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兮词快走两步跟上,酝酿了一路的话,这个时候正适合说出口,“钟总,我不太会喝酒,这你知道的。”
她说话时咬字清晰,声腔轻盈,悄悄话也能听得清楚。
钟时叙随口道:“赵小姐拿我消遣,不喝酒你来给我添乱?”
赵兮词心想自己有名有姓,可人家偏偏要对舊shígG獨伽她一口一个赵小姐,叫着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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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又走了
第9章 羞煞
赵兮词跟着钟时叙进了个大雅间,意外发现这里不似上次那样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大家克制归克制,也少不了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钟时叙已经喝下不少。
大半场下来,但凡有个人来敬酒,他半句推脱之词都懒得去说,场面话一过,举杯就饮。
赵兮词似乎能隐约感觉到从旁边散过来的片片热气,接着就听见钟时叙低声对她说:“去倒杯茶过来。”
嗓子浸过酒气,莫名醉人。
桌上不管大大小小的领带身边都带了人,多数带过来是给自己挡酒的。
而钟时叙从刚才到现在基本自己喝,期间也就白满川抽出空过来给他挡了几回。
赵兮词也知道自己来了以后作用不大,所以尽量让自己醒定些,一听到钟时叙发话,很麻利就到一旁的茶水台泡了杯茶。
很快就有人打趣,“钟总这次带来的赵小姐倒是挺会照顾人。”
钟时叙接过递来的茶,应了句:“公司请来的建筑师,读书人不懂酒场应酬,好在手脚勤快。”
那人侃侃而言:“这书读得多,八斗墨水只在满肚子里晃荡,迟早发酵成酸腐气,出来见见世面散散迂腐大有好处。赵小姐你给个面子,咱们喝一杯。”
赵兮词想起刚才来的路上,钟时叙那句“不喝酒你来给我添乱”的话,心里也担心自己会在酒桌上丢老板的脸,如果只喝一杯酒,那倒无所谓,她怕的是这一杯酒下去,后面陆陆续续就不可收拾了。
她余光瞟了钟时叙一眼,发现他不声不响坐着喝茶,根本不理这茬。
赵兮词隐约记得对面这人姓卢,她只好拿着酒杯站起来,也说两句客套话,“卢总抬举我了,原本应该是我敬您才对,还要多谢卢总给面子,我先干。”
她举着酒杯两口咽下去,又苦又辣,舌根发麻。
那姓卢的见状笑一笑,“赵小姐是个爽快人。”
赵兮词还以为这就算完了,正准备坐下,没想到姓卢的叫住了她。
卢总说:“开头三杯酒,赵小姐可不能推辞,还有两杯,咱们来个善始善终。”
赵兮词忘了之前在哪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南方人做生意喜欢品茶,北方人做生意喜欢论酒。
但是由今天看来,这些生意场上的人喝茶喝酒不分南北。
这酒度数不低,让她喝啤酒还行,喝这些大佬饭局上的酒实在有些勉强,一杯晕乎,两杯大醉,三杯就倒,她慎重地犹豫了一下。
对面卢总仍是笑呵呵,“赵小姐眼里,我的面子只值一杯酒?”
钟时叙闲话一样适时插了一句:“卢总这面子给来给去太容易,显得刚才我们喝过的酒无关痛痒了。”
卢总爽朗大笑,“钟总这话羞煞人,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个喝!”
钟时叙无二话,只管举杯。
赵兮词松了口气,扶着桌坐回去。
酒桌上谈起前不久官方发布的《五年规划和远景目标刚要》,什么数字经济结合实体经济,发展智能时代。
又说到国家未来五年针对城市群进行的一些改革,重点发展一些沿海以及内陆核心区的轨道交通网,比如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包括粤港澳大湾区,将各自形成一张巨大的城际铁路网络……
工程量浩大,相关的龙头行业已经蠢蠢欲动。
饭局结束时,众人径自离去。
钟时叙的确喝得有点多,靠着椅背闭目醒神。
赵兮词有点不放心,“钟总,你还行么?”
一旁的白满川说道:“这事怪我没问清楚,不知道赵小姐原来不会喝酒。”
赵兮词也感觉挺抱歉的,想了想就说:“白总监,你也喝了不少,要不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等钟总清醒一点我再带他离开。”
白满川站着都有点打晃,敢情今天那班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灌醉钟时叙,一个个铆足劲轮番过来报复性敬酒,他有点撑不住,点点头说:“那行,你们要走的时候给老周打个电话,让他到酒店门口接。”
赵兮词应了一声,“好,你慢走。”
包间剩下两人,钟时叙在餐桌旁休息了一会,不够舒服,于是起身到前面的沙发坐下,一身西装又束得他浑身不自在,他伸手拽下领带一扔,又去脱西装外衣。
由于醉酒动作不利索,使劲折腾半天,赵兮词只好过去帮他,“我来吧。”
她三两下帮他脱掉西装。
钟时叙半醉半醒,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容他分辨出眼前是什么人,只感觉到身边那阵若有似无的幽香丝丝缕缕,沁出一种又远又近的熟悉感,直往他脑子里钻。
他眼睫微敛,眼前有个袅袅如雾的一道影子,索性伸手一探,轻易就搂住一截腰,直接把人带到身上来。
他循着那缕香气接近,吻到两片温软的唇。
这下仅剩的半缕魂丢了个干净,一味缠上去,朦胧间隐约听见女人微弱的细语,刚才淡去的酒香在唇舌间越酿越浓,甚至酿出一丝甜味。
薄唇辗转纠缠期间,他把人欺倒在沙发,又在她唇缝里低语一声:“哪有脱了衣服又跑的道理。”
他的吻又密又紧,赵兮词慌乱之下狠狠咬了一口,钟时叙吃了痛本能松开,皱着眉看清身下女人的脸,一双眼洇湿里窜着愤愤火星。
赵兮词问:“你清醒了么,可以起来了吗?”
