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越将她搂得更紧了:“我保证,我一定做到。”
叶沐伸出小拇指:“拉勾。”
沈之越勾住她的,说:“第二次了。”
叶沐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就拉过一次勾,那时候是因为拍广告片。
想不到一转眼,都过去那么久了。
叶沐一下子吻上去,咬住他的嘴唇,就好像没有明天一般。
沈之越不躲不闪,就抱着她往房间里走。
转眼到了翌日,天还没亮,沈之越起身去赶飞机。
叶沐醒来时,只看到手机里的微信留言。
她对着整栋空屋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追着沈之越一起飞走了。
……
半个月后,叶沐复工了。
刚复工,工作不算很忙碌,每个人都在适应节奏。
叶沐有时候会住在沈之越家里,还会拍照发给他。
沈之越无法及时回复,经常是晚上才看到信息,但有时候要拍夜戏,连晚上都不见人影。
叶沐的社交生活一下子空了,便又想起许久不曾联系的朋友。
严润见到叶沐第一眼便说她重色轻友。
叶沐有点蔫儿,扫了眼严润身上的西装和配饰,问他是不是又升职了。
严润的升职速度堪比坐直升飞机,这也直接说明了一件事,在职场上光有能力,愿意勤勤恳恳的工作是不够的,还要有气质,善于个人外在形象管理,在这方面,严润就很舍得下本。
当然,类似的事叶沐也听到过,还是听一个客户说的,那客户说他有两个员工,一个工作很努力,很勤奋,很踏实,很会说话,也很会照顾人,就是有点自卑,而另一个员工不如前者努力,但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很会和客户周旋,能hold住全场,而且很自信,结果到需要提拔一个人上来的时候,客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其实道理很简单,在这位客户看来,前者就是个“打工者”,你给他下达指令,他会完成的很好,但格局和上升空间是一眼看得到的,也就这样了。而后者却很适合培养成“管理者”,因为他不止能完成你的指令,还能额外完成一些工作之外的东西,比如稳住客户,这不是他的专业和本职工作,可客户就是信服他。
究其原因,也无非是后者比前者更善于个人形象管理。乍一看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但如果将它融入到生活中,这就说明后者要比前者早起半小时到一小时,或者前一天就预备好第二天的穿搭,平时也会下功夫在个人的气质和谈吐练习上。而在日常中,面对一天的工作,后者还能精神抖擞,游刃有余,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听完叶沐说的故事,严润便笑道:“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一样,每天都要比我的同期早起一小时。有时间还会对着镜子练习说话的表情,走路的姿势,咬字是否清晰。当然,有些人会认为没必要花冤枉钱,浪费这种时间——我是来提升能力的,不是来梳妆打扮的。但说到底,人都是视觉动物,为什么门店的销售和一线服务人员要整理得干干净净,为什么在和客户谈判的时候,见到对方一丝不苟的穿搭会觉得他更专业,更有条理?你看,所有人都会‘以貌取人’,那又凭什么要求他人对自己另眼相看,希望别人只看到自己的业务能力,而忽略自己在外形管理上的短板?这样想不只是犯懒和侥幸心理,还非常双标。”
严润的这套思维,叶沐还是相信的,毕竟有一个真实的例子摆在面前,再说叶沐也亲眼见过不少客户,也在职场环境中养成一套“以貌取人”的经验。
就说起飞广告好了,如果将所有管理层都拎出来,单独摆在一起,再将小组长放在一起,最后是普通员工,无论是穿搭还是气质,高下立判。
关于这件事,叶沐从刘冉和张葭那里也吸取了不少经验,而她们本身就是做广告出身的,更加明白“外形管理”就是在给自身打广告的道理,这就相当于面试之前提交的简历,相当于简历上那张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形象照。当然,除非你是极稀缺的,全国都找不出几个的顶尖人才,也只有这样的光环才能衬托一身的朴实无华。
直到叶沐跟严润这里取完经,又被严润拷问了一番,她这才老实交代自己最近的感情生活。
而在讲故事的同时,严润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有些古怪,半晌才说:“真应该给你拍下来,你这表情,一会儿甜蜜一会儿苦苦逼,看来这段恋爱,你心情起伏很大啊。”
是这样吗?
