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漫画做不到写真或素描那般写实,但不妨碍创作者,将人物的神态和气质描绘到位。
画中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衫,手中拿着一个浸了水的手机,低着头,正在擦拭。
至于眉眼,则是和他的如出一辙。
察觉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应如是又开始先声制人:“我一没发表,二没商用,所以不算侵犯你肖像权。”
但她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人根本没跟她计较这个,而是转过身,问了一句:“动画学院的?”
“啊?”应如是没想到他竟然没追问这幅画的原型,神情一怔,低头说,“不是。”
“那哪个学院的?”
“外国语,”说完,又悻悻添了句,“被调剂的......”
“所以,你是文化考生,不是艺考生?”
应如是抬眸,莫名道:“嗯。”
回答完,她又觉得,他这重点抓得还挺惊奇。
廖清杉却看着那幅画,轻轻笑了声。
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能画成这样,绝对能归到有天赋那一挂。
应如是看他没走,趁机又问:“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不是朝大的学生。”
回答完,廖清杉趁着这个机会,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一脸认真地说:“既然你问到这儿了,我就跟你说清楚。”
“我没上成朝大,所以智商并不高,灵魂也无趣。”
“当时看你吃了我的面,我纯粹是觉得跟你计较浪费我的时间,并不是什么大方,生活里其实我抠得很;刚才背你也是,怕你再出什么意外,我还得承担连带责任,所以才被迫背你。”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点,我也不讲卫生,袜子一年都不带洗。”
应如是:“?”
骗谁呢你?
你身上那么干净好闻的味道,难道是香水兑的吗?哪个牌子的,她也要去买一瓶。
看他不给自己留面子,索性,应如是也不给他留面子,直接点破他的谎言:“看你鼻子长这么挺,是说谎话说的吗?那我以后也要说谎话,长一个和你一样好看的鼻子。”
廖清杉:“................”
谁能来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眼前这姑娘看样子就是刚参加完高考,满打满算也就十八岁,比他小个三岁。
所以,现在三岁都有一个代沟了吗?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鼻子长得——”应如是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又不比你难看。”
廖清杉:“......”
“哎呀,刚才那些话,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追你,故意贬低自己啦。”
“你放心,我就追追试试,要是不合适,到时候我把你踹了不就行了?”
“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哦。”
她安慰的话说得挺起劲,廖清杉却半点绅士风度也无,不等她说完,气得转身就走。
应如是起身追到门口,小嘴还叭叭叭地问个不停:“诶,你等等等等一下,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廖清杉脚步未停。
“那碗面,到底是你没吃过的?还是吃过的?”
廖清杉听了,脚步骤然加快。
这一瞬间,他很想回到过去,对那时的自己说:
廖清杉!
不就一碗面吗!
你非要看她吃完干什么!
你当时直接走不就行了!
真的,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这么的......
算了,他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
总之就是一句话——
虽没见过虎狼,但已见过了虎狼之词。
第8章 悠悠如是
哎呀!
怎么嘴上说着不喜欢,背地里还偷偷写人家的名字呀!
终于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回到房间,廖清杉先是脱掉那套沾了泥渍的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他从行李箱里找了件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套上,穿好之后,还鬼使神差地确认了下,衣服有没有拉链这件事。
然后,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去翻看自己的相机。
来枫桥之前,廖清杉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枫桥护城河边的那片景很是漂亮,于是,到了这儿,办好入住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拿着相机走了出去。
所以,应如是猜测的“自寻短见”,和他真正的意图,是八千万个杆子都打不着。
那时,他之所以弯腰,是想用相机——
去寻一枚月亮。
傍晚的时候,枫桥下了一场说来就来的雨,不仅驱散了夏日的烦闷和燥热,还让干涸的护城河,积了薄薄一层水。
清浅溪水成就绝妙倒影,审美绝佳的摄影师,用一个镜头,便巧妙地摄入了天上和地上两个月亮。
遥遥相望,却又相得益彰。
任谁看到都难以想象,这张构图绝妙的照片,竟然诞生于一座经久失修的桥和一条雨后泥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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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相机和储存卡都完好无损,廖清杉打开电脑,想要顺手修一下这张照片的细节。
结果,刚掀开笔记本电脑的盖,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汪施靖。
电话一通,那边也不喊人,就直入主题地问:“你已经到枫桥了?”
“嗯。”
“拍摄不是一周后吗,你去那么早干什么?”
廖清杉服了他这个不把钱当钱的语气:“你还知道拍摄是一周后?”
潜台词,你知道拍摄是一周后,你还订这么早的民宿干什么?还包场?
钱多烧的慌是不是?
“哎呀,这才多少钱,”汪施靖笑他大惊小怪,“况且,这次不花你们摄制组的钱,我亲自掏腰包。”
“你钱大风刮来的?”
说完,一想,他家老爷子是做风力发电的。
这钱还真是大风刮来的。
“行行行,我这不是怕你挑才提前订的么,你说万一临跟前再订,来不及怎么办,知道你是个龟毛,我还跟房东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要注意卫生问题,不能留任何的卫生死角。”
“......”
“对了,问你个事。”看他没说话,汪施靖又起了个调。
“说。”
“你怎么不先去京溪拍,那儿不就剩个补拍了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廖清杉目光一转,看到一个物件,突然没了声。
察觉到那边没了动静,汪施靖扬声问:“我又不是不知道什么?”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儿,等会儿给你回过去。”说完,廖清杉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汪施靖:“?”
他妈的最烦说话说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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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清杉看到的那个物件,是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这次过来,他包里备了一些处理伤口的药,是收拾行李时随手放进去的,也难怪他一直没想起来。
这会儿,看见了,他也就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个姑娘,虽说脚是没崴,但因为当时动作太猛太快,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些硬的凸起,手肘处和脚踝处都有着明显的擦伤。
想到这儿,廖清杉正准备下楼给她把药送过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呢,突然就停在那了。
然后,脑海里就有两个小人打了起来。
辩手1:廖清杉,你是不是有病,她受不受伤关你屁事。
辩手2: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吧,那虽然是个乌龙,但人姑娘好歹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人家也是好心,给人家送个药膏也不过分吧。
辩手1:相机差点给你干没了?这算哪门子好心?
辩手2:那你怎么不说,人家还给你修拉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