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低又轻,显然疲惫得很。
赵兮词不肯走,“我在这里陪你。”
他在病房门口站定,应道:“不用。”
赵兮词问:“为什么?”
他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老周接到电话,把车开到住院部门口,看见赵兮词出来,他下来替她开车门,一边问:“赵小姐,老太太怎么样?”
赵兮词愣愣直视他半晌,有些惶惶然地问道:“周叔,怎么办?如果老太太一直醒不过来,他会怎么样?”
老周知道赵兮词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闻言一下子也愣住,“醒不过来?怎么会?医生说的?”
赵兮词茫然得很,双手交握时,发现十指微微凉。
老周也开始不知所措了,“赵小姐,确定么?医生这么说的?”
赵兮词却答非所问,“但愿……算了。”
这种事,走一步,算一步。
==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5万字左右就完结了,本来打算写长一点的,但我不想写了,节奏没有把握好,完结再修吧,不过保证不会烂尾,后面节奏也会加快一点。
我写文比较随心所欲,文风也是变来变去
——
下一篇写个日常甜文,别后重逢,可能来点校园
女暗恋男【其实是男暗恋女】
身边一堆搞笑基友,轻松,活泼,可爱~
还没有文案
第51章 食髓
赵兮词以为钟时叙又得旷工个一两天, 结果他第二天就来公司了,仿佛一切舊shígG獨伽如常。
倒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时常忙得不见踪影,只是偶尔会带赵兮词见见客户, 赵兮词的第二个项目, 就是在这些应酬当中谈下来的。
钟时叙知道她想什么要什么, 所以只为她提供便利, 谈不谈得下来仍是看她自己。
她颇费心神, 小心翼翼权衡各方面,她慢慢变得像他一样思考。她至今谨记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我也不是时刻都出现得及时”。
拿下第二个项目以后, 她也忙碌起来, 整日开会, 讨论,做方案,调整方案,做项目提报……
转眼半个月过去, 她和钟时叙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有一次赵兮词在总经办会议室里, 透过玻璃看见来势汹汹的钟老太。
钟老太看都没看旁人一眼,直接闯入钟时叙的办公室, 二话不说扔下一份卷宗, 劈头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时叙正在看晨报, 闻言抬眼。
钟老太冷声说:“你以为这点东西威胁得了我?”
钟时叙倒显得老神在在,“那老太太动这么大火气干什么?”他扔下报纸, 又说:“李万国已经入狱, 先前公司里那些涉案人员也都封口辞退, 这件事查不多您头上, 工程坍塌的事,和你不相干。”
钟老太往桌面一指,“那这些卷宗又是什么意思?”
钟时叙拿过卷宗,假模假式地阅览,“那个姓何的副院仗着您老人家的势,在外面作威作福,做后辈的提醒一下,小心风太大翻船。”
钟老太冷笑,“这股风吹得最嚣张的,不就是你?”
钟时叙只笑不语。
钟老太过来撒看一通气,又风风火火离开。
出来时她撞见从会议室出来的赵兮词,她停下脚步,眼神如刀般上下扫视,“我记得你姓赵?”
赵兮词应是。
会议室里的几个同事原本跟着一起离开,但因为两人都杵在门口,出路拥挤,所以剩余的人只能挨在门边上,也因为外面那老太的身份不敢有怨言。
钟老太说:“你跟我过来。”
赵兮词却说:“太太,没到下班时间,我不能擅自离岗,而且,开完会我还要工作。”
钟老太顿一下,问:“你是什么岗位。”她目光往她手上的文件瞟了一眼,“你是建筑师?”
赵兮词说:“不是,我只是一个负责写标书的。”
钟老太没有再闲话,径直走了。
可身后的同事却开始闲言碎语,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董事长的母亲,否则这位老佛爷怎么脸色不好看,说话也没个好气。
赵兮词觉得这声“老佛爷”倒是形容得贴切。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晚上下班时,赵兮词一走出大楼就看见钟老太的司机走到她面前,说钟老太等她很久了。
现在是晚上9点钟,赵兮词心想不愧是老佛爷,可够有耐性的。
车就停在大楼附近不远,赵兮词过去以后,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她警惕,不打算入内,毕竟钟时叙提醒过她两次,远离钟家。
里面的老佛爷发话了,“进来说话。”
赵兮词弯下腰,站在外面说:“老太太,您有事直说,我听得见。”
钟老太骂道:“你怕我对你做什么?上来!”
