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阮舟点了头,而后直接抬步上了二楼,在转弯处,没来得及进娱乐室,反而被周遇清抓住衣领拽进了二楼的会客厅。
周遇清用了巧劲,阮舟反应也快,脚步凌乱了片刻后就站稳,碍着隔壁长辈都在,只能压着声音爆了一句粗口:“我靠,遇清哥你干嘛?!我都十七岁了,别拉我衣领了!”
“兄弟”两在二楼会客厅并肩而坐,周遇清轻敲一下阮舟的脑袋,眯着眼睛直视阮舟:“你也知道自己十七了,十七岁还和女孩子呛声,幼不幼稚?”
“我哪有!”阮舟皱了皱鼻子,有点心虚:“我只是不想在学校被八卦!”
周遇清垂下眼,置若罔闻,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阮舟坐过来,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难道你很讨厌她吗?阮舟你不是这么没风度吧?你到底是因为别扭还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姐姐你自己心底清楚,我只希望你不要把你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带到学校。”
“你在恒中读了那么几年的书,班上朋友又多,你可能以为自己没做什么,但当你露出敌对情绪的时候,你的朋友也大概不会对她有善意。”
“你的这些小情绪会不会给她带来伤害,我不想多说,也不想猜测。你对她公平一点,就真的只把她当成学校里的普通同学是最好。”
阮舟哼了哼,觉得周遇清对自己有点刻薄,触及到周遇清眼底的乌青之后,阮小少爷嘴硬心软,也不想再持续之前的话题:“哥,学习也没必要那么拼,你又不是准高三,我还真没听说哪个大学生上了大学后因为学习熬成了熊猫眼。”
周遇清没有说话,伸手把阮舟被自己弄皱的衣领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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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阮秋知和江明月喝了酒不能开车,而阮舟和阮柠又是两个未成年的小家伙,在场只剩下周遇清这唯一送客人选。
阮舟第一个钻上了后座,而阮秋知和江明月这对感情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夫妻自然不会分开坐,阮柠被动的被安排在了副驾驶。
上车前周遇清还玩笑似的和她说了一句:“别担心,我开了好几年车了。”
暗恋最大的好处是在孤身一人的时候,那颗星就是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可以随意构造很多桥段,可以幻想自己以最好的样子去应对。
可不必像今天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骤然接近,让她一颗小小心脏急速跳动,几乎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其实她曾经构造的许多桥段里,就有坐在周遇清的副驾驶,由他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两个人自然说笑。
但明显,阮柠做不到,她一上车就条件反射似的给自己套好了安全带,这个绑住身体的长条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帮她拦住不听话的心脏,不让她在周遇清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周遇清的车开的十分平稳,因为大家都是一脸疲态,车内一直十分安静。
顺利到了蔚阑苑,阮舟第一个下了车,没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人影。江明月和阮秋知下车后和周遇清闲聊了几句,阮柠跟在两人身边,准备当个透明人。
等他们一聊完,阮柠乖乖的跟着道再见,手机铃声却突兀的响起。
竟然是阮舟打来的电话,她疑惑的问道:“阮舟,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男孩还是拽拽的语气:“我饿了,你帮我取罗森买两个巧克力麻薯回来。”
不等阮柠拒绝,他噼里啪啦的说道:“你可以坐小哥的车出去买,就这样,拜拜!”
