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先生刚招待完客人,匆忙之间才发现她来了,赶紧上前,“赵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赵兮词晕头转向,只能勉强笑一笑,“来了没多久。”
丛先生实在忙不过来,和赵兮词简单聊两句就走了舊shígG獨伽,赵兮词口干舌燥,到自助餐桌拿了杯果汁喝。
身后有个人靠近,说道:“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赵兮词转过身,看见对方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一块手帕,她说:“这不是我的。”
那人温和道:“不好意思,那我应该认错人了。”
赵兮词只是一笑,拿着果汁要离开。
结果他若无其事跟上来,说:“对了,还没请教小姐贵姓。”
赵兮词这下看出来了,手帕是对方搭讪的借口,人家既然问了,她也就回答:“我姓赵。”
这人说:“初次见面,免贵姓佟。”
赵兮词步履未停,却甩不掉他,只好继续应付:“佟先生好。”
漫无目的已经走到宴厅外面,佟先生抢先一步说:“夜晚的海边风景别致,赵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赵兮词立时止步,“我……”
佟先生看穿她的心思,赶紧说:“也是,海边风大,赵小姐穿着裙子容易着凉,不如进去坐着,边喝边聊?”
对方攻势迅猛,前后夹击,赵兮词有些无力招架。
最后只能选择进去,对方的纠缠让赵兮词觉得不舒服,但是她不知道这位佟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所以不好贸然得罪,谈话期间她心不在焉,注意力频频分散。
这时对方忽然停下话头,她还觉得奇怪,转头见他盯着宴会大厅门口的位置,她也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又一位贵宾到。
他一来,还引起了一些关注。
这个总那个总上前去寒暄,一时将他拦在半道上。
佟先生忽然问:“赵小姐认识他?”
赵兮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那边看,她解释:“钟先生是我老板。”
佟先生“哦”了一声。
赵兮词听他腔调,莫名觉得意味深长。
钟时叙一路寒暄过来,短短一段距离,居然花了十几分钟。
佟尧清站起来,带着客气的笑,“哎哟,钟老板,这么巧,在这碰上面了。”
钟时叙也遥遥打了声招呼,“佟老板还是这么好兴致。”
佟尧清疑惑:“什么好兴致?”
钟时叙看了赵兮词一眼,说:“拈花惹草的兴致。”
赵兮词站着,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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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偏偏
说了两句, 丛先生由客人堆里抽身,远远地过来,双手紧紧握住钟时叙,颇为欣喜, “钟先生, 多谢赏光, 我听赵小姐说你今晚有事, 还以为你不会来。”
佟尧清闻言, 看了赵兮词一眼,意味不明, 不知作何猜想。
钟时叙说:“开会迟了, 不要介意。”
仪式要开始, 丛先生赶紧安排人入座, 座位靠前,挨着入场的那条红毯,面向仪式台。
钟时叙让赵兮词坐自己左手边,位于外侧, 遮挡物少, 视野开阔一些。
接着灯光昏下来,音乐声起, 丛先生丛太太胳膊挽胳膊, 自外面一路沿着红毯入内, 天花板的道具球一路洒下花瓣。
掌声震耳,已经盖过浪漫的音乐和弦。
夫妇两面前摆着一个三层蛋糕, 切蛋糕之前, 丛先生握着话筒发表感言, 无非是一些感恩太太这一年的支持与陪伴之类, 希望往后余生继续珍爱彼此,仍然携手共渡。
钟时叙一只手轻轻搭住赵兮词身后的椅背,百无聊赖看了一会,拿桌上的酒润润喉。
赵兮词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亮一下,进来两条短信。
钟时叙不经意瞟一眼。
——你送我的钢笔很好用。
——对了,等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赵兮词也看见了,怪不自在,把手机倒扣,这一举动名为掩耳盗铃。
钟时叙不咸不淡开口,“你还挺忙。”
赵兮词仍是望着台上,回了一嘴,“你偷窥。”
钟时叙气意闲闲,“我等你来算账。”
赵兮词默了一瞬,说:“不和你计较。”
旁边有人递了块蛋糕过来,赵兮词道声谢,赶紧接住,有人递一块给钟时叙,他因为很少吃甜食,抬手拒绝了。
这样的场合,用餐时免不了又要推杯换盏,聊来聊去仍是一些花面逢迎的场面话,岂不知世情如鬼?
