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五年,时间磨砺了她,将她的青涩变为温婉,北方养人,接触社会久了,她性子也变得大方知性。
自己做了老板后,丛京的时间多了些,偶尔下午也会和朋友一起喝喝下午茶,静静看着北京这座繁华都市。
当然了,有人也会问她的过去。别人都觉得她很励志,寒门出贵子,她那样的起点能达到如今这样的成绩,朋友们都打心里佩服。
有人问她,年轻时候是不是遇到过贵人。
丛京只笑,并不说话。
有时候看着北方雾蒙蒙的天,她也会想到过去的那座城。
想到,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也不知道沈家现在怎么样。
沈知聿,细来想想他现在三十出头的年龄,大概也结婚生子了吧。
其实在北京这几年,朋友们看她一直单身也有想过要给她介绍。原先是出去有对她感兴趣的男生想加她微信,后来朋友见她确实对谁都没兴趣,就非想找个能征服她的人出来。
丛京现在二十七,是最合适的适婚年龄,同年龄段的朋友孩子都会跑了,她还是单身。
只是她着实是优秀了点,颜值顶尖漂亮,性格又好,还会赚钱。相亲群里的黄金对象了属于是,只是可能对比本地人要求,她家境会欠缺了点,但在现在这个年代也没什么关系。
之后,她们还真给丛京挑了个相亲对象出来。
那是他们原先认识的一个客户,人叫张廉,海归高管,年薪百万,人在首都本地有房,目前是常年飞南方工作的状态。之前和丛京谈合作见过几次,后来通过朋友搭桥出去吃过几次饭。
每次丛京的态度都只是保持客气,对方明显对她很有好感。单独约过她,偶尔也会发两句信息问近况,他是个很礼貌的人,攻势不会太猛让人不适,但也不会太淡让你觉得不用心。
一些小细节上,对方都表现得很有经验。
其实大家这个年龄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几段经历。
对方今年三十岁,以前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他知道丛京也谈过一次,据说还是很年轻的时候。年轻时候意气风发,感情谁没有过呢,他不介意,相反,他越觉得这样的丛京很有特别的女人韵味。
只是,丛京的态度一直挺淡的,对方表露过几次她没有意思,也就罢了。
顺其自然。
丛京也没什么遗憾,感情方面她向来不缺。
只是觉得不想将就。
没碰到真心喜欢的,她宁可一直单着。
那之前,丛京一直这么想的。
直到,那年六月。
朋友说:“最近我有好几场项目主要地都在别省,别人我信不过。你帮我亲自去一趟吧,你最近也累,就当换个地方再散散心。”
对方又递过来一张机票:“下个月,目的地深城。”
丛京看着那两个字有些出神。
对方说:“那好像是你的老家。”
她说:“是。”
对方又问:“不想念吗?感觉你好像很久没回去过了。”
她说:“没有什么家人在那边,还好。当然了,也有一些朋友。”
丛京本来想拒绝的,可看着那张机票,有瞬间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人。
她说:“那我去一趟吧。”
航班循环往复。
城市日新月异。
六月,沈知聿刚准备好车里的物件,和朋友约好了一起长达一周的青海自驾游。
那几年,他过得没有原来繁忙,偶尔也会有时间过过自己的日子,打台球、一个人宅家看看电影、偶尔翻书看看,在别人眼里是较单调的。
三十二了,依旧孑然一身。
宋善思都谈了男朋友往家里带,他还是单身一个。
家里也有给他相亲过,知名的、出众的、有钱的,那些女孩子他一个也看不上,每次家里约好了从不去。
后来,沈家也觉得他原来那个同学栾玉不错,两家认识很久了,他们家里也有心撮合。
沈知聿当时只和她说:“你觉得,我对你会有男女之间那种喜欢么。”
只是一句话,栾玉也知晓了他的意思。
大家都不是寻常人,也是浪里来浪里去惯了的。
栾玉是觉得他不错,但没到她要多主动去攀的地步,之后她依旧恣意,也换了几个男朋友,那事就当没提过了。
别人也问过他还想不想丛京。
可他总是说,没有。
不想她,也不是因为她,两个人的那段早就过去了,早就不可能了。
每次话是这么说,可每次说的时候神色都很彷徨。
那段时间,他和朋友一起去了塔尔寺,本来是路过,过去想求个生活顺心、家人平安。
沈知聿望着辽阔的天,面前的佛祖。
这里留有无数香客的祈愿。
朋友问他:“你准备求个什么?”