叶沐说:“这种远距离的恋爱我没试过啊,还在适应当中。”
严润冷笑两声。
叶沐问:“你笑什么,阴阳怪气的,有话就说。”
严润这才解释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段坚持不了多久。”
“啊呸呸呸,乌鸦嘴!”叶沐气道。
严润:“不信走着瞧。”
叶沐瞪了他几秒,又忍不住问:“为什么,理由呢?”
严润:“以后没准你可以,就现阶段,还真不是我小瞧你——你现在对爱情的需求还没到那个境界。”
叶沐:“行,你有境界,你的境界就是损我。”
严润:“只是实话实说,等什么时候你开始追求灵魂和精神上的契合了,指不定还真能耐住寂寞。”
叶沐:“听你这意思,难道你到境界了?”
严润摇头:“没有,我就是一俗人。但我正在试图脱俗,结果就是,太庸俗的感情不想谈,不庸俗的又够不着,就这样不上不下。”
叶沐白了他一眼,被他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心里发慌。
没想到严润突然来了句:“说正经的,等你这段结束了,咱俩再试试?”
好在叶沐没喝东西,不然真的会喷出来。
叶沐:“你有病吧?”
严润笑道:“你有药啊。”
幼稚。
叶沐翻白眼,不理他。
隔了几秒钟,严润又道:“我是认真建议,你考虑看看。”
叶沐摇头:“不用考虑了,不可能。”
严润问:“为什么?”
叶沐说:“你是我唯一一个异性朋友,还得做一辈子的朋友,我很珍惜这段关系,不想破坏掉。除非,你不想做朋友了,那咱们就绝交好了。”
严润一怔,这还是他头一次词穷。
然后,他说:“可是,不想做朋友和绝交之间,还有很都选择啊。”
叶沐:“哦,在我这里没有,就是要二选一。”
严润:“……”
直到两人走出餐馆,临分手前,严润还不忘指责她厚此薄彼,为什么和林遇、陆晟分开了都能做朋友,到他这里就是绝交。
叶沐义正言辞地说,朋友与朋友之间的性质和情分是不一样的,她和林遇、陆晟分手了,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约出来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分享生活,其实也就是点头之交。
严润不再说话。
等叶沐上车之后,又收到一条严润发来的微信:“分手了记得通知我,到时候再讨论。”
叶沐发了一串“滚滚滚”过去,险些要拉黑他。
第55章
在沈之越驻扎剧组的两个月里, 叶沐的生活发生了两件小事。
事情不大,起码没有社会变动和疫情大,事情也和她没有切身关系,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个观察家, 一个过路人, 可这两件事却对她的价值观造成一点小冲击。
第一件事, 是张葭突然结婚了,还是闪婚……
张葭?!
是的, 叶沐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她认为部门里任何人都有可能走入婚姻,唯有现阶段的张葭不可能。
但她的确结婚了,不宴客, 不蜜月,只是签订了婚前协议, 领了个证。
按照张葭的话说, 婚前协议各自找律师商量个半个月, 草拟协议和反复修改一个月, 领证也就一上午。
听上去前期准备比较复杂, 比较漫长, 然而事实上,张葭夫妇也只是将传统婚礼用来准备彩礼,走亲戚, 选购婚房的时间, 用来做婚前协议罢了, 而且还不用他们来做——都花钱请律师了, 还需要亲自下场“吵架”吗?
