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迟到在先,再者聂婧溪是甲方,身为乙方,乔以笙自然配合聂婧溪的时间安排。
陆清儒不和聂婧溪一起吃,他这会儿在睡觉。
陪着聂婧溪的是方袖和杨芊儿。
不可避免地,乔以笙被问及前男友的事。
八卦的人是杨芊儿:“听说你前男友——”
但才半句就被聂婧溪制止:“芊儿。”
杨芊儿很无趣地收回了话。
聂婧溪向乔以笙道歉:“不好意思乔小姐,芊儿向来心直口快,希望没冒犯到你。”
“没关系。”乔以笙礼貌地一笑而过。
憋得慌的杨芊儿有点脾气:“陆家的事你私下不让我多嘴,外面的事你也不让我聊,在霖舟的这段时间,我快过够了。”
方袖出言:“你不要——”
“你才不要总顺着阿溪。”杨芊儿恼火,“现在都知道陆闯是外面野女人生的,祖祠也没让入,连陆家人都算不上,身份在陆家是最贱的,陆家晟自己都看不起他的这个儿子,只不过要借他拿走你手里的股份而已。阿溪你怎么就死心眼不揭穿,非得继续这门亲?他哪里好了?”
乔以笙:“……”她好像不该继续呆在这里。
可能听到关于陆闯的事,是个意外收获。她希望心直口快的杨芊儿能再爆料点。
方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乔以笙,示意杨芊儿别再当着外人的面胡言乱语。
捕捉到方袖的眼神,乔以笙想自觉回避。
聂婧溪主动喊住她:“乔小姐,没关系,你继续吃饭。”
“……”哪儿吃得下啊。乔以笙装模作样地坐着,低垂眼帘。
杨芊儿甩开方袖的手。
第154章 啁
“阿溪,我没想到你也有恋爱脑的一天。”
杨芊儿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聂婧溪十分淡定,也很好脾气似的:“发泄完了的话,就继续吃饭吧。”
杨芊儿愤懑地直接跑上楼:“我不吃了!”
乔以笙内心无比惋惜。怎么就走了,她才听到一句秘闻……
方袖跟聂婧溪打了声招呼,也离开餐桌,跟去看杨芊儿的情况,帮忙劝劝。
顿时只剩乔以笙和聂婧溪两人面对面。
聂婧溪再次道歉:“让乔小姐你见笑了。”
大户人家都讲究体面吧……乔以笙当作无事发生,微微弯唇:“谢谢聂小姐的招待,饭菜很可口。”
“叫我婧溪吧。”聂婧溪曼声,“方袖和芊儿是我从聂家带过来的朋友,来霖舟之后我身旁虽然围绕不少陆家的人,但还没有真正交过新朋友。在这两者之外,接触次数最多的就是乔工你了。你的性格我很喜欢,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是要交朋友的意思?聂婧溪本人,乔以笙目前也是挺有好感的。可碍于她陆闯名义上的未婚妻的身份,乔以笙每次面对她其实心里都有点不自在,或可称之为底气不足,或可称之为芥蒂。
默默喟叹一口气,乔以笙接话:“那你也直接叫我以笙吧。”
“好啊,以笙。”聂婧溪的神情流露出一丝茫然,“你觉得,芊儿说的对吗?我现在是恋爱脑吗?”
乔以笙:“……”
显而易见,聂婧溪真正需要的不是她的回答,而是寻求安慰,寻求认同。毕竟聂婧溪不可能不知道,以她们目前的浅薄交情,她的回答只能是否认。
聂婧溪浅淡地笑了笑,带一丝苦涩:“不怕以笙你笑话,我来霖舟差不多两个月了,我未婚夫跟我讲过的话,只有五句,五句中有三句,是告诉我,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不会和我结婚。”
“另外两句,是之前我们在一家餐厅遇到我未婚夫的女朋友,芊儿冲动之下打伤了对方,我未婚夫赶到医院里查看他女朋友的伤情,要求芊儿站着不动给他女朋友打回去报仇。”
“……”嗯,以暴制暴,听起来才更像陆闯会干的事。
但乔以笙同时又很清楚,朱曼莉现在是陆闯的挡箭牌,陆闯对聂婧溪说的话,大概率是故意为之,欲图劝退聂婧溪。
“刚到霖舟那会儿,为了知道我未婚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曾经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他,那时候私家侦探给我的反馈就不太好。”聂婧溪碗里夹着一根青菜,始终没有送进嘴里。
乔以笙开口:“我记得婧溪你之前告诉我,你对你的未婚夫感兴趣,出于征服欲?(第105章 )”
聂婧溪好似倏尔被点醒,恍然道:“是啊,出于征服欲,又哪来的恋爱脑?”她的表情舒展开,“我没有恋爱脑。”
“以笙,我果然问对人了。旁观者清。”聂婧溪圆圆的杏眼笑意盎然,摸了摸长发发尾的那一截鸦青色挑染。
乔以笙含混地一笑而过。
饭后,乔以笙跟着聂婧溪去书房。
书房的陈设十分古香古色,和聂婧溪温婉的气质特别搭。
“这是陆爷爷的书房,很多文房墨宝,我住进来之后,也有在用,偶尔陆爷爷不那么迷糊的时候,我会和他一起练字。”
乔以笙一眼注意到正对着门挂在墙上的一幅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笔走龙蛇,铁划银勾,完全是书法大家。
乔以笙记起在聂婧溪和陆闯的订婚宴签到处见到的那几个字,原来出自陆清儒之手。
“以笙,坐。”聂婧溪示意桌案前的椅子。
满目的家具看起来几乎全是古董,乔以笙不由打趣:“我觉得我得供着它们,不敢坐它们。”
聂婧溪的眼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刮目相看:“之前听说你停工了一个星期,我挺担心你的,托方袖转达过问候,但方袖说你手机关机。平心而论,换作我遇到相同的事,我得有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调节不过来。现在你没事,我很高兴。”
乔以笙也说句心里话:“复工后发现这个项目还是我负责,你没有换掉我,我也很高兴。”
