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牧洲提到这两个字时,涩而重的那种陌生感,让江聿梁如坠冰窖。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
那道雨中的门,为何后来打开了。
你一无所知。
在壹乔短暂的停留,江茗从中周旋后,没多久有人开了门,放少年进去,她才放下心来,把江聿梁带走的。
江聿梁不知道那天江茗在雨里给谁打了电话,都说了什么,但是之后的一年半,家里本来蒸蒸日上的事业,忽然间开始走下坡路,怎么做都不顺,做什么都不顺,家里变卖了很多资产填一个无底洞。有一段时间,江聿梁听到父母关在小屋里吵架。
——……我说了只有可能是那个原因,我也不是怪什么,只是说一下嘛——
——梁铭你再说一句?!不是你坚持去壹乔参加的吗?不去不就完了,你是想怪小聿?!
江聿梁那时候听不懂,为什么会提到她。
那个家宴吗?她明明中途就跑出来了。
到前段时间,她回想起这件事,才从凌乱的线头中,找到了一根确切的线头。
江茗随手帮忙,只是习惯性不想让江聿梁失望。可那次应该是得罪人了。
江聿梁看着此刻的陈牧洲,他身上具有一切上位者的特质,能完美的控制情绪,表层之下浮着一层冰,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因为不必放在眼里。
她觉得可惜。
江茗能看到就好了。大概会觉得是件好事,不必再雨里恳求,一直努力地往上走。
但永远不可能了。
他们是真正的擦身而过,陈牧洲,跟他口中无意中提到的名字,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谁也不会在意。
江聿梁的眼神冷淡,好像要穿透他,又含着深重的悲哀。
陈牧洲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避开,率先转开了目光。
“想说什么就说。”
他们的电梯早就到了,开门后又关上了,没人主动再摁开。
“没有。”
江聿梁扔下两个字,摁下按钮,踏出了电梯门,转向他。
“忘了说,谢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跟陈总不用再见了。”
江聿梁礼貌颔首,电梯门完全关上前,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冲出了酒店大门,在晴朗的夜色中飞奔,等了很久才打上一辆车。
江聿梁在手机上胡乱翻找,找到一个酒吧的名字,报了地址。
记忆中这家够吵。
的士往市内开的这条路,非常顺畅通达,车流一点也不堵。
初夏的夜色很美,但她无心观赏。
江聿梁屈起膝,头轻埋进里面。
小时候怎么会盼着长大呢。
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拮据。
哭也奢侈,笑也奢侈。
万事万物都能贴上一张标签,标签像符咒似的,人们就那样,在那张标签底下讨生活。
她连跟陈牧洲甩一句,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就算在想发疯的边界上,也会记得,这是投资人。
这是他妈的八百万。
*
两个小时后。
震耳欲聋的酒吧,江聿梁一掌拍开一个凑上来的小年青,跌跌撞撞走到门口||交界处。
她摸出手机,努力眯起眼,找通讯录上存的电话。
最后给一个醒目的备注打了出去。
嘟——
三声不到,对方就接了起来。
江聿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中气十足地开口:“陈牧洲我今天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他妈以后少说话,我就是听到江茗名字就走!不!动!你少……少他妈管我你!”
她话音刚落,腰忽然被人搂住,对方比她喝得还多,眯瞪道:“姐姐走了,再喝点——”
江聿梁手机都不知道被挤掉在哪,她被人带着往里,正在思索先揍人还是先捡手机,忽然间,面上溅了几滴水。
身边的小年青猛地撒手,跳起来骂娘:“x你妈谁啊!敢浇老子!”
来人没理他,把一瓶新开的酒在他头上尽数洒净,才随手扔在地上。
砰——!
四分五裂的碎片响声。
周围骤然安静。
只有江聿梁眯着眼低头,仔细辨认,发现还是黑桃A。
好浪费!
陈牧洲把西装外套脱下,扔盖在弯腰正忙着心疼钱的江聿梁身上。
“你猜?”
男人袖口被酒液沾湿了点,眼眸笑得微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迷乱灯色下,仿佛修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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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户受宠小女儿X清风朗月闷骚冷淡
打从看上谈樾第一天起,崔染就向各路神佛求爷爷告奶奶:让这位谈家金贵少爷偶尔也遇点小坎坷小挫折吧——最好是金钱方面的!
除了钱她一无所有。
老天无眼,底子深厚的谈家企业第二年敲钟上市了。
崔染决定奋起,以常年稳坐倒数宝座的脑袋,恶补各类文学艺术知识,目标是:争取偶遇!一鸣惊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听歌剧她在隔壁睡着了。
听音乐会也迅速睡着了。
看展走错层,站在幼儿园中班儿童画作前端详了半小时。
名媛之路还没开始就到头了。
嘲笑声四起,崔染心思摇动,打算放弃。
+
顺便办了结束单恋的聚会,疯到半夜两点半。品尝了会儿散场后的冷清,崔染晃悠悠离开。
昏暗的走廊拐角,有人扣住她手臂。
声线清冷,含着一丝愠怒。
——崔染,你出息了,喝这么多。
#真香可能迟到但不会不来
第17章 Ch.16
江聿梁没来得及换裙子。
黑色礼服裙的款式, 设计出来,本身就只适合从容不迫的场合。它的命运就是只穿一次,娇贵程度跟价格成正比。
在这种摩肩擦踵、震耳欲聋又混乱拥挤的地方, 进来没五分钟,这裙子就被挤的不成形了。
胸口处布料很快变皱,裙摆开衩处也变了形。江聿梁腿本来就匀称修长, 最近这几个月瘦得明显,连带着腰线也清晰了。
但是被人动手动脚这种体验, 对江聿梁来说,有点过于陌生了。
陌生到, 她扭头懒懒瞥了一眼,撑着太阳穴, 没兴趣搭理。
“滚。”
江聿梁提不起力气。
她憋屈。
憋屈到满脑子都是陈牧洲。
他在电梯里说话时那个样子,他看她时那个眼神,扎在她骨头里一样。
越想越觉得难受。
是她发挥失常了!
再怎么谨慎小心,涉及到江茗的事她怎么也这么胆小。
江聿梁难受到一杯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