钟时叙一下子松开她,起身坐好,抹着被咬破的唇角说声抱歉,又问:“怎么是你。”
他前后两句话,一度让赵兮词分不清他到底是醉酒断片记忆错乱,回到去年初见那晚,还是迷迷糊糊把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赵兮词手忙脚乱从沙发里起来,发现自己还一手紧紧抓着他那件西装,她陡然生出一肚子火,恨恨丢过去,转身拿上自己的包包就走。
走出酒店大门,看见老周已经把车停在了那。
老周只看见她一个人,下车来问:“赵小姐,钟总呢?”
赵兮词一路出来已经收拾好情绪,“周叔,钟总喝多了,等一下就出来,您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老周犹豫道:“那怎么行?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赵兮词坚持自己打车,她回头看一眼,距离远,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道衣冠楚楚的墨色身影,她认出来,掉头就走。
老周见拦不住,只得对已到眼前的钟时叙说:“钟总,赵小姐是不是喝了酒?她自己回去能行么?”
钟时叙说:“喝得不多,随她吧。”
赵兮词回到住处,又困又累,但不敢坐下,怕一歇下去就懒得再起来洗漱,她只站了片刻,回屋拿了两件居家服进浴室。
第二天周末,她睡到上午十点钟才起,拿手机过来看,发现房东给她发了条短信,说的是涨房租的事。
赵兮词反扣住手机,心里默默盘算,是多交两百的房租划算,还是另找房子划算。
她之前因为李万国的事,曾在网上搜过房源,留了两个房东的联系方式,这下正好方便她,赵兮词起床洗漱,自己煮了碗面,边吃边联系房东。
两处都定下时间,一个约了明天,一个因为房东有事,只能约在下个周末。
次日她去看房子,位置距离上班的地点比较近,交通方便,紧邻地铁站,但也因此房租翻倍,空间小,只有一间卧室,带个小厨房,索性也就不考虑了。
回去的时候她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食材打算今晚做饭,买完食材出来经过一家水族店,又进去逛了一圈,看中两尾半月斗鱼。
一条白,一条蓝青渐层。
斗鱼不好养活,为了这两条观赏鱼,她大费周章,顺手又购置了个大约十四寸大小的鱼缸,以及一些周边产品,过滤器,生态造景用的一些小玩意,什么底沙,水草,青龙山小假山之类。
为了这些东西,她折腾一下午,到天黑才弄完,又忙忙碌碌去厨房做饭。
赵兮词的小阳台里养了几株花草,开得灿烂,现在屋子里又添了两条鱼。
还未入夏,风已斑斓。
早上总工办的里间很热闹,林见霜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实,里面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流出,隐约带着火药味。
杨小果抻着八卦的耳朵听。
赵兮词放下东西过去,轻拍一下杨小果,“里面怎么了?”
杨小果把赵兮词拉到一旁,说:“欧阳工催债了,找霜姐要助理呢。”
赵兮词不懂,“要助理怎么也吵起来了?”
杨小果叹一口长气,“欧阳工费助理啊,半年就得换一个,上一个差点要起诉他讨要精神损失费,要不是霜姐铁腕手段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那欧阳工不知道被起诉多少回了!”
赵兮词问:“根源上?”
杨小果得意笑笑,“洗脑,做思想工作,霜姐负责部门大大小小业务,对付人很有一套。”
办公室里,林见霜甩出一份舊shígG獨伽文件,“你签下这份协议,发誓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不骂助理,有话好好说,不准阴阳怪气,不准精神污染,不准人身攻击……”
欧阳珣撕烂了那份协议,“那你给我招一个能干的助理,赵兮词那样的就不错。”
林见霜呵呵笑,“赵兮词是有五年经验的建筑师,你是很有本事没错,但人家在设计院也是单独带过项目的人,专门给你打下手?”
欧阳珣冷笑,“那没得谈了?”
林见霜抚着额头,“你不签协议,我只能多花点时间再找找,想找到一个附和你挑剔性子的助理是个大工程。”
林见霜刚说完这话,转头就把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晚上一下班,她突然请赵兮词和杨小果两人吃饭。
两人都挺惊讶。
林见霜把车钥匙给赵兮词,让她开车,上车前林见霜特地交代一句:“杨小果去后座。”
赵兮词以为这只是林见霜随口的一句话,结果车开上了路她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杨小果话太密,她一个人在后座不甘寂寞,从两个座椅中间冒出脑袋,参与话题。
林见霜找了家比较有烟火气的饭馆,叫了几个菜,几瓶啤酒。
赵兮词说:“你之前胃炎犯了,现在还喝?”
林见霜不在意,“啤酒而已,喝几口没事,你也喝,别拘着,一会儿叫代驾。”
杨小果平时咋咋呼呼,但家教严,没碰过一滴酒,但是看得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