聂婧溪的淡弯眉愈发显得温雅:“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对我奶奶的旧房改建有感情。我或许可以找到更有经验的建筑师,但不一定能再遇到不把我奶奶的老房子纯粹当工作的的建筑师。”
能得到认可和信赖,值得高兴,乔以笙却也清楚,这意味着自己的压力更大。因为理性上来讲,甲方对乙方谈及感情这种不实际的东西,其实是狡猾的。好比老板避开工资,对员工谈情怀。
虽然乔以笙才进入职场不到一年,但并非傻白甜,何况她和聂婧溪的交情浅薄。牢记薛素曾经的叮嘱,她留个小心眼,没回应聂婧溪这番话。
取出带在包里的平板电脑,乔以笙正式和聂婧溪讨论截至目前的方案构思。
听完后,聂婧溪暂且没明确表达对这个方案的想法,只是告诉乔以笙:“其实今天找你过来,也是想说,我打算在这个房子里,加点我未婚夫的元素。”
“……”乔以笙不动声色地顿住半秒,神情自然地说,“可以的,既然是你和你未婚夫的婚房,添加你未婚夫的元素,很合情合理。”
换言之,就是打回去重新构思——乔以笙只容许自己在内心默默崩溃两秒钟,安慰自己,干这一行,一稿过的情况本就不存在。
“那要添加什么元素?”乔以笙问。
聂婧溪神情惋惜:“如果我和我未婚夫一起和你讨论,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我和我未婚夫目前的情况,你也都清楚了。只能我自己看着办。”
乔以笙点头:“嗯,明白。”
“我未婚夫是这样子的,”聂婧溪说,“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喜欢玩车,以前他好像有他自己的车队,参加过比赛。不过陆家不喜欢他有这种危险的爱好。”
乔以笙做着记录,心道:这……总不能在家里给他搞个赛车道吧?伤脑筋。
聂婧溪的话继续:“我未婚夫小时候是和他的生母一起生活的,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就像我和我奶奶一样。所以,”
第155章 咿
“我希望这栋房子也能让我未婚夫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也太宽泛了,每个人对家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聂婧溪恰好讲到暂停之处,乔以笙先问她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说过,虽然是作为你和你未婚夫的婚房,但你们以后不会常住这儿。”
聂婧溪回答:“是,那会儿我没考虑得像现在多。现在我认为,即便不常住,也应该让我未婚夫也有舒适感,不能只考虑我。而且如果能让我未婚夫喜欢这儿,不常住会变成常住。”
“……明白了。”斟酌间,乔以笙接着问,“你刚刚提到你的未婚夫小时候是和他的生母一起生活的,那生活的地方是……?”
聂婧溪沉默两秒,才吐出四个字:“居无定所。”
乔以笙微微怔愣。
“晚饭的时候你可能听见了,芊儿说到,我未婚夫其实并不是陆伯伯的原配妻子生的。他的生母是陆伯伯以前在外面的其他女人。”聂婧溪并没有使用“野女人”或者“小三”等难听的字眼,而选取一个较为中性的形容。
乔以笙钝钝点头:“嗯,听见了。”
聂婧溪娓娓道:“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只知道我未婚夫大约十岁以前,不在陆家。他的生母一直带着他躲避陆家,所以经常搬家。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居无定所。”
“听说那些年他的生活环境不太好,我猜测日子过得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陆家找到他之后,他曾经又自己离家出走过好几次,不愿意呆在陆家。说明虽然陆家环境优渥,但他更喜欢和他生母生活在一起吧。也说明他和他生母感情应该很好。”
“那他的生母现在……”乔以笙还在考虑如果问“在哪儿”,会不会显得和工作无关。
便听聂婧溪说:“已经去世了。”
什么时候去世的——差一点乔以笙就脱口而出了。可以建筑师的身份,她没必要关心到这种程度。
聂婧溪倒主动告知:“在我未婚夫回到陆家没多久去世的。”
更详细的,则也未再多言。
乔以笙镇定着心绪做记录,同时组织语言:“不清楚你未婚夫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方便的话,就尽量多提供些其他资料吧。看看有没有有用信息。”
聂婧溪的淡弯眉微蹙:“其实很难查。外人是不清楚陆家内部的情况,陆家的人有意隐瞒我,霖舟又是陆家的地盘。所以我来了两个多月,才调查到这点东西,靠的还是我自己聂家那边的帮助,好不容易找到很早以前从陆家退休的家佣。”
乔以笙以客观的口吻回应她一句:“结婚是人生大事。即便是家里人给订的,也确实应该多了解些结婚对象的情况。”
聂婧溪想了想:“他妈妈不是霖舟人。好像是北方的。”
这条信息作用不大,但从乔以笙个人的角度,关于陆闯的事情,无论怎样,有一条是一条,她都感兴趣。
乔以笙小心谨慎地引导聂婧溪:“图片资料没有吗?”
她故意没有限定究竟是哪些图片资料。
聂婧溪先是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默认为陆闯生母:“暂时没有,我也是最近两天刚知道的。不过据说我未婚夫他生母的墓就在霖舟。”
“如果能调查到具体位置的话,兴许能通过他生母墓碑上的个人信息,摸出更多的事情,比如我未婚夫以前到底都在哪些地方生活过。”
说着聂婧溪径自笑一下:“所以现在好像有点为难你。”
乔以笙也笑:“那要不再聊聊,你未婚夫除了赛车之后,还有没其他兴趣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