知道他说的小哥是周遇清,看着挂断电话后漆黑的屏幕,阮柠再次心跳如鼓,把阮舟的话告诉给在场的几个大人。
江明月看出女儿的不好意思,想到阮舟这个年纪也确实容易饿,又是个少爷脾气,吃不到想吃的只怕是会一晚上都睡不好,她转过头朝着周遇清歉意道:“遇清,那只能再麻烦你一会儿了。”
周遇清若有所思,然后朝着阮柠道:“走吧。”
……
罗森就在小区外面的一条街上,周遇清开车两分钟就到了,他没有下车,揉了揉眉心给阮柠开了副驾驶的门,看到女孩儿进了超市后就开始闭眼假寐。
阮柠在超市里逛了半天,给阮舟拿了他要的之后,犹豫着要不要给周遇清买点什么,她想着早上吃了周遇清的面条,礼尚往来才是对的。
恰好,想瞌睡时就有人递上了抱枕。阮舟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小哥晚上没吃几口,你给他也买点吃的,谢谢。
阮柠回了个“嗯”字,把货架上的每个面包都拿了一个,还拿了最后两板AD钙。
她记得周遇清和她第一次见面时,书包里装了满满一书包这个。
看起来不多的东西,没想到拿起来格外的沉,好在周遇清的车就停在店门口。阮柠提着一堆东西走到了副驾驶外,尝试着拉门把手,车却没开,她又敲了敲车窗,里面毫无动静。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绕到主驾驶那边去,主驾驶的车窗开了个可以伸进一根手指的小缝,透过这个小缝,阮柠看到了周遇清疲惫的睡姿。
车内一片漆黑,他双手环着腰,双目都轻轻合上,不知是不是在做梦,时不时就皱一下眉头。
阮柠就这样沉默的看了十分钟,大概是她的视线太强烈,周遇清隐隐有醒来的征兆。阮柠连忙背过身去,不消几秒就听到了车窗降下的声音,随后是男人才睡醒沙哑低沉的说道:“对不起,我睡着了,快上车。”
看到副驾驶那边的地上东西不少,周遇清下了车,绕到女孩身边,帮她拉开了车门。
本准备弯腰拿东西的阮柠一楞,周遇清那双澄澈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你上车,我来拿。”
两人离得太近,阮柠都能闻到他身上不知道在哪里染上的蜜桃香气,有点甜,她乖乖的坐进车内,周遇清一点一点把东西放进后座。
等车子启动时,周遇清才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情人间的低语,阮柠的心跳缺了一拍,有些坐立不安。
看出了女孩的紧张,周遇清安抚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不是责怪你。虽然是夏天,恒城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女孩子着凉不好,下次遇到这类事,你可以大胆把车里人叫醒,知道吗?”
阮柠长睫低垂,心里独白道:不会的,下次看到他这么累,就算自己再等一个小时,她也不会把周遇清吵醒。
想是这样想,但阮柠却乖乖的点了头。
直到下车前,阮柠才大着胆子把买的面包和AD钙奶给周遇清,心虚的说道:“这是阮舟让我给你的。”
周遇清笑着对阮柠道谢,然后分了一板AD钙奶给阮柠,说是道歉。
明明是自己买的东西,阮柠接过时耳朵却升起了高温,她乖乖的抱着AD钙奶下车,像是护食的仓鼠,正要关上车门,周遇清又叫住了她。
男人坐在车里,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桃花眼像是浸了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直直的看着阮柠,他压低声线,含笑问道:“你是不是有个177开头的汉城手机号?”
作者有话说:
阮舟:媒婆弟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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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设定,可忽略更新2022.08.31
第6章 灿烂光芒(六)
一瞬间,阮柠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上了一根细刺,她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不希望自己的秘密如此不堪一击。
她有个汉城的手机号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她最好的朋友余柚白都没有告诉。
阮柠开始有些后悔,或许当初她不该办这个手机号,不然也不会给她的喜欢平添那么大的暴露风险。
可是是真的后悔吗?再来一次,她就不会办这个手机号了吗?
她会办的。
阮柠清楚的知道自己,她还是会办这个手机号,只是每次给周遇清打电话的时候绝对绝对会小心藏匿好自己的声音。
她想,周遇清应该也是不确定,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声音耳熟,才会有此一问。
那个电话卡,是阮柠从外祖父葬礼回清遥市后在网上购买的。
她还记得上飞机前,周遇清和她坐在候机室,当时的他正值高三,默背着单词。不知道那些单词周遇清是之前就背过,还是第一次背,阮柠发现他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翻了两页。
阮柠正襟危坐了半个小时,也终于受不了,放弃了小小的自尊心,靠在椅背上时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她本来以为周遇清会把她当成空气,没想到对方却放下了书。
候机室内人来人往,周遇清侧目看她,十八岁的少年,声音清朗动听,像是单纯的好奇发问:“你和阮舟是同一个年级吧?”
