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试时间临时变动,宿舍另外两人又叫她出去给宋枝蒽准备生日礼物,蔡暄想着自己照顾肯定不如男朋友在身边,便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所以祁岸才在考完试的第一时间鸽了谢宗奇来找宋枝蒽。
结果她的电话怎么打都不接。
让蔡暄打,也是不接。
猜她应该在睡觉,祁岸没太担心,又不想离她太远,便在附近找了个喝咖啡的地方先等着,再时不时地打下电话看她有没有醒。
可过了一个小时,她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祁岸从来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脾气,再加上之前宋枝蒽就不理人,这会儿免不了窝着火气。
但更多的是着急。
祁岸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不被搭理的人是他,可他担心的还是宋枝蒽难不难受,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故意不理人。
甚至他觉得,他现在的待遇,远比当年要好上许多。
最起码现在守在宋枝蒽身边的人是他。
而不是每一次他都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看何恺牵她的手,看她对别人体贴温柔。
再后来,谢宗奇就闲着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买礼物,是不是和宋枝蒽闹矛盾。
祁岸开始没想说。
但忽然想到谢宗奇以前跟何恺走得近,便问他知不知道以前何恺跟宋枝蒽吵架是什么情况。
谢宗奇一听这来劲了,“你说他俩甜蜜时候啥样我不知道,但你说他俩吵架啥样我可太清楚了。”
也不知怎么,祁岸居然真的洗耳恭听。
谢宗奇也没说太多,毕竟是旁观者,只说何恺曾经和宋枝蒽在一起的这三年吵架居多,这吵架的矛盾一般还都来自何恺自己。
“你也知道,他一天事儿了吧唧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不爽了,我都替宋枝蒽无语,她性子也太软了,有时候何恺过分得我都看不下去,她还是能不发火。”
“但何恺却不满足啊,就觉得她性子像闷葫芦,三棒子都敲不出一个响来。”
“他俩闹矛盾也不像别的情侣轰轰烈烈,感觉就是特平静,宋枝蒽不找他,他也不找宋枝蒽,等玩够了,想她了,再给她打个电话,找她赖叽两声,俩人也就顺势和好了。”
“反正我一个外人看来,都觉得宋枝蒽倒了八辈子血霉跟这种人谈恋爱。”
“要搁我摊上个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的女朋友,我都得乐醒。”
打趣似的说完。
祁岸那边安静得近乎死寂。
谢宗奇忙解释,“哎哎岸哥你别误会,我对你家枝蒽妹子绝对没别的心思,我就是随口感叹一下——”
不想祁岸冷声打断,“那你觉得,什么情况,宋枝蒽才会真生气。”
“……”
“不回信息。”
“……”
“不理人。”
正经执拗的话问出口,俨然不符他随性不羁的作风。
谢宗奇直接听笑了,“不是,岸哥,你现在都这个待遇了?你俩之前不是处得贼甜蜜吗?何恺打电话跟我哭还说你俩在他面前秀恩爱。”
祁岸几分不耐地啧了声,“到底能不能说。”
“你别不高兴嘛。”
谢宗奇把话扯回来,“我就是觉得她对你生气挺好的,最起码她不像对何恺那么无动于衷,你以为无动于衷一味包容就是好事啊,女生对你有要求有期待才会生气。”
“这才是她喜欢你的表现。”
“……”祁岸神色稍稍缓和。
谢宗奇又问,“你真想不起来这阵子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没不及时回她消息?没敷衍她?没背地里鬼混?和别的妹子搞暧昧?”
“我前两天一直和她在一起,去哪里鬼混。”
祁岸声音毫无感情,“而且我和她都没进展——”
话还没说完,他忽地停住。
脑中像是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记忆碎片,碎片里,他把宋枝蒽抵在墙面上,不能自控地吮吻着她的唇。
宋枝蒽被他钳制得死死的,只能被迫仰着头,柔弱可欺地接纳他。
再结合着昨天宋枝蒽问他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原来那不是他的一场荒唐春.宵梦。
而是真的。
谢宗奇纳闷道,“怎么不说话?”
祁岸敛下长睫,浓磁的嗓音从喉咙滚出来,“没事了。”
接着谢宗奇便被他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
甚至没搞懂他怎么就突然“没事”。
祁岸却心下了然,完全无法再等待多一分,直接去女生宿舍楼下给宋枝蒽打电话。
再后来,就是他又等了好久,直到天黑,宋枝蒽才接听。
她只知道祁岸那一刻的火气异常大,却不知道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走过了怎样失而复得的心路历程。
甚至在这一刻,她都很意外,祁岸这么兴师动众地把她“绑”到车上,居然只是想找她谈一谈。
睡太久导致脑子转得有点儿慢。
她眼神忽闪了下,声音有种接近渴求后的颤,“谈什么。”
到这个时候,一切已经不再需要迂回。
迂回也没有意义。
下定决心,祁岸眸色沉沉,不留任何余地地审视着她,“谈你今天状态为什么这么差。”
“谈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谈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谈我是不是……”
祁岸微微停顿,似在斟酌措辞,“对你做了不好的事。”
男生这刻的语调低柔,气息微沉。
像是刻意压着骨子里的倨傲骄矜,只是为了换得一个和她平等交流的机会。
话到这里。
宋枝蒽脑子终于清明几分。
但也因当下的局面而产生一种不真切又自责的惶然。
明明在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前,她都在悲观地想,这次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辙,是不是她注定要在祁岸这里栽个重重的跟头才肯罢休。
甚至也产生了想要摆脱这段虚假关系的想法。
毕竟关系是假的,但人有血有肉。
祁岸就像潜伏在她体内的流感病毒,只要她免疫力下降,他带来的伤心和痛就有可能再度卷土重来。
宋枝蒽可以重新构建一次城池,却不愿再遭受第二次。
所以……与其说她不想回复祁岸,更不如说她在逃避。
不曾想祁岸却找上门来。
就好像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从来没逃避过两人之间的问题。
可她自己呢?
除了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除此以外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她似乎从与祁岸重逢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祁岸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明明心里是期待的,却还要防备祁岸是不是余念未了,想再度“愚弄”她一次。
没有比自己再拧巴的人了。
心中生出对自己无比的嫌弃,宋枝蒽忽然不想再藏了。
双颊漫上不明显的红晕,她咽了咽嗓,“是。”
说话间,她扭头略显愤懑地看着祁岸,像讨债一般,“你是对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这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车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更显得宋枝蒽心跳砰砰,毫无章法又慌乱。
然而与她相反,这刻的祁岸突然就收起之前的肃冷和威压,蓦地勾起唇。
那笑里混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玩味,看得宋枝蒽堪堪一愣。
本以为这家伙又要像之前一样逗弄她,不想祁岸挑眉,开口时磊磊落落,“所以我那天真的在喝多后亲你了。”
“……”
“除此之外,我还做了别的什么。”
“……”
“说出来我一起负责。”
阔气又直白的话。
听得宋枝蒽双颊像是被火烤过,噌地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