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在这两天里,简玟正常去酒店上了班,她也想明白了陶艳和凌博彬的这层关系。
严格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亲戚,陶艳的曾祖父是陶兆之,他是凌安母家那头的表弟,而凌博彬是凌家庶出的后代,从血缘上来说,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凌安这重身份,才勉勉强强算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所以纵使陶总勾结下属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蒋裔仍然给他留口饭吃,那是看在陶兆之的份上,才不至于让他的后代太落魄,但以陶总的行事作风绝没可能带领整个集团向上走,蒋裔才会将经营权交给凌家后人,这些他应该早在多年前就考量过。
简玟再见到陶艳的时候,从前那些争锋相对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是陶兆之的曾孙女,一旦代入凌安是自己前世这个设定后,陶艳在简玟眼里突然就眉清目秀起来,甚至对于她偶尔毒舌的行为,她也权当是小辈不成熟不懂事,淘气,调皮,看待她的眼神都慈祥许多,把陶艳看得毛孔悚然,直骂她被鬼上身。
简玟并不生气,还拍了拍她的肩鼓励她多干实事,今年要是干得好她帮她打审批,让她顺利调入总部。
陶艳并不想去总部,目前来说她正在谈一段你侬我侬的恋爱,只想摆烂。
简玟对于她不争气的想法感到痛心疾首。
下了班后简玟就窝在隆晟,“僧娑洛”这个组织如今早已合法化,有个更为通俗的名字,叫洛融资本,打出的标语是“您信赖的财富传承管家”。
简玟查到这家公司是面向大众提供财富管理服务的,只不过位于隆晟地下的这个秘密组织里的成员是特殊的服务对象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谢方年打过招呼,她来隆晟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守在电梯口的两个彪形大汉还会主动为她按电梯。
她在那里待了两晚,每天过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过来的目的各不相同,这里像是个私密的信息中转枢纽,或者综合办事处,以私人俱乐部的形式默默运作着。
大家处理完各自的事情也会偶尔坐在一起闲聊,对于简玟的到来没人感到意外,见到她基本都会和她点点头,像是认识已久的老友。
经历百年,这里的人陆续离开,又陆续回来,即便换了副皮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简玟逐渐明白了这些人身上波澜不惊的沉淀感和那种深不可测的清冷气息从何而来了,她从前总觉得蒋裔身上也有这种感觉,还一度认为这里的人很怪异。
现在倒是体会到了,活过几世的人早已见惯世事,大概遇到任何事情都见怪不怪了,便也自然而然有了些超然脱俗的平静感。
他们依然遍布在各行各业,从事着不同的工作,和平常人无异。
这些人凭借上一世积累的财富或者智慧,亦或是利用对人性通透的认知,大多混得风生水起,当然也有不念名利钱财的普通人,他们有着自己的故事,因为种种原因陷入轮回之中,不是每个人都如蒋裔这样能完完整整记起前世种种,有的人只有一世轮回,根本不知起因,不知前路在哪。
简玟时常会好奇凌安第一次见到这些人是何反应?
