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灯是感应灯。
姜寒从电梯里出来，过道上的灯才亮开，从包里摸出钥匙，走到门前，正要开门，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人。
陆焰。
黑T军绿色短裤，极为休闲。
后背轻轻抵在门边的墙壁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兜，神态慵懒，墨黑色的瞳仁，不咸不淡地落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寒愣了楞，没反应过来。
安静了几秒，楼道里的光，突然一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姜寒赶紧掏出手机，确认徐魏没有给她发信息，又才生出了几分底气。
手里还提着桶，上前开门时，姜寒将桶放在身前，生怕碰到了他。
门打开后，姜寒转身先将桶提了进去，抬手打开灯，往里走了几步，回头，“昨天我已经同徐魏说过，东西都收拾好了，可能有点重，陆总开车了......”
“我不能进来？”
姜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堵在了门前，两个大袋子她放在了客厅，他要进来，才能提。
“可以。”姜寒点头让开了路。
客厅茶几前，两个大红色的编织袋尤其醒目。
当时就觉得丑，如今再看一眼陆焰，更寒碜，姜寒解释道，“我没东西装，楼下只有这个颜色的袋子。”
陆焰没说话。
目光扫了一圈，眼眸突然顿住。
半天没听他说话，姜寒这才转过头，见他正盯着垃圾桶。
里面有他的牙刷，毛巾，还有拖鞋......
都是些易耗品，想着他肯定也不会带走，收拾时姜寒放在了垃圾桶，走的时候太着急，还没来得及扔。
姜寒赶紧道，“这些陆总应该也不要了，我就先扔了。”说完又想了起来，补充道，“还有几件白色的T恤，之前是我买的，我看你没穿过，就没给装进去，哦，还有几条新毛巾，你要是.....”
“要我脱吗？”陆焰突然打断。
姜寒一愣：“啊？”
“内，库。”
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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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陆焰穿的衣服，都是他自己过来时备好，或是让徐魏送过来，在一起后，她给他买过几件T恤，没见他穿，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品味。
她没再买。
上个月他过来，大半夜突发兴致，弄脏了唯一一条贴身衣物，为了以防外一，她确实在逛超市的时候，给他买了几盒内、库。
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没看到。
应该是用了。
但她不知道此时就穿在他身上。
可能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姜寒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他，往下一瞟，瞟过去后才觉不妥，心头陡然一跳，有些慌乱无措，来不及多思考，姜寒脱口而出，“倒也不着急。”
“......”
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姜寒又道，“下次扔了就好。”
“......”
不说还好，越抹越黑。
气氛突然安静，有些尴尬。
姜寒原本的意思是，他要是介意那是她给他买的东西，扔了就好，要是不介意，自然也没她什么关系。
不就是一条内......
再解释，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寒干脆选择忽略过去......
在陆焰之前，姜寒没谈过恋爱，对于结束一段关系也没什么经验，但想着两人周五谈话的态度，也算是心平气和。
没必要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姜寒退了一步，主动招呼道，“陆总要喝水吗。”
陆焰没答，姜寒就当他是默认了。
取下了身上的包，挂在了墙上，姜寒去了厨房烧水，水烧到一半，又才想起来，家里没有一次性杯子，而陆焰的那个水杯，此时，也在垃圾桶里......
姜寒从厨房出来，打开冰箱，矿泉水没了，只有她平时喜欢喝的几瓶饮料。
“......”
之前陆焰只喝矿泉水和白水，姜寒不确定他喜不喜欢饮料，试着将橙汁递给了他，“不好意思，只有这个了。”
顿了几秒，就在姜寒以为他会拒绝时，陆焰伸了手。
气氛再一次安静下来。
余光瞥见陆焰拧开了瓶盖，姜寒松了一口气，没闹掰就好办，原来打算周一再同他商量，既然他过来了，这会儿说清楚最好不过。
“陆总，您要是不急，先坐会儿，除了这些衣服之外，还有一些东西，我想当面同你算一下。”
陆焰自进来后，就站在了客厅的沙发前，神色平淡漠然，却又完全同在公司时不一样。
少了冷冽，多了懒散。
生活了一年多，姜寒见惯了他的两级分化。
在床上和在公司，如同两人......
刚开始姜寒有些不习惯，每回在公司里一碰上面，脑子里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心跳加速，脸色发烫。
时间久了，学会了同他一道伪装，慢慢也就适应了。
姜寒说完，陆焰又喝了一口橙汁。
重新将盖子拧上，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理了一下短裤的裤腿，才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她，忽地一笑，“好，你算。”
不达眼底的笑容，一副拭目以待，看你表演的意思，怎么都称不上和善。
“......”
走到了这步，姜寒自然也不会当真指望着，两人能一直保持和颜悦色，姜寒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求有多和谐，只要没撕破脸就好。
姜寒转身去屋里拿出了一个小包，搬了一张木头圆凳，坐在了陆焰的对面。
最主要是房子。
“当初这个房子，虽然是陆总找的，但合同上签的是我的名字，如果陆总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多住几天，等到辞职信批下来，我再搬走。”
辞职信在他手上，只要他批下来，一到日期，她保证不会多呆一天。
见陆焰没说话，应该也不反对，姜寒这才开始算。
姜寒先将租房合同搁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翻开了最初租房的日期，当着陆焰的面，又算了一回，“到这个月的二十八号，一共是一年零两个月，也就是十四个月。”
接着姜寒又翻到了租金的那一页，打开了手机里面的计算器，“每个月的月租是三千，十四个月，合计四万二。”
“平均摊下来，一人两万一。”
一个月三千的房租对她来说，不算便宜，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陆焰，她也不会从合租房里搬出来。
所以即便是他不经常来住，这一半的钱，她还是得给他算进去。
至于其他的......
“水电煤气，陆总没怎么用，我一个人出就好。”
姜寒算完了，抬头。
陆焰正背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塑料瓶，眼眸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并没发言，似乎在等着她算出一个结果。
应该是没有异议。
姜寒从卡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陆焰跟前，“房租缴费，我每次都是从手机上直接微信转给的房东，陆总这张卡里面的钱，我没动过。”
“租房时，押三付一，钱是徐魏刷的，房子后面我会去退，三个月的押金我先给你，从你两万一的租金里面扣。”姜寒又用计算器上算了一回，“两万一减去九千，再减去第一个月的一千五，一共是......一万零五百。”
姜寒将微信的收款二维码递了过去，“陆总要是没意见的话，直接转给我就好了。”
“......”
这次的沉默，比之前的几回都要漫长，气氛慢慢地开始紧张。
姜寒有些犹豫，他要是不愿意，不给也行......
就在姜寒生出退缩，准备将手机拿回来时，陆焰身体从沙发靠背上挪了起来，问她，“还有其他要算的吗？”
姜寒摇头，“没了。”
陆焰掏出了手机，对准她的收款二维码，扫完后，输入了一串数字。
半分钟过去，却迟迟没有动静。
姜寒正猜测他是不是没有绑定银行卡，毕竟平时他的很多事，都是徐魏在替他办。
“也不着......”急。
下次再给也行。
“额度限制，转不了，能暂时先加个好友吗？”陆焰突然抬头看向她，声音平静，嘴角甚至还微微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