钟时叙近来应酬多,酒色烟霞熏得他越发心思淡淡,席间不怎么言语。
赵兮词发现他一脸懒懒恹恹,一句关心的话语忽然抵在嘴边,又强咽了下去,她别开脸,随意往其他地方一望,意外发现个眼熟的人。
是以前在设计院合作过几次项目的一个客户,姓许。
没多久,丛氏夫妇恩恩爱爱地前来敬酒。
钟时叙衔了一点笑,说:“我自己开车过来,只能以茶代酒了,祝二位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赵兮词原本喝的是果汁,敬酒时特意换成红酒,“丛先生丛太太百年好合。”
她喝完了酒又说:“丛太太,下一桌有位姓许的先生是我以前的客户,方不方便我和你们一起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丛太太点头笑,“当然可以,一起来。”
赵兮词特意给自己添了半杯红酒,一起和丛氏夫妇转到下面一桌,不巧佟尧清也在这儿,他懒懒散散地坐着,总是有意无意对赵兮词笑一笑。
等酒过一巡,丛氏夫妇往下一桌去,赵兮词才到姓许的那位先生旁边,温声说:“许总,好久不见。”
许总举着酒站起来,一笑,说:“刚才就看见你了,这么巧,赵小姐。”
赵兮词说:“刚才看许总和朋友在聊天,不好意思来打扰,所以耽误到现在。”
两人客套了几句,许总想起来一件事,说:“对了,赵小姐春节期间给我送过一副字,你记得么?我女儿特别喜欢,我想麻烦赵小姐,如果有时间能否再写一副?”
赵兮词正愁近期没有什么契机和客户来往人情,这下正中她心意,“不麻烦,我尽快再写一副,请问许小姐有没有偏好的字句,或者诗词?”
许总皱眉想了想,说:“她最近在学古典舞,无意间看见你的字,让她尤其有思绪,不如抄一首《洛神赋》,你觉得怎么样?”
赵兮词自然认为是好了。
这边事毕,赵兮词就准备回座位了,结果经过佟尧清那边的座位时,他伸手拽住了她裙摆一角,赵兮词赶紧回头,发现这一桌大家都好奇瞧着她。
为了避免出洋相,她停下来问:“佟先生,你有事?”
佟尧清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好奇,赵小姐明明跟我说过不会喝酒,现在看来不是不能喝,想不到赵小姐喝个酒也挑人,难道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起初佟尧清对赵兮词,不过就是见色起意,想逗逗趣。
说起来,姑娘家如果不愿意,他通常没兴趣多纠缠,否则太跌面子,可坏就坏在,赵兮词和钟时叙似乎关系暧昧。
基于这一点,佟尧清存心捣乱。
赵兮词自己也有一番考量,她见佟尧清的行事做派,以及刚才他和钟时叙打交道的神态,料想是有点身份的,她也不想自己因为行事不周而得罪人。
她说:“不是,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
佟尧清替她添一些酒,坐着说:“那我们就喝一点。”
他视线直行,落在前面某一处。
钟时叙正看着。
赵兮词无法,咬咬牙把半杯红酒一口气饮下,喝得唇湿颊红,她问:“这样可以了?”
佟尧清故作惊讶,“赵小姐这么着急?喝酒要碰杯,这次不算,再来。”他起身再替她添上半杯,笑里藏刀一般,“赵小姐这次记得要耐心,长夜漫漫,酒也要慢慢品尝。”
旁边的许总看不下去,出声道:“赵小姐确实不太会喝,佟总何必为难一个女人,算了吧。”
佟尧清笑着说:“许总千万别误会,我和赵小姐一见如故,小饮怡情罢了。”
周围有人不忍心,就有人瞎起哄。
尤其稀罕这类男人戏弄女人的低俗戏码,“是了是了,多多小饮,多多怡情。”
赵兮词想到以后,总不能回回指望有人来替自己解围,她收住心神,说:“我喝,佟先生,我敬你。”她举着酒过去碰杯。
却扑了个空。
佟尧清避开了,“看不出来赵小姐斯斯文文,居然是个急性子,这样,免得人家说我为难你,喝之前你说两句好听的话,这事就算过了。”
赵兮词刚才喝下去的酒已经起作用,脑子昏昏然,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话。
思绪纷杂,又似空白。
莫非就因为刚才说了句不会喝酒,惹得人家这么不高兴?值得他这般刁难于她?她只觉得,以后千万别再碰到这号人物,太过难缠。
她微抿着唇,沉默良久,集中注意力已经有些勉强。
看戏的人嬉笑道:“两句好听的话要思考这么久?看来是不愿意了,再罚三杯不为过!”
他们越是催,赵兮词脑子就越是空白,真怕姓佟的兴起再逼她三杯。
她茫然之时,浑然不知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取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身上,若即若离的气味莫名令人安心舒适。
钟时叙搂住她,冲佟尧清说:“大好的日子舊shígG獨伽,玩得太过未免令人扫兴,佟总如果实在喜欢饮酒作乐,那下次我做局,还请赏光喝个够。”又补一句:“大家尽兴。”
他说完带着人离席。
钟时叙到酒店大门,门童把车开过来,他扶着赵兮词上副驾座,然后开车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