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了烟,垂眼,把那一半没吃完的橘子剥开,慢条斯理地喂进嘴里。
清爽的甜味在唇齿里化开,是她的味道。
“二哥,您真不帮?”霍庭知道问也是白问。
从小到大,面前的男人就是作壁上观的主。什么时候出手救过落水狗?顾筠算是可惜了,未婚夫倒了,家里也倒了,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境地。
赵璟笙吃完了整个橘子,慢悠悠拿湿纸巾擦手,
“不帮。”
除非,她放下身段,捡好听的话儿来求他。然后把她之前说的那些难听话,全部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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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顾筠和顾笑两人已经在Collins St血拼一上午了。
中午两人去吃了当地很有名的一家面包店,叫Lune,专门贩售可颂。纽约时报曾评价过,全世界最好吃的可颂不在法国,在墨尔本。
店面是简约的工业风,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超级香浓的面包味儿。
顾筠怕长胖,都一连吃了两个,尤其是杏仁口味的,很酥很脆,虽然里头的夹心巨甜,居然吃着不觉腻,再配上一杯flat white,就是一顿完美的午餐。
两姐妹吃完之后,又开始血拼战斗。Collins街是澳洲有名的奢侈品一条街,奢侈品专卖店鳞次栉比,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被很好的保留下来,走在街上,仿佛置身一场时代更迭的梦。
而顾筠更像一场梦,那一身仙气萦绕的紫色旗袍让她看上去像误入十里洋场的东方仙子。
那是很浅很淡很仙的紫色,有一种谷雨初起时的温柔,这颜色的名字很好听,叫昌容。做旗袍的工匠是几十年的老师傅,非常懂得什么颜色要用什么料子来衬,这柔软的桑蚕丝完美的呈现了昌容的美。
秀气的波浪领裹着她纤长的颈脖,中长襟一直延伸到侧腰,整件旗袍加了苏绣工艺,十来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绣在上面,每一只蝴蝶的形态,颜色都不同,盘扣用了莹润硕大的珍珠。
腰身被掐的像葱段,圆臀裹在完美的剪裁里,脚上踩着一双银色细高跟,诱人又高级。
这一路上,几乎路过的所有人都会频频去看她。已经有不下五个老外跑来夸她,词汇依次从beautiful升级到夸张的gorgeous.....
顾笑呆呆地问姐姐:“gorgeous是什么意思哇?”
顾筠深呼吸,克制住暴揍废柴学渣的冲动,努力保持微笑。
至少至少.....她还认识beautiful!!
“姐!我背这个有手柄的好看还是金球链的好看啊?”顾笑喜滋滋地看着姐姐,左右两肩一边挂着一个包。
顾筠实在是没力气了,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巴黎水,抬手一指右边,“你才17啊妹妹,酒红太老气了。”
又在店里寻寻逛逛,顾笑挑了一大堆,顾筠倒是没买什么,只看中了一款晚宴包。顾笑拿着姐姐给的卡眉开眼笑去跟sales结账,顾筠软在沙发上等待回血,此时茶几上的手机滋滋震动起来。
顾筠捞起来一看,居然是李梦打来的,说实话,她很惊讶。
她和这位继母的相处模式有点类似“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老话,若非重要重大的事,她一定不会冒然打扰,还是挑她出国度假的时间点。
顾筠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先开口,就听见对面闹哄哄一片背景音,李梦六神无主,一边哭一边说,“筠筠.....家里出事了!你赶紧回来吧!好多工人闹到公司门口说我们拖欠工资!你爸、你爸他......”
顾筠心里一下咯噔,“我爸怎么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梦没思绪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是挑最重点:“刚刚老顾他一激动就.....就昏倒了!现在我们都在医院......公司里一大摊子事我根本不懂啊!......”
“筠筠!你快回来啊!”
顾筠仿佛凝固,电话挂断后久久没有动作,整个人蓦然一回神的时候,已经是背脊一片薄凉汗水。
这美好的假期,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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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直飞上京的机票售空了,只有联程航班,不是转吉隆坡就是转曼谷,中途要耗上二十几个小时,定的是次日一大早的飞机。
漫长的十三个小时旅途之后,飞机在上京下午四点落地,两姐妹一下飞机就直接奔去了医院。
顾筠整个心都是提着的状态,在见到父亲躺在病床上,还处在昏迷当中时,她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顾筠立在原地,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细致的打量过自己的父亲了。原来父亲苍老了好多,不过两周未见而已,就多了好多好多的白发。
一种酸涩的情绪回荡在胸口,几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对父亲的怨怼都冲的一干二净。
她心里清楚,顾致林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对不起她。从小到大,她再怎么觉得委屈,也是在父亲的羽翼和宠爱之下长大的。
是她自己不过去,放不下父亲抛弃了母亲,另娶她人。
“筠筠......”
李梦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看到顾筠推门而入的瞬间,仿佛找到了什么主心骨,即使顾筠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这个顾家,除了顾致林,还要找第二个发言人代表人,她很清楚,绝对不是她,更不可能是她那五岁的小儿子,只会是长女顾筠。
顾筠捋了捋混乱的心情,找个由头把顾笑支出去买水果,扶着李梦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问:“医生怎么说?”
