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海底隧道走,据说那里可以近距离观赏海豚,千吟牵着他的手,因着人流拥挤,她偎着男人手臂,仰头看缓慢游过隧道头顶的鳐鱼,学着它嘴巴一吸一鼓。
可爱得心都化了,弹幕都在说纪时述你好福气。
他伸手捏她的腮帮,对,他就是这么坏的人。
然后气球漏了气。
人群走到隧道中央,近距离观赏海豚的时间不多,它们在水池里自由嬉戏,偶尔才赏个脸游到你身边,全看人品。
千吟看见好多人都在拍合照,其实她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她跟纪时述除了结婚照,似乎从来没一起拍过照片。
想到这里,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机,抿了抿嘴,又纠结地关掉。
直接说吗,我想跟你拍照?
第一次约会呢,不留下纪念太可惜了。
可是,纪时述忙着逗海豚过来,根本不理她。
傻缺。
“海豚过来了。”他突然拉她衣服。
千吟一改颓颜。
但现实浇她一盆凉水,满腔的热情都被慢悠悠游过来的海豚,它跳出池面,呲了她一脸水。
女孩欲哭无泪。
太丢人了,她委委屈屈地埋进纪时述怀里。
她头埋的深,大有一辈子不见人之势。纪时述取出一包纸巾给她擦脸,护着她对海豚说:“不可以欺负她。”
海豚像是听懂了,摇了摇尾巴表示道歉,游远了。
纪时述牵着她的手走到无人的观众席,小兔子揪着他的衣服露出一只眼睛:“还有人在吗?”
“没有了。”他仔细地擦干,说。
千吟这才放心地撒开手,“呼~吓……”
话音未落,她被他单手抱起来,他做得轻松,手臂上性感的青筋微凸,千吟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坐在他的上臂,高他一个头。
【就这么抱起来了???】
【好稳,力气好大……】
【男友力爆表好不好!输钱how pay!!】
借着室内灯光,他仰头看她。
“放我下来啊。”纪时述人本来就高,她再坐着他手臂,更高,而且她虽然有身材管理但又不是没重量,万一手臂坐坏了怎么办。
“不。”他缱绻地笑,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那你坐着。”她撒娇似的拍他的肩,“太高了。”
“马上。”男人微微放低手,千吟还在怔忪间,见他打开摄像头。
“我们,”纪时述摩挲着女孩纤指,“拍过合照的。”
作者有话说:
L'Eucalyptus bleu a rencontré le Huaibei的意思是蓝桉已遇释槐鸟,后半句有奖竞猜一下
第32章 ===032===
照片有定格光阴, 贮藏岁月的魔力。
进入娱乐圈后,千吟每日都要与它打交道。
但在那之前,她并不是个热爱照相的人。
高中的某段时期, 拍大头照的热潮风靡,可以戴着稀奇古怪的头饰,摆着搞怪可爱的造型, 和闺蜜, 和情侣, 最后还可以拿画笔在出相的成片里涂鸦爱心。
千吟放下书包, 坐在座位上温习早自修功课时,就听到前桌的女生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闹不停。
被簇拥在中心的女生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照片,举起来放在阳光下, 骄傲地显摆。
流水线般的夸奖词喋喋不休,层出不穷,千吟眯着眼睛瞥了一眼, 低头做题。
这一个月按成绩排名来分座位, 她受纪时述教育暂脱叛逆行列,和抽烟的大姐大断了联系,打算改过自新, 重新做人。
最近的月考成绩她掉了排名, 是第五, 而纪时述,女孩环顾周围找他的位置,是第二名。
所以, 她的同桌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文文气气的女孩子。
“早上好, 吟吟。”林茉在她身旁放下书包。
“早上好。”女孩向她微笑。
林茉从书包里取出笔袋和书,她打开笔袋一张小小的相片滑了出来。
大小比证件照稍大,千吟无意一瞥,“你去拍大头照了吗?”
