,再困难、再危险她也无所谓。但当真正亲身经历了灾祸之后,乔以笙必须承认,她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转过身,乔以笙往里埋进他的腰腹,抱住他:“你要好好的……”
刹那间她竟然生出一个念头:要不都别报仇了,她不报了,他也别报了……
陆闯很久之后才缓缓将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乔以笙,你咒我呢?我有什么不好的?”
乔以笙都困了,打了个呵欠,声音迷迷糊糊的:“那我纠正一下,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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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重新睡着的,也不知道陆闯什么时候走的,乔以笙是在卧室的床上醒来的,醒来的原因是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好在一会儿就压下去了,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
但因为耽误了些时间,乔以笙出门迟了,赶着去驾校,来不及吃早餐。
大炮在开车途中遇到路边的早餐摊时特地停下来,帮乔以笙买了煎饼和豆浆。
乔以笙一闻到煎饼油乎乎的味儿,恶心感又上来了,捂住口鼻打开车窗,大口呼吸车窗外的新鲜空气。
整得大炮递早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对不住嫂子,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些。哈哈哈,可能是比不得家里自己做饭卫生。”
令大炮尴尬的乔以笙比大炮更尴尬:“不是,我没有嫌弃的意思,我平时也没少吃的。今天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大炮紧张极了,“哪儿不舒服?那今天没上课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没大碍的。”乔以笙忙不迭摆手,隐晦又含糊地说,“就是女人的一点事儿。”
“哦哦哦哦……”大炮闹了个大红脸,不再问。
乔以笙轻轻咬了咬唇,却陷入惴惴不安。
是啊,女人的一点事儿……她推迟的生理期到今天也没见恢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