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极少那么对他笑,见到他恨不得都躲着走,看他的眼神也总带着防备。
他又不会伤害她,疼她都来不及,为什么总怕他讨厌他...
裴炽看着山下说说笑笑的两人,像是忽然找回情绪表达的着落点,眼睛黑得纯粹,掌心收紧控制不住地颤抖。
身体有股莫名的劲翻涌,他甚至想冲下去质问她,不是说喜欢优秀的吗?那为什么他变优秀也不可以?
喜欢他一下是会死吗。
......
池夏不是没看到,不远处的山上,少年靠着松树一直在看这边。
都已经好久了。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站那,都不用吃饭吗?
顾圳抬起眼睛,视线顺过去,微不可察掠过山上松树下那个黑色身影。
他唇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你和裴炽很熟?”
池夏没想过顾圳会突然提裴炽,她收回目光看他。
顾圳垂眸笑了笑:“职高的裴炽,很有名。”
他像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认识裴炽,停顿片刻看向她,又补充一句,“而且,他似乎很喜欢你。”
池夏抿唇没说话。
顾圳也不好继续下去,换了个话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音乐会门票:“拉赫玛尼诺夫《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明天一起去听怎么样?”
池夏虽喜欢听音乐会,但知道和顾圳一起不妥当。
她拒绝得很快:“谢谢,我明天有事。蓉蓉好像有空。”
“池夏。”
顾圳笑着将音乐会门票放进她口袋,“我是特意邀请你的。”
顾圳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池夏再不懂也听明白了。
一时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马上抬眼去看郑蓉蓉。
郑蓉蓉却是在那切蛋糕,见她看过来马上招招手:“夏夏快过来吃蛋糕呀!”
池夏马上应好,起身走过去。
顾圳修长手指在桌子上缓缓摩挲了一下,一双桃花眼依旧带着笑。
他再去看那棵松树时,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大家嚷嚷着说要不一起跨年吧。
和校花校草一起跨年,机会难得啊!
池夏记得付浩的话,他虽然不大,话也不会乱说,既然他说看见有个男人跟踪自己,那她就得提防一下。
她摇摇头,对郑蓉蓉说:“对不起啊蓉蓉,我不能一起去跨年了。”她有些抱歉,毕竟之前答应过蓉蓉的。
有男生失望地问:“有什么事吗?没事一起去玩玩呗,大不了晚点送你回家啊。”
郑蓉蓉看了眼池夏,没问什么原因:“没关系。”
顾圳也说:“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了。”
女生们小声叹气,校草都不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郑蓉蓉想了想:“听说今晚温度会特别低诶,好像还会下雪。要不就不跨年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寿星发了话,大家纷纷说好啊。
反正校花校草都不去了,也就没什么意思嘛。
-
天禺山景区离江城市区很远,池夏转了几趟公交才到家,下公交后天已经全黑。
刚走进巷子,从拐角走出来一个人。
她一下想到付浩说的那个男人,心跳都要吓停了。
巷口路灯在冬夜里亮起,照亮一张少年的脸。
黑色鸭舌帽帽檐压低,唇角没有一丝弧度,下颌线冷硬。
而他的右手虎口处有凝固的血渍,手指明显被血染过,有擦拭后留下的痕迹,看着惊心怵目。
池夏轻缓了下眼睛:“裴炽?”
少女声音怯生生的,尾音还飘着点颤,显然是被他吓着了。
裴炽身体里憋着一股气横冲直撞,在听到她用轻轻软软的嗓音喊自己名字后,消失个大半。
中午他在雪山上,看到顾圳塞给她一张类似门票的东西,他知道顾圳是想和她约会,而她也没有拒绝。
少年所有情绪在那一刻爆发,一拳就捶在了松树上。
拳头再硬也硬不过树干,他虎口处的伤疤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你怎么在这儿?”池夏又问,手指捏紧了书包带子。
裴炽顿了顿,朝前走一步。
他手上沾着血渍突然出现在这,表情看着恐怖死了,像是个刚从凶案现场逃出来的犯.罪分子,池夏下意识后退一步。
裴炽张了张口,喉咙里有股血腥气呛到他咳嗽。
池夏轻轻说:“你快回去吧,晚上会下雪,很冷的。”她说话时,哈出的气都有一层白雾了,所以晚上是真的冷啊。
咳嗽完他弯唇笑了下,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老子想你啊。”
池夏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他的话很羞耻。
路灯照在她眼睫上,投下一排剪影,少女稍稍别过头:“别胡说好吗?”
“不信?”
他盯着她侧脸,路灯下皮肤嫩得像是能掐出水,喉结上下一滑,他单手扯过她细长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摁,“自己听。”心跳得多快。
池夏身体骤然被动贴过去,少年身体滚烫,像能融化一切。
她瞳孔倏地放大,眼中惊惶,一把推开他:“你干嘛啊!”
口袋里的音乐会门票露出一角。
裴炽目光掠过门票,眼中一下冷了:“不说不早恋吗?”
池夏皱眉,她什么时候早恋了?
她才不想和他废话,懒得解释直接抬步就走。
小姑娘走得再快也比不上少年腿长步子大。
裴炽秒追过去,握住她肩膀,低头就往下亲,池夏表情惊愕,避之不及只能别开脸。
少年炙热的唇瓣蹭过她脸颊,亲在了头发上。
池夏确实被吓到了,她到底哪儿招惹他了啊,这种人真的可怕,跟有病一样!
裴炽黑眸目光沉沉,只手从她口袋里抽出那张门票。
“你喜欢他?他哪里好了?”
池夏这才发现裴炽手里捏的是顾圳给的那张音乐会门票,她只是忘记还给他了。
少女眼眶速即蓄满一包泪,眼睛湿漉漉的,抿紧唇不想解释。
她喜欢谁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裴炽目光触及她被泪水沾湿的眼睫,心脏被狠狠扯了一下,刚才体内拧紧的一股劲卸了个干净。
慌忙放缓声音:“你别哭,对不起。”
他拉起她一只小手用力捶向自己,“随便你打行吗?”
他觉得自己刚才真他妈不是东西,控制不住地欺负了她。他的喜欢本来就是单方面的,根本没资格质问她。
池夏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谁要打他啊,放她走就行了。
路灯昏黄光线下,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从夜空飘下。
这座城市又开始新一轮.暴雪。
地上很快一点点起白。
少年盯着她眼睛,妥协般哑声说:“喜欢他没关系,现在不会早恋是吗?不会早恋就行。”
起码她现在还不属于别人,已经足够了。
池夏抬起眼睛,泪光朦胧:“我要回家了。”
裴炽慢慢放开握住她胳膊的手,扫掉她头发上的雪花,放她离开:“好。”
池夏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去看他身上发上落满雪的样子。
蠕动唇瓣说了句:“你也早点回家。”
裴炽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还有个屁的家。
他轻点两下头,弯弯唇:“好。”
......
池夏回到家,姑姑却意外地没有去值晚班,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
因为太投入,都没发现她推门进来。
“你们调查的时候麻烦先搞清状况好吗?我父母早就离世了,你们查他们还有什么意义?”池雁兰嗓音因愠怒而激动,“做错事情的是我哥,不是其他人啊!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付浩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池夏,池夏食指放唇边,示意他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