张葭还说, 让律师去权衡利弊,掰扯条款,就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少点精力去做这些事。
结婚么,去民政局排个队就行了,这听上去又经济又简单,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自己生活在一个商业社会,婚姻制度的产生从根上说就是某种商业模式,只不过人们在这个模式上增加了一层爱情,给这种模式包装了一层华美的滤镜。
那么,如果剥离掉爱情呢?比如张葭夫妇,他们的眼光就比较实际,将婚姻看成纯粹的商业模式,搞不懂爱情,但搞得懂钱,搞得懂自身利益和对方利益的拉扯。反过来,这件开头看上去很简单,很经济的商业模式,一旦你将它看轻了,想少了,那么结局就是处理一堆烂摊子。
张葭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结婚之前,人只要能静下心来,用半天时间去计算离婚成本,就会立刻清醒,会明白这种开局简单的商业模式就是一种陷阱。你以为你省事了,你跳进去了,等你想要爬出来,会发现需要耗费半条命作为代价。所以我们就花了一些时间,先把这个坑探索清楚,先做好出坑的功课,还把出坑的梯子找专人定制好,等一切妥当了再跳进去。”
一些专家总在抨击现代人的婚姻观,还想利用几条政策就力挽狂澜,扭转趋势,让大家都去结婚。
然而事实就是,传统的婚姻观正在“崩塌”,这不是社会的退步,而是某种进步,没必要抨击或逃避。政策可以改变,但人的思想无法改变,当一个趋势出现了,它就是出现了,它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它代表了一群人的意志。
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有专家“大放厥词”,都会引起群嘲的原因。
婚姻是一种选择,一种态度,你可以选择入,也可以选择不入,但无论入不入,都和对错无关,无非是选择不同,价值观不同,立场不同。
有人说,未来社会会有三种“婚姻”模式,传统婚姻,不婚主义,开放式婚姻,它们的比重是相当的。无论大趋势是否真是如此,最终时间会证明一切。
而站在叶沐个人的角度,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有数据支持,只是依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接触的人群来看,似乎选择不婚和开放式婚姻的人越来越多了。
张葭选择的就是开放式婚姻,丈夫是她的初恋,也是最纯的一段,他们在一起时就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就因为大学所在不同的城市而自然分开。
等到再相遇,那是在一个同学会上。
张葭笑着给叶沐科普,说同学会就和职场一样,故事和事故都很多,而且这里还是出轨和乱搞的高发地,每个人的白月光和朱砂痣都在这里,在被生活、工作、婚姻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每个人都想着逃离现实,并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同学会这块培养皿中踏上一次寻找青春(纯真)之旅。
虽然最后一定会证实,这些不过是泡沫和海市蜃楼,可依然无法阻止人们往下跳。
张葭和丈夫就是在同学会上再次看对眼的,他们都想着还没有睡过对方,于是当晚就去开房。
一夜大和谐下来,两人都很尽兴,转眼就约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N次。
当然,他们见面不可能只做那件事,还会聊一些事,聊价值观,聊人生,聊未来。
两人经过一番身体碰撞和价值观碰撞之后,发现竟然一拍即合——这或许就是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喜欢上对方,进而发生“初恋”的根本原因吧。是感觉在为人群分类,他们骨子里就是一类人。
总之,张葭和丈夫决定结婚了,而且一切都是在床上商量出来的,包括各自找律师草拟婚前协议,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的分配问题,如果有了孩子应该如何抚养,如果离婚了抚养权归谁等等。
张葭说:“你看,因爱而结合的男女,在踏入婚姻时,除了爱什么都不考虑,以为爱是魔法,可以打败一切。可是如果、万一、假如婚姻破裂了呢,曾经那对说爱的男女,这时候聊的都是实际利益,都是生意散伙了该怎么分配的问题。所以说,婚姻说到底就是一门生意,你从一开始就把它当生意对待,扯掉遮羞布,这也不影响你谈爱,反而还更有助于提早看清自己,看清对方。那些以爱为名,实际上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人,都是伪君子,而我们选择的是先小人后君子。总之就是,不要高估自己,低估人性,不要小瞧婚姻制度,更不要拿爱情当幌子。”
后来,张葭请全部门的人一起到“夜生活”喝了顿大酒,预定的还是张葭曾经给叶沐科普过的最好的包厢。
叶沐也随了份子钱,除此之外还送了一副油画给张葭。
油画的尺寸不大,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是叶之鸣签约的其中一名中流画家的作品,叶沐自掏腰包,将油画包装好,再让画廊负责送货的工人送到张葭的新居。
张葭收到礼物后很惊喜,问叶沐怎么这么破费。
叶沐只说,张葭作为前辈,教了她很多,不管是生活里还是工作中,而她也知道张葭可以教,也可以不教,这不是张葭的义务,大概就是因为她们更投缘。
既然投缘,那她就要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和能力,挑选一份礼物送给张葭。
在这个社会里,“缘分”也是需要体现实际价值的,不能只挂在口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