“不是我,”照片被林茉捏在手心,她略带羞涩地说:“哎呀,也不是大头照了,就很普通的照片,我自己拍的。”
她张开手心,上面的少年少女拘谨地站立在一起,背景是天台落日的余光。
“别告诉别人。”林茉朝她嘘了声。
千吟点头:“你们拍照好拘束的样子,他是……”
“是学长,”她犹豫着,才说:“我…我暗恋他一年了。”
千吟了然,重新看向那一张小小的照片。
画面里的少年背着手,目光柔和地看向镜头,他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色校服,每一粒纽扣都规规矩矩地扭齐,橙红的夕阳斜斜地照映在他的刘海。
林茉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她矜持地抿嘴而笑。
千吟支着头,“怪不得你要带在笔盒里呢,在一起了吗?”
“没有。”她轻声,“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他有喜欢的人。”
相片里锁住的笑容永远也不会淡去,林茉摩挲着另一半的他,“起码我们拍过合照,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一年,两年,我的大脑会渐渐遗忘掉他的长相,从此归还人海。但是,能和喜欢的人拍一张照片,也算留个念想,十年,二十年,青春的灵魂垂垂老矣,但它会告诉我在过去的青涩岁月里我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注定没有结局的话,定格的回忆何尝不算一种落幕。”她说,“就当我自作多情,起码在这张相片里只有我和他,就当,我的暗恋得到回音。”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
千吟看着女孩将照片放进笔盒,喉咙苦涩地发紧。
“吟吟你呢,有没有想一起合照的人?”
有的。
几乎是不作反应的,她的神经系统便自动匹配出了他。
教室门口熙熙攘攘,大多数学生火急火燎,踩着上课铃声奔进教室。
他向来沉稳淡定,在人群中拔高,于是显得格外突出。
她注意到好多女生都悄悄地往门口飘去视线。
纪时述单肩背包,嘴里咬着吐司,不疾不徐地走进来。
千吟沉默地落眼。
“咚咚——”她吓了一跳,紧接着抬起头。
纪时述两指屈起,敲了敲她的桌面,因为嘴里咬着面包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早上为什么不等我去上学?”
他本就扎眼,好多人都八卦地投来目光。
“你起太晚了。”她说。
少年玩味地挑眉:“因为谁啊。”
好吧,她理亏,恰好这时班主任走进来,纪时述瞟了一眼提腿走向自己的位子。
“等等,”千吟忽然叫住他,“晚上放学你在操场等我一下。”
“嗯。”他闷着声。
千吟向同学借来了相机,傍晚的操场稀稀落落亮起了路灯,她坐在长凳上,紧张又害怕。
黄白的光倾倒在女孩脚边,花斑野猫轻快地跑到路灯下,伸了个懒腰再悄无声息地溜远。千吟举起相机对着篮球场上的几个男生,她想先试试怎么拍。
逐渐对焦的镜头,是意气风发的篮球少年,她指尖按着快门。
世界是寂静的,只有眼前的景象在运动。
按下快门的前一秒,那人歪着头入镜,遮盖住了球场上的少年们。
千吟猛地一嚇,跌跌撞撞才把相机拿稳。
纪时述扫了一眼球场,不满地嘀咕:“他们有什么好拍ᴶˢᴳᴮᴮ的。”
“我随便拍拍。”千吟将相机收在背后。
“找我来干嘛。”他撕开橘子味棒棒糖的包装纸。
她支支吾吾,“就是…就是…找你来赏月!”
剥包装纸的手一顿,他不解地皱着眼睛。
“好吧。”少年大喇喇坐在她身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愁云惨淡,乌云蔽月。
纪时述仰得脖子都酸了,呵笑:“赏月?”
千吟慢吞吞地掏出相机,开始组织语言:“你说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爹爹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现在你长大成人,爹爹我只有一个心愿……”
“咔嚓”,是他把棒棒糖咬碎的声音。
千吟鼓起勇气:“那就是拍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