阮柠一楞,一字一句的回答:“嗯,再过几天就上初中了。”
“我说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
在得到阮柠的答复后,周遇清学着她慢悠悠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阮柠迷茫的张着眼睛看他,心脏突兀的狂跳起来。
那个时候,阮柠还无法弄懂,自己面对周遇清时那种紧张和总是没来由的自卑是为了什么。为了想清楚这些,她后来花了很长时间。
好在周遇清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扬着他手上的单词书,开口道:“初中和小学是完全不同的难度,一定要好好学习啊,知道吗?”
阮柠乖乖应是,为了佐证自己不是敷衍,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周遇清没想到她这么郑重,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话题是自己起的,他也怕尴尬,最后报出了一串数字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找我,只要不是上课时间和凌晨十二点之后,我都会接的。”
……
阮柠第一次打通周遇清的电话,就是在她终于想清楚并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捏造出了一个汉城打错电话的女孩形象,在过去的几年里,偶尔偷取一点和他通话的时间来作为自己继续向前的力量。
那个电话号码是她独一无二的象牙塔,是她每每需要平复心情时最好的良药,也是她绝对不愿他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在此刻,阮柠用自己十七年来最好的演技,摇了摇头,还疑惑的说道:“我是清遥市人,哪来的汉城手机号呢?”
不知道这是她第多少次在周遇清面前说谎,也是她少数几次说了谎话之后心底没有愧疚。
有股冷风从她背后吹来,冻得她打了一个哆嗦,而阮柠还是睁着眼睛看周遇清,想观察到他每一个细微表情,担心他会因为怀疑而去深究。
周遇清随口一问确实只是感觉阮柠的声音和汉城的那个小朋友太像,眼下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荒谬,歉意的朝阮柠笑了笑:“你存一下我的号码吧,你爸妈工作忙,如果学校有什么事他们照顾不到的,你可以找我。”
这又是一场演技考验,阮柠拿起手机,听着周遇清一个一个的往外报数字,她也一个一个的摁着,才输了一半,一个备注为“Z”的号码已经明摆着告诉她不必再摁下去。
怕周遇清发现,阮柠输完了十一个数字后,点开了备注,把用了几年的“Z”换成了“周遇清”。
她如此小心翼翼,生怕百密一疏。
存好了号码之后再没有别的事,阮柠道了再见准备走人,周遇清又叫住了她。
他的表情很温和,语气却有一点无奈,像是不好意思般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好像都没听过你喊我哥哥。”
阮柠抿紧了嘴唇,双手紧紧捏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周遇清都准备当做没有提过,女孩儿突然开口说话。
“我是独生女。”
这一句话其实并不太礼貌,最终阮柠落荒而逃,周遇清坐在车里哑然失笑,没再想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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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清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程砚南刚从实验室回来,两个人在门口遇见。
程砚南哈欠连天,手一直揉着胃,显然是又没有吃饭,周遇清把手上的零食分了一半给他,两人并肩往宿舍走。他是饿极了,连几步路也等不了,拆开一袋冻乳麻薯几大口吃完,因为吃的太急,奶味又太重,哽的他一时有些咽不下。
瞥到周遇清手上有板AD钙,他含糊不清道:“给我喝一瓶。”
周遇清没应:“宿舍有矿泉水。”
“宿舍还有一层楼呢!”程砚南气结:“知道你喜欢喝这个,到时候我还你两瓶不行吗,瞧你这个小气劲!”
周遇清看了眼AD钙:“我喜欢,你不喜欢,水在你心里头肯定是重于这个的。今天能不能喝到这一瓶对你而言并不重要,我可不行,我今天想喝四瓶就必须喝四瓶。”
程砚南把手上的面包袋丢在楼梯口的垃圾桶里,而后掏出钥匙开宿舍门,无语说道:“你这么会辩,应该去读法,读什么计算机。”
C大的研究生都住在芙蓉园这边,两人一间,条件不错,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客厅、阳台。周遇清是极爱干净的人,所以两个人的宿舍每天都是一尘不染。
换下鞋之后,周遇清把四瓶AD钙奶一口气全开了,倒入他价值两百块的玻璃杯里,两块钱一瓶的普通饮料硬是被他喝出了高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