那个总喜欢穿长袍子,造型介于摇滚和牧师风格之间的男人几乎每晚都待在这,他们都叫他达哈泰,或者达叔。
据说他当年是满洲镶红旗人,地位还挺高,叶子牌的打法也是他带来这里的。
第三天简玟再过来的时候,达叔他们打算玩叶子牌,正好差个人便将她叫了过去。
于是简玟陪他们搓了几把,正玩到兴头上,身后陆续响起了“蒋先生”。
蒋裔身着深色纹理衫同洛融资本的方理事一道走了进来。
简玟偏了下头,他的目光瞧来,隔着一段距离,他幽深的墨瞳依然有让人心跳加速的魔力。
简玟迅速收回目光,像没瞧见一样继续专注手上的牌,蒋裔也没去打扰她的兴致,和方理事走入射箭场内。
方理事让人牵来赤骝,简玟再朝那边看去时,蒋裔高颀的身形立在赤骝身前,抚摸着赤骝的脑袋,赤骝顺从地垂下脖子,和蒋裔很亲近的样子。
他再次朝她看来,简玟适时移开目光,就像他的眼神会烫人一样,她总在闪躲。
蒋裔在射箭场和赤骝待了一会便回到了场边同方理事谈事情了,没一会儿简玟从牌桌上起身,他侧眸看向她,她终于没再躲避,回身朝他走来,短裙长靴,腰肢纤细,带着几分火辣。
蒋裔转眸朝方理事扬了扬下巴,方理事起身对走到面前的简玟点了下头,便离开了,没人刻意问过她的身份,却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简玟看了眼方理事的背影,听见蒋裔对她说:“坐。”
他往旁边挪了些,简玟却转回视线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她柔软的身躯让他呼吸停顿了一瞬,抬起胳膊搂住她。
她用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昂起头的时候有淡淡的酒气,不太明显,混合着她身上微甜的气息,勾人得很。
“他们是不是都把我当凌安看待?”
“喝酒了?”他问。
她却任性道:“回答我。”
他若有所思地说:“凌安有一阵子经常待在这,和他们都很熟。”
她怒了怒嘴,向他强调道:“我是简玟。”
他低下头,目光近在咫尺。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是陈少昭,只是意外拥有了陈少昭的记忆。”
他夺目的眉眼聚焦在她的脸上,温柔、专注,让她瞬间着了魔,她凑近他,柔软的唇厮磨着他的下巴。
“怪不得你的发音偏向RP,是受陈少昭的影响吗?”
“20世纪的时候上流社会之间普遍使用Received Pronunciation。”
这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一种标志,陈少昭去到英国后和当地一些商人贵族来往密切,他没有放下国内的事业,后半生依然忙碌操劳。
简玟望着他的下巴,下巴中间的美人沟性感得一塌糊涂,她张开嘴轻咬着他,再松开口时他的下巴被她牙齿磕出了明显的印子,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严肃的蒋先生被她欺负到眸色隐忍。
他低眉看着她,任由她像个不断使坏的小狐狸,没有一刻消停,即便在他跟她说话时。
躁动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徘徊,简玟看着他的唇想和他接吻,心口仿若被猫抓挠着。
她昂起脖子,眸色迷离挑逗,蒋裔眼里蔓过一丝笑意,偏开视线拿起茶喝,她看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在他放下茶杯时,伺机而动贴上他的唇,酒气在唇齿间蔓延,多日来的分离纠缠成不止的心跳,血液跟着滚烫。
蒋裔没有阻拦,她像急切的纵火犯,他是她的火场,任她在他身上发泄,她似乎并不满,手在他身上乱挠。
他扣住她的脑袋将她禁锢在怀中发狠地掠夺着她的气息,她沉醉在他猛烈的火势中,吻到舌尖发麻。
她的手不安分,滑进了他衣摆,他捉住她的手,气息不稳道:“知道后果吗?”
她长靴和短裙之间白嫩的腿轻轻晃着,声音柔媚:“不知道呀。”
他拿她没办法,说了她一句:“长本事了。”
蒋裔收紧了搭在她腰间的指节,将她抱到了沙发里面,那里背对着人,不至于让她大胆的行径被人围观,她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绷着脸,眼神逐渐灼热,唤着她的名字“简玟”。
她软软地“嗯?”了声。
他对她说:“手拿出来。”
她笑意渐生,问道:“谢方年为什么对我那么恭敬?”
