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和善显得分外刺耳。
元灿霓瘪了瘪嘴,不情不愿松开他胳膊。
投喂车又过一道门,停在华南虎的区域,伺养员提示可以投喂。
元灿霓刚把鸡腿架铁窗格上,数只猛虎再扑,吓得她眼皮发颤手腕软,嘴巴无意识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下一瞬,她的后腰多了一道支撑的力量,紧实而温暖,好像靠背将她扶稳。
商宇把自己那根铁叉递过来,“给你喂。”
元灿霓当下喂掉自己的鸡腿,接过他的那份。
“老虎寿命有多久,还是你以前看到过的那批吗?”
后背力量没消失,她声音趋于平稳,心跳还在发癫。
商宇又紧了紧胳膊,“认不出了。”
下了车,高度差重新复位,元灿霓再也抱不上胳膊,闷闷挠了挠后腰。
幸好烦闷转瞬即逝,快乐接踵而至。
开到大象区,本来他们打算直接路过,去看黑天鹅。
有小朋友目睹生命中最壮观的一次如厕,随着啵的落地声,大声宣布——
“大象屙屎了!”
路人齐齐回头,那可真是XXL码。
尹朝顿时觉得,小时候见过的牛拉屎真是不足一提。
本以为这已是游园高-潮,路过猴子的池塘和小岛,一对猴子竟跃上茅草亭,公开交-媾。
依然不乏小孩子天真发问:“爸爸,那两只猴子在干什么呀?”
当爹的一脸尴尬,“打架……”
同样的,爱科普的小孩子遍地都是:“他们在制造小猴子。”
许卓泓和尹朝不约而同笑骂一声,摇摇头走开。
姜博士扯了扯嘴角。
商宇只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元灿霓讷讷摸了下鼻子,想起以前厂区外两条吸成“狗体蜈蚣”的狗,砸石头也无法分开。
这年头,动物过得可比人类夫妻激情多了。
第23章
午餐在园区潦草解决, 晚餐顺理成章有了五个人第二次聚餐。
许卓泓在附近一家酒店订了一个包厢,几乎成为晚市第一桌。
游园碰见的都是陌生人,除了天真小孩, 不会有人凑上来东问西问, 美其名曰关心,商宇今天情绪较为平定。
可能嫌弃公共厕所,他一天没怎么喝水,嘴唇略显干红。
虽然坐的“巨轮BB椅”,元灿霓也不能当他是BB,还劝喝水上厕所之类,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不定人家还穿着纸尿裤。
席间火锅群再度活跃,各人分享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许卓泓在投喂车上竟然拍到商宇搂着她。
元灿霓点开小视频, 声音漏出, 除商宇外众人目光聚焦, 很快回忆起场景, 纷纷露出暧昧或玩味的表情。
视频中的自己竟显娇羞,元灿霓讪讪叉掉,朝旁边人说:“商宇, 帮我递一下纸巾。”
纸巾盒在他和许卓泓之间。
许卓泓调侃道:“以前叫哥,现在怎么还叫上全名, 是时候改口叫老公了。”
商宇坐了一天, 没有午睡,除了双臂没什么活动量, 难免腰酸眼乏,略显疲态。
这下, 陡然给许卓泓一句话点活了。
递纸盒那只手像没力气, 也像等待, 磨磨蹭蹭,似真要一句好话。
元灿霓一本正经道:“他也是叫我名字。”
啪——
纸盒带了点脾气,轻轻砸到桌面。
姜婧笑道:“我们科室有老师也是这样,从来不当面叫,只在跟人提起时用一下。”
元灿霓眼神感谢姐妹撑腰,“多肉麻。”
商宇忽然吐出两个字,音调极轻,从他人反应看,应该只有彼此可闻。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话中没什么深情,好像只是一个对他全然无意义的词眼,深疲态加重了那股调侃,就想试探她的反应。
元灿霓从犹疑,到确定,露出的半截小臂爆出一片鸡皮疙瘩。
如果能看见自己的头皮,应该也是类似反应。
唇角应景地轻微抽搐,宛如冷颤。
商宇无声已哼,面庞背着光,可谓黑上加黑。
这一晚,元灿霓又可以捣鼓她的愿望清单《26岁还不快乐……》,在“去动物园”那一项正经打上勾。
-
动物园一行步数直逼两万,周一上班,元灿霓险些迈不开腿。
隔壁同事刚坐下,便笑道:“昨天是不是出去玩了,我这里看你的步数排第一,太牛了。”
这位同事自己的是三位数,典型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没下楼丢垃圾。
元灿霓随手端起咖啡醒醒神,“对啊,去了动物园。”
脖子后方似乎还残存阳光暖烘烘的晒痕。
“哇,我以为动物园是小孩子才去。”
“大部分是小孩子,还有我这样当小孩子的时候没去过的。”
同事双眼骤然发亮,挪动转椅,螃蟹一样滑到她身边,咦的一声,拉过她放空的左手端详。
“闪瞎眼,你结婚了?”
