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宽大的掌心轻松地抓扣住她的腕骨,用力到好像恨不得把她折断。
奇怪的是,江聿梁也不觉得危险,也没有急着抽出手。
陈牧洲第一次这样。
说话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语气却放得轻之又轻。
像发怒的猛兽贴地夜行,要扑杀的前奏。
“江聿梁。你在干嘛?”
“对不起。”
没办法,觉得她在耍流氓也得认了。
江聿梁敷衍地道歉后,抬眼,真诚望进他眼里:“但我觉得,你这东西那么贵,换成两个小忙怎么样?”
这次也是一样,她没有等陈牧洲任何回答,抽出了手,却没有远离。
——往前迈进了两步。
江聿梁伸手,忽然环住他的腰际,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人的体温果然还是偏暖的。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味。
在环抱达成的那一刹那,她只是深深、深深地轻叹了口气。
她好累。
累的快要承受不住了,急需找谁靠一靠。
如果真相跟黄友兴认识的某位商人有关,也许她还能努努力,为江茗讨一个公道。
可如果跟宗家扯上什么关系——
江聿梁只会觉得灰心。
比螳臂当车更可笑,比飞蛾扑火更渺茫。
她最近一直很迷茫,几乎到了被淹没的地步。
陈牧洲忽然动了一下,她很确定。
可能是想挣脱吧。江聿梁干脆环得更紧一点,耍赖一样。
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只需要一分钟,以后你要怎——”
江聿梁的话头顿住。
她的发顶,被人很轻,很轻地抚了一下。
掌心温度实实在在,温柔地像一个叹息般的句号。
夏夜风声呼啸着席卷而过,又在耳边戛然而止。
第25章 Ch.24
CH.24
林柏是从海城奋斗出来的, 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一是学历能力过硬,二是老板选的好。
毕竟年纪轻轻, 就能在新城靠自己买房的人可不多,前年发的一笔年终奖,更是让林柏在海城帮父母换了个大房子。
当然, 这只是他爸妈的想法。
从林柏的角度来说,每周总有那么几次, 他会有辞职回老家赶海卖货的冲动,
比如说今晚。
虽然陈牧洲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一向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甚至于,大部分时候, 陈牧洲只是在靠直觉做事,判断,辨认。
在危险的漩涡中,他就能自如地找到——
不,建立一种秩序。
换言之, 只要陈牧洲想,他在所有场合都能游刃有余。
今天出餐厅时已经挺晚了, 他们迎面撞上了常曦,还有今田影业的高层。
他们喜出望外, 说什么都要拦下陈牧洲,毕竟因为要还常家的人情, R.C前段时间注资不少,几个亿扔进去, 也没多过问, 但林柏清楚, 饭局这种事,陈牧洲一向不参与。最近他又为了海外的线忙到没空睡觉,林柏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常曦却适时开了口。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一起吗?坐坐也行。
常曦的话里藏了几分恳切。
林柏看了眼今田影业的人,顿时了然。
高层大概也在测水温,到底陈牧洲突然投资是因为什么,未来也要看情况给常曦喂资源。
陈牧洲没开口,一则铃声忽然响起。
等他接起后,不到二十秒转身就走,脸色发生了极微妙的变化。
一个字也没留下。
今田的高层都看出来了,等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小心地问他:“林助,陈总怎么了?”
林柏面色不变:“陈总醉心工作,突然想起来他有没处理好的事务,是我们今年正在推进的重要任务——”
别说他们,连林柏都极少见到陈牧洲这样。
这样——
类似失控的瞬间,杀意一闪而过。
虽然林柏礼貌地圆过去了,但常曦私下拉住他礼貌过问,在得到答复后失望笑笑离开时,林柏还是很想说:
他对陈牧洲去了哪里,真的一无所知啊。
并且,接下来都持续不见人影,手机也关机。
明天还有行程啊!?见海外合作方、接受采访总不能也是他去吧?!
这一刻,林柏无比想念家乡。
啊,家乡的海。啊,平静的天。
*
江聿梁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变态。
在理智回笼那一刻,她的大脑跟当机差不多。
我在干什么。
干了些什么。
怎么在这里。
哦我要求的。
即使如此,她还是维持着缓缓离开的速度,一是可以显得她比较镇静。
二是……
嗯,有点好靠。
骨骼和肌肉的触感,就是不一样。
她是会画。
可画着哪有靠着强。
江聿梁努力扔掉所有颜色废料,在死寂般的沉默里,找到声音开了口。
“那个……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点时间。”
还占了点便宜。
这话她确实说不出口,眼神也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尽量不往他面上看。
刚才那短短一会儿,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她现在都忘的差不多了。
休息的太入神了。
总的来说,她是个要面子的人。
即使懊恼的快原地去世,江聿梁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江聿梁:“对了这个,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她突然想起那颗钻石。
为了避免看着像欲拒还收式的嘴炮,江聿梁发誓,不会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没等他说什么,江聿梁微微俯身,飞快把盒子装进他西装裤兜。
——可能会被阻止,但她的好胜心挺重,抱着颗……
今天一定要反应神速,成功给你看的心。
果不其然,刚探进去,她的手腕便被一把扣住。
陈牧洲后撤了一步,音色有些低:“你在干什么。”
……等等。
好胜心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江聿梁缓缓抬起上目线。
陈牧洲眼眸微垂,面无表情望进她眼里。
她火速将手抽离,蹦到了一米之外。
“对不起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千万别误会!”
陈牧洲轻哂,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