李梦抿了抿唇,声音有气无力的:“.....是高血压还有心脏功能不好引发的昏迷。医生说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来。预计就在这两天。”
顾筠点点头,“那公司呢?怎么会突然这样?”
一提到这个,李梦就跟丢了魂一样,哭哭啼啼的,听得顾筠心烦意乱。
“顾筠啊,这事只有你能解决了,阿姨真的无能为力....”
“是老顾,老顾他给崇霖借了好多好多的钱,说是过桥,半个月的期限就能补过来。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赵崇霖那边出事了!他常合作的银行把他名下所有的贷款全部卡了,这笔款挪不出来,你知道的,现在马上过年了,工厂那么多工人全部等着结工资好回家过年,还有各种下游的公司在催账......可黄秘书说.....公司账面上根本抽不出钱了.......我们家的现金全部顶上去了,现在实在拿不出钱啊,没几天了,筠筠!银行那边在催着还款!”
顾筠深吸气,尚且保持平静:“好多好多的钱,是多少?”
“...四个亿。只有十天了。”李梦也觉得自己在说一个天文数字。
“...........”
顾筠感受到自己的大脑有晃荡感,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锤击,又或者直接从高空坠落,直接脑着地。
十天内,她上哪去找四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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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ps:看盗文的不要来围脖要什么小剧场小作文,问就是没有,也不要来本文评论。本文只为正版小天使服务售后。感谢理解。
赵大哥:要求很卑微了:)
筠筠:你真的是个老六!!
ps:文中银行是指民营性质的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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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里是一个很隐的线,京圈这个系列的关系网会逐渐铺出来~
顾家大房那一族,和顾筠所在的二房这一族关系很差,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
《换个老公玩玩》里面的男主就是顾家大房这一族~和赵淮归是表兄弟,但两人是死对头,互看不顺眼,互相往死里整,因为上一辈不对盘!之后都会写到~
感兴趣的可以收一个,大概是下下本?
第13章 情人
顾筠不厌其烦地给赵崇霖打电话, 只有最开始那几通电话他接过,后来再拨就全是嘟嘟嘟的忙音。
打给他的秘书也没用,全是官方的辞令。
“顾小姐, 您这样催老板也是没用的, 老板这几天真的很忙, 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老板说让您别着急,这件事他肯定给您一个交代。”
顾筠快要被这种折磨逼疯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她肺里都在发疼,“我不着急?现在不止银行, 到处都在催我们家要钱, 他不给个办法,我们哪来的钱收拾这烂摊子?”
秘书也被她逼到了山穷水尽, 语气已经是无奈至极, “....顾小姐, 您冲我发火,我也没办法啊。老板说了,一个月之内肯定把这事解决。”
顾筠深吸气,“我说了我等不及一个月!你告诉赵崇霖, 他再当缩头乌龟, 那这婚约就不要了!”
狠话虽然放出来了, 可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甚至像一个笑话。都这个时候了, 谁还计较婚约不婚约。
赵崇霖至少还是赵家的大少爷, 就算在集团里被踢出董事会, 收回一切权利, 他还有是有赵家当靠山,手上有分红有资产,不过是当个闲散富贵人罢了。
可顾家离了赵家,就是断水的鱼,这一大烂摊子就别想收场了。
除了赵崇霖这边,她尝试过各种方法,打电话给父亲所有的好朋友,除了得到一些同情的套话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句老话,永远不会过时,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见证其智慧。
抛售股票,找其他的银行贷款,或者变卖不动产,但时间太短了,银行这边她等不及,况且公司现在征信有问题,银行根本不会批这么大金额的贷款,变卖不动产也需要时间周期,哪里有人愿意短短十天半个月之内拿出一两个亿买房子?
顾筠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脱了鞋,双脚就踩在沙发边缘,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和膝盖搭建的避风港里,一种颓败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不过一会儿,眼泪就浸湿了膝盖处的面料,鹅黄色的真丝料子被染成了落日黄。
人生第二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是父母离婚后,父亲把新娶的阿姨领回来,还带来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
笑笑问她,她们是谁,她答不出。当晚,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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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四点多,顾筠打车去往城西的一家茶楼。
裴珊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赵崇霖的私人行程,说是这个时间点,他会在这里和朋友谈事,因为是会员制的茶楼,具体包厢号没那么容易搞到,得到了那儿再问前台。
车子等红绿灯的空隙,顾筠瞟到路边有一家蛋糕店,心里忽然想到什么,她忙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在前面靠边停一下,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司机点点头,打了右转向灯,把车子停在路边。十分钟后,顾筠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只六寸的蛋糕。
茶楼名叫栖清斋,隐匿在一条小巷子里,四周很安静,车流不多。很有档次的一地儿,像旧时的戏园子,从建筑外观到格局装潢,全是古香古色。
侍应生把顾筠领到了前台,前台小姐问她是否有提前预订。
“有,是一位姓赵的先生订的。你帮忙查查吧。”顾筠冲女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