左手纤细的无名指上,一枚钻戒熠熠发光。
“谁结婚了?”
周围有人似土拨鼠冒头,一颗两颗,一如雨后春笋。
钻石在目光焦点里愈发醒目。
上班是寡淡无味的面饼,八卦便是不可或缺的料包,两者结合才有滋有味。
“霓霓结婚了。”
元灿霓不着痕迹抽回手,声明似的,抬高声调:“没有,中指戴不进才戴这边。”
隔壁同事不打算放过她:“那就是有男朋友了?”
昨天的搂抱和称呼闪过脑海,暂时令她多了几分单方的坚定。
“嗯。”
“是不是迈巴赫啊?”
原来还有外号。
她本就不擅长粉饰,索性承认:“是……”
同事嗔怪道:“你上回还说亲戚,真不够意思。那你还来上班,赶紧抱紧大腿当富婆。”
元灿霓哭笑不得。
那也得商宇站起来,她才抱得住有血有肉的大腿。
她自嘲道:“那更要好好上班,万一哪天被甩,迈巴赫变成共享单车,奢入俭难就不好了。”
“瞧你说得,我就等着吃你的喜糖啊!”
同事愉快地横行回位。
元灿霓半开玩笑:“一会就给你买包旺仔奶糖。”
小风波基本平息,元灿霓准备梳理今天的任务安排。
只听工位隔板另一边,老潘又在阴阳怪气:“齐老师,别天天看bug,多看着点女人的左手,那可是泡妞晴雨表。漂亮女人啊,容易虚荣。”
旁边另一道男声附和:“我们齐老师才不管单身还是已婚,两个字:通杀。”
齐帆起身,从隔板后露出脑袋:“bug改完没,今晚准备要报销打车费?”
“打车费算什么,牙刷都准备好了,随时通宵。”
元灿霓不知道齐帆几时又“藏”在隔板后,还没到9点,就来找人聊正事。
齐帆好像回避她的目光,转身离开。
她莫名舒一口气,想起齐帆买蜜饯,从包里掏出来放到桌面往常共享零食的角落。
严格说来,元灿霓换一个室友后,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
照旧上班加班,下班后有时跟着商宇在健身房踩单车,只不过一个是被动模式,一个是敷衍模式;有时在书房各忙各的,他看各种报告,她戴耳机刷一些服装设计类视频。
到点互道晚安,各回各屋,蒙头大睡。
日日见面,她有一段时间没去医院看商宇复健,元旦假期为了感谢动物园陪游,特意抽空去探望。
今天训练场地挪到空荡的走廊,商宇上了外骨骼机器人,双肩、腰部、双腿直至双脚,都佩戴托架与绑带,框在一个一米见方带滑轮与控制器的支架里,由魏医生在后护着,让机器带动找回走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