“凌安在废墟救回的男孩是谢方年的父亲,他身体一直不大好,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方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
简玟知道他指的“我”是陈少昭,在陈少昭弥留之际,他对谢方年说他或许一些年后还会来找他,那时谢方年只以为年迈的陈少昭在说胡话,直到十八岁的蒋裔出现在他面前。
这世上的事就像滚动的车轮,碾着泥土和碎石不断向前,迈向下一个站点。
简玟看了眼时间,将手从蒋裔的衣服中抽了出来,对他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她这说走就走的行为颇有点薄情寡义的味道,蒋裔挑了下眼皮,伸手扯住她的手腕,简玟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被她撩拨得昂首挺胸的巨兽,笑道:“你现在应该不方便送我,我让谢方年送了。”
说完她便从他手中溜走了,蒋裔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声。
简玟抗拒这一段段前世,她总觉得漏了什么重点,总有种让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这让她极其不安。内心却又控制不住对他的眷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裔,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她成了矛盾综合体,在短暂的相处过后又急于逃避这一切,回到现实的保护壳中。
回去的路上,谢方年告诉了简玟一件她所不知道的事。
凌安前往安华宾馆的那晚,谢方年的父亲曾一路尾随她到巷口,被凌安及时发现,她编了个谎言将他支走,保住了他的命。
没有凌安,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谢方年,他在陈少昭身边长大,视陈少昭为尊长,从小耳濡目染,对凌安的敬重早已深入骨髓。
谢方年将简玟送到小区门口,在她离去的时候,他下车叫住她,对简玟说:“他后来患上骨内恶性病变,晚年一直受病痛折磨,我从没见他笑过,直到这一世他遇见你。”
暮色渐浓,夜风微凉,简玟的目光迎月夜轻轻晃动,最终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简玟的再一次逃离让蒋裔走进死循环中,亦如上一世凌安一次次远离他。
谢方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了楼上的房间,手上拿着一杯伏特加,出声问道:“送回去了?”
谢方年躬身道:“看着进小区的,明天还去厦门吗?”
“会一下这个港务公司的老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您怀疑?”
蒋裔抬起酒杯掀掉了杯中酒,没再出声。
谢方年担忧道:“不早了,您少喝点,当心身体。”
嘱咐完谢方年便退了出去,没几分钟房间门又响了,蒋裔不耐地放下酒杯起身打开门道:“还有什么事?”
立在门外的并不是谢方年,而是气喘吁吁的简玟,她瞳孔几乎颤抖地盯着他:“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说:
和大家聊两句,这本书分类归属是幻想言情,可能有一部分读者一直当现代都市言情看的,但其实是一个玄幻的题材,不吃这类题材的请关注下小说标签避坑,每本书都会有标签提示的。
开这本的初衷就是放飞脑洞的,不是按照商业文的套路去写的,所以不会迎合市场,是一个非常规结局,大概还有几万字完结,偏剧情向,剧情结束则完结,没有番外,关于日常剧情,这本书前面十几万都是日常,番外不会再写了,感谢大家陪伴。
祝大家圣诞快乐哦~
---
第56章
简玟的去而复返让蒋裔有些意外,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她进门的第一件事是问他:“徐璟润是谁?”
既然这个徐璟润曾是僧娑洛的成员,那么他也是能记得前世之事的人, 简玟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亲耳听见“修聿”二字时脑袋还是有种炸裂的感觉。
她走进屋中, 径直来到茶几前, 弯腰拿起蒋裔的酒杯给自己倒了口酒压压惊,她能喝一些酒,但几乎不会喝纯的伏特加, 那火辣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吐了吐舌头, 蒋裔“啧”了声:“也不问是什么拿起来就喝。”
简玟缩在沙发上, 表情发愣, 想到和修聿那货一起出现在凌家族谱上就晦气。
蒋裔把酒收了起来, 等他再回过身的时候,简玟的靴子被她扔在了一边, 歪歪斜斜地倒着,她黑着脸问道:“凌安跟他结婚到底是权宜之计, 还是来真的?”
蒋裔几步走过来弯腰将她的鞋子整理到一边, 再直起身子时, 面色冷峻。
“我也想知道, 不如你来告诉我。”
简玟抓狂地拍了拍脑袋:“我都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蒋裔捉住她的手腕:“傻不傻。”
她抬头说:“你就不能打个电话问问修聿?”
蒋裔眉梢微扬:“现在?”
“你们后来见过吗?我是说凌安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