赵兮词只好坐进去,但她手抵住车门,保持敞开。
钟老太也懒得和她计较这些,看着她打量了半晌,问道:“你母亲是赵峮?”
赵兮词一愣,不明白对方提这一茬干什么。
钟老太继续道:“说起来,你我也算是亲戚了,赵峮嫁给我小叔子,按这个道理来算,你也该喊我一声伯母。对了,阿叙也算是你的堂哥。”
钟老太的小叔子就是钟令儿的父亲。
当年赵峮嫁入钟家以后,基本告别前尘,断绝了和女儿的往来,把赵兮词丢给了自己父母,多年不闻不问。
名义上的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赵兮词说:“我和我妈很多年不联系了,所以,实在不好意思攀这门亲。”
她说完这话就下车了,不管车内的人怎么喊。
“她真这么说?”钟时叙问。
“嗯……”赵兮词身后的茶几上摆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透出一席光,昏蒙蒙仿佛洒下一层烟雾,整个客厅仅这一隅微亮。
钟时叙席地而坐,懒懒背靠着沙发,两条腿随意搁置,看着身前的她,说:“她不提,我都忘了还有这层关系。”
赵兮词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问:“看着我干什么?”
他伸手往后摸向沙发上的西装,在口袋里取出个四角圆润又方正的绒盒。
赵兮词一看,忽然间既无措又期待,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她只好先问:“这是什么?”
钟时叙笑问:“你猜这是什么?”
“……我猜不出。”
他说:“我想问问堂妹,什么时候方便嫁给你堂哥?”
赵兮词的情绪因为他这句听似不正经的话语,在一瞬间潮起潮落,最后心神落定某一处,她确认道:“你是认真的么?”
他一个字简而有力,“真。”
赵兮词莫名有一股想要吻他的冲动,她也确实这么做,跪起来倾过身去,长发就这么搭在他肩膀上。
不过到底还是他强势一些,很快反客为主。
他一向不玩山盟海誓那一套,赵兮词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非要听那些话不可。
赵兮词平时大多矜持,所以在这些事上面,她的动情会令他食髓般意犹未尽,甚至一两次会忘记做措施,事后赵兮词总是心惊肉跳,害怕出问题。
但好在一直是风平浪静。
半夜在床上她睡不着,一直睁着眼。
钟时叙问她想什么。
赵兮词意外他居然也醒着,说:“我在想钟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找我说那些话。”
他不咸不淡地说:“大概是想和你套套近乎,顺便套点信息。”
“什么信息?”
“向你打听一下我的动向。”
“我有这么傻么?”
钟时叙一默,说:“她自视甚高,在她眼里,这世上没有人比她会算计。”
赵兮词想起那时候在病房的情形,问道:“那时候你说钟老太太以前靠方家靠,现在钟家,你真的这么认为?”
钟时叙只笑,“刺激她罢了,老爷子走了以后,钟正川被赶鸭子上架,难堪大任,整个钟家就靠她一力支撑。说起来,有些道理还是当初她教我的。”
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养虎为患。
赵兮词想了想,问道:“你大哥是不是和钟老爷子很像?”
钟时叙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钟老太太表面温和,其实行事雷厉风行,你大哥和她不像。还有,钟老爷子一直强调你母亲对他有感情,可是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好好爱护过她。反倒是他自己,两头好处占尽。”
这个男人温吞自私,一切只为自己,当初不愿意洒脱放手,却至今还没有帮她向钟老太讨回公道,甚至看着她一日日精神崩溃。
但愿商予徽当初选择留在钟朝身边,确实是为了报复。
可是,她一时盲目的报复行为,又给后来的钟时叙造成多大的伤害?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