他说:“事业吧。”
朋友笑:“大多数人都是求事业,求赚钱,可咱们又不缺钱。”
到他们这个地步,家人平安才最重要。
沈知聿找了个布条,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祝福语。
然后,闭眼,虔诚祝愿。
有时候,他第一次想到的并不是自己。
而是远在另一个地方的她。
遇见或是什么,他也没想过。
所以,余生没有别的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
她的生活能始终如一。
沈知聿把布条挂在塔尔寺不起眼的一棵树上,看着它随风飘扬。
那上面的字是。
[希望丛京,一生顺遂,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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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清晨,城市雾蒙蒙的一片。
飞机即将落地,丛京望着城市熟悉的感觉,无言而感慨。
这次回来大概不待很久,但十天半个月也有。
回来前她在沉寂很久的群里试探着发了个表情包,得知消息,原来的朋友都炸开了花,纷纷表示欢迎。
这次是景铄来接她的,本来约好的还有湛燕她们,结果她们搞销售的临时有事太忙,最后只有景铄来了。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原来离经叛道的少年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他带着口罩和帽子,看到丛京出来时高举起手朝她示意。
丛京过去,先是和他进行了友谊的轻轻拥抱。也就是肩碰肩的程度,然后他接过了她的行李,说:“欢迎领导回来检查工作。”
丛京回击他的调侃:“顶多算小职员回来参观国际大都市。”
景铄弯弯唇:“冷幽默。”
他帮她拿行李往外走。
丛京走在后边看他。穿着打扮还是偏前卫的,戴着顶鸭舌帽,有他们圈子里前卫那范。
这两年,大家也算是越来越好。
景铄发的歌有一首爆了,那一年,他的歌达到百万收藏,他登上了一段时间的新人榜排行,开始有了自己的固定粉丝,也有了自己创作的资本。
他的歌,作曲、作词、编曲,全部都是他自己。全部都是在原先那个、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间里完成的。
大家的出发点真的非常苦,回想原来刚出社会那阵,基本都是在泥土里打滚。可还好,认识的同学们总算是过得不错。
他们偶尔会通电话,聊聊近况,不到几分钟就会各自去忙自己的。
过去的事,也算是过去了。
其实有些层面,景铄是非常感谢丛京的。
患难见真情,曾经他家里出事,那段时间身边的人一直费心帮助着他,其中让他最感谢的就是丛京,她一直没有放弃过拯救他,最艰苦的时候,只有她还愿意相信他未来会有出路。
虽然前年他母亲还是很遗憾地走了,但这份情义他一直记着,一直等着还报。
景铄把她的行李搬上后备箱,说:“你这是准备回来待多少天,行李这么轻。”
丛京说:“不知道,可能十天,也可能一个月,看情况。”
“我知道了,都看领导自己的心情。自己做老板了就是不一样,出差当然想多久就多久,度假么。”
丛京看他一眼,说:“别贫,快去开车吧。”
最近的航班没有好的时间直达深城的,只有到邻市,景铄是开了两小时的车来接她的,一会儿两人还得上高速返回。
一路上丛京有点困。凌晨就起来了导致睡眠不好,她有点困,上去了就撑着胳膊闭目养神。
偶尔,景铄也会和她聊聊天,问她工作情况,以及在北京的近况。
丛京会和他吐槽一下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奇葩客户,也就是那些提要求的甲方,还有就是原来做模特给人打工时的苦,那些就暂且不说了。
聊了会天把困意也聊没了,丛京听着耳边播报的距离目的地还有多少公里,打开手机,看到十分钟前弹出的新消息。
是朋友给她介绍的那相亲对象。
[张廉:你到深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