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以前更随和一点?
她在想。
以前的时候他也总给她倒水,煮咖啡。
像随手递东西一样平常。
她这样停顿着没讲话,其他三个人目光全落在她脸上。
薛思婉被看得羞赧,笑了笑收回眼,立起来抓回的牌,这几年学会了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不太清楚,刚刚认识的。”
她的上家随手打了张牌,张了口要说话,却瞪大眼睛没说出声儿来。
薛思婉看着手里刚来得及看的牌犯起难,思来想去手还是落到三萬上。
打出牌的须臾,手背却被略略湿润的温热笼罩。
下一瞬,连带着周身都被熟稔的潮湿的淡烟草味罩住。
回头的时候看见梁亦辞到了她身后,手臂撑在她身侧,视线落在牌面上,没有看她。
他按下她准备打出三萬的手。
转带着她的手按上另外一张牌,他看起来心思都在牌面上,握着她的手丢出一张牌。
“打六筒。”
他说。
说完。
又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焦聚之前,把他刚放到桌边的水杯不急不缓移放到她面前。
姜茶氤氲的味道里,她听见他游离开她耳边时很轻的一声。
“专心。”
/
后来的牌薛思婉打得浑浑噩噩。
对牌面手气打法几乎记忆全无,结束的时候被同桌的牌友拍着肩膀说婉婉啊,果然上帝给人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大美人牌技差点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们的牌局结束是在开始之后的三个小时左右。
天已经黑了,雨还不见小。
梁亦辞团队另外几个同事听说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电视台,顶着雨开了十几分钟的车赶过来开会。
一进来就叫苦不迭。
玩笑说今天非要住这儿,那车多一分钟也开不走了。
薛思婉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九点钟的时候雨好像要停,或许等一等会比现在急着冒雨赶一个小时的路要好。
梁亦辞看向她,她于是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九点钟雨停,她可以等他们开完会再走。
不过,他们要开会。
她跟他,又是同行。
同行之间总是敏感。
所以她赶在其他人为难之前问梁亦辞:“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梁亦辞顿一顿,少顷指背轻一探上她额头:“我看看,不舒服吗。”
“没,”她摇头,“有一点点累。”
他心领神会:“一楼的书房,还是,我房间?”
“书房吧。”
……
薛思婉在书房待得也不大安生。
她收到吹风机,两个纯色抱枕,厚厚的毯子。
最后一次房门被打开,她半倚在书房角落的懒人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梁亦辞问她:“饿不饿。”
她人双眼打架得发懵,脑子里满是那年过年的时候她生病,大半个沪市的饭店商铺不开门,他笨拙地给她煮了一碗味道不佳的皮蛋瘦肉粥。
现在半梦中,脱口而出也是:“很饿,唔,有没有皮蛋瘦肉粥。”
……
紧张的会议中。
有人注意到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好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厨房,忙活了好半天,端着香气四溢的粥进了书房。
不到半分钟又出来。
确切地说,横抱着薛思婉出来。
冷怠地横过快惊呼出声的其他人,梁亦辞绷着脸,抱着薛思婉从客厅经过。
所有人屏息凝神。
直到他们少爷怀里的姑娘在梦中伸手勾住少爷脖子。
声线如呓如喃。
“阿辞。”
“阿辞啊。”
软趴趴的丝发揉进男人胸膛。
有人捂着嘴,有人没忍住吹了口哨出声,有人注意到他们一向淡漠疏躁少爷脾气的老板勾着唇,快要止不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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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搞到了顶流呢
薛思婉做了半昏半醒, 时有时无的梦。
梦境里她跟过去现实中发生的一样,高中的时候遇见一个少年——转眼不见的,午夜梦回怅然若失, 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少年。
大学里很意外地遇见。
她站得很远, 遥遥望着。
望着他立在舞台,望着他万丈光芒,望着他身边的女孩换了又换。
她像围城外翘首以盼的乞丐, 踮着脚张望着, 张望着。
永远跨不过那面耸/立的高墙。
这一切,用了很久的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花了很多力气才渡过的时间,在梦里不过转瞬即逝。
再后来。
再后来她很卑鄙地利用了另一个男孩, 终于走到他身边。
在更近的距离,窥视他, 眺望他。
把喜欢他的秘密藏在最心底。
人的潜意识里,总是苦难最为深刻。
这个关于成长关于暗恋的梦里, 被跳过了微微甜的那一节, 径直到了他消失,像高中的时候从她那座贫瘠的北方小县城里消失一样,他从宜大,彻彻底底地消失。
几天前还窝在一起看恐怖电影,约好周末去大学城新开的餐厅的人, 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梦里甚至连那部电影的细节都清晰。
更遑论她是怎么跑遍沪市, 怎么疯了一样地找他。
这个梦和现实,唯一有一点不同。
梦里她那个时候找见他, 梦里他有了实体。
梦里她埋头进他怀里, 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
薛思婉从梦境中醒来是在被梁亦辞放在他卧室的大床上。
她的梦戛然终止, 困倦着欲睁开眼之前, 听见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梁亦辞单膝着地蹲下身,手肘撑在窗边,小臂内侧褐色的痣格外显眼。
他叹一口气,拨了一下她额角凌乱的刘海。
声音很轻,混在窗外的风雨声里,快要听不见。
“这八年。”
“太慢了。”
然后是除去漫天风雨,无人知晓的一个晚安吻。
轻触即逝,转瞬剥离。
短暂得像是没有发生过。
房门被关上的同一时刻,薛思婉困意全无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