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她有理。
“那我再追你一次,”廖清杉征求着她的意见,“好不好?”
应如是又不乐意了:“都在一起了,还追什么追,矫情。”
“......”
沉默片刻,廖清杉忽然笑了,跟她说:“我先追追,你看看矫不矫情。”
应如是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追?”
“这样吧,你往前面跑,我跟它——”廖清杉低头看了眼边牧,“在后面追你。”
应如是:“???”
啊啊啊廖清杉!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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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她早知他接下来的行程,那这时的她,或许稍一留意,便能读懂他的良苦用心。
中午,在家里和应如是的家人一起吃过午饭,廖清杉便开车带着她,先是去了榕树下,拜访了王觉书和王诗歌,然后,他又开车带她去了云漫山。
去云漫山的那条路上,廖清杉自行规划路线,刻意绕远,只为经过一家奶茶店。
——他们曾经去过的医院旁边的那家奶茶店。
应如是坐在副驾,看着这条线路,提醒道:“走这条路有点绕远了,你等会儿在前面掉头吧。”
“这条路上的枫树比较多,”廖清杉面不改色地撒谎,“你等会儿拿相机帮我拍一下素材,我回头做节目要用。”
“原来是这样呀!”乐于助人悠一听,便二话不说地接下了这个工作,“好哒!”
说完,她便打开相机,将这条路上的片片红枫,尽职尽责地摄入镜头。
车身平稳地向前滑行,路程过半,就快要开到那家奶茶店时,廖清杉刻意将车速放缓。
然后,应如是就在他刻意放缓的车速里,用眼睛和镜头同时摄入了一则对话,就挂在那家奶茶店的门头上:
[被爱是头等大奖。]
[谢谢你,让我中了头等大奖。]
看到这则对话,应如是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跟他分享道:“天呐,原来我那次喝奶茶中的奖,还有后半句话啊。”
廖清杉假装不知情地问:“什么后半句话?”
“你先好好开车,”应如是专心地摆弄着相机,“等会儿到了我再跟你说。”
廖清杉淡淡一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云漫山。
这次,他们没有步行上去,而是做了缆车。
上次,他陪她一起等日出,这次,她陪他,一起看日落。
廖清杉在上面假装恐高,让她牵着自己的手。
应如是一边笑他胆小鬼一边把他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一路都没有松开过。
从云漫山下来,廖清杉又带着她去吃晚餐。
去的是那家一年四季都会飘雪的餐厅。
餐厅老板叫赵峰,是应如是妈妈的学生,五年前,这里还没有正式开业,他们在这里,赏了一场夏夜里的大雪。
那个浪漫的夜晚,应如是至今都记得。
进了餐厅,赵峰看到应如是,立刻一脸严肃地把人叫住,应如是看他满面愁容,赶紧上去问了句怎么回事。
赵峰叹了口气,跟她说最近餐厅不景气,能不能请她给他们餐厅画几幅画,好吸引些年轻人。
廖清杉见状,给他们留出了谈话的空间,说:“你们先聊,我先进去点餐。”
赵峰拉了她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放人走。
应如是根据他指的方向往里走,走到尽头才看到廖清杉的背影。
这会儿,他已经吃上了,不仅吃上了,还一边吃着一边打电话:“不改名字了!就叫[对话.对画],我坚信,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应如是本来还想问他吃饭怎么不等她,结果,听着这句话,越听越觉得耳熟。
忽然五年前,他们的初见,她吃着他的面,气势十足地跟电话那头的苏潺说:“不复读了!我坚信,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刚才在脑海里闪过的灵光,在此刻缤纷涌现。
晨间小路上角色互换的打趣;
拜访拥有共同回忆的榕树下;
奶茶店的那句回应;
云漫山他刻意寻求的牵手,和她当初刻意寻求的牵手一样;
以及现在,他在这里,为她复刻了他们初见的场景。
只不过,这些场景里的角色都互换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是真的在用他的方式,来追她。
看穿了他的点子,应如是笑了笑,倒也不介意陪他把这出戏演完。
于是,走到他身后,模仿着他当时的语调,对他说:“金子会不会发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照你这个吃法——”
说着,应如是弯下腰,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你会找到一个比金子还珍贵的女朋友哒!”
看到她来,廖清杉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动作利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应如是背后,撑着她的肩,让她正对着刚才走过的那条路。
站好之后,突然之间,整座餐厅的灯光熄灭。
应如是在这片黑暗里,听到他低沉清越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悠悠——”
“别害怕。”
“跟着光往前走。”
话音刚落,应如是身边,就如萤火虫般,亮起了一盏盏微弱的亮光。
渐渐地,这亮光越来越大。
她花了几秒时间去适应眼前的黑暗,这几秒的时间里,那幅画也亮相完整。
她终于看清,是伦敦那年的跨年夜,她画了一幅冬雪之上的太阳,上面写着:
[如果当下还不是最好的结局,
请你持之以恒,
请你耐得住等。]
看到这幅画以这样的形式展示,应如是目光微怔,没懂此举的含义,直到下一秒,这幅画下面,又出现了一幅画。
她认得出他的画风。
那是他画的,同一天的跨年夜,他孤身一人站在窗边,画面右上角写着他对她的回应:
[从我们分开的这一天起——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在为重逢作序。]
应如是看到这句话,想起那件往事,心脏像是被人锤了一下,忽然一低头,鼻子泛酸。
可新的画面已经在前方逐渐地亮起,指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是她分享的治愈系美食。
她每一幅画下面,都接着他那天吃过的美食。
[画画水平没有我们悠悠好,不知道我们悠悠到时候看到了,会不会嫌弃我的绘画水平?不过,家里有一个画画好的就行了,是吧?
——伦敦依然多雨,我依然想你。]
再往前走。
是家人们来京溪看她,她写下:[帅气的爸爸,漂亮的妈妈,可爱的外公外婆,还有集所有人优点于一身的我。]
下面依然是他的画,画的是一个英伦风格的教堂,以及他的一张背影。
[希望下次,这幅画中,能有我。
今天,路过一个教堂,忽然想起来,当时都忘了问你,是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再往前走。
是她的[Dare to Dream.]
下面,是他的[Please bless my girl dream comes true.]
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
......
上千幅画,每一幅画,下面都画着他同一天的实时回应。
两份异曲同工的心意,经由时间轴交叠在一起,成就加倍的感动。
这是属于他们的[对话.对画]。
四年半的时间,八千多公里的距离,她每一次伏案的作画,都在今天,得到了姗姗来迟的回应。
那天,她在他怀中撒娇,说后悔自己当初自以为是地跟他说了分手。
他轻而易举,便读懂了她的在意。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她四年半的爱意没有得到回应,而是她缺席了他四年半的人生。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