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愿意承认, 害他的人可能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哪怕不喜欢,哪怕从未培养过感情,可毕竟一母同胞,他从未与他争过什么。
他甚至很少回去。
程阙问他:【具体?需要我帮忙不?】
沈沂:【暂且用不上,所有的事儿我得等赵南星养好身体再说。】
程阙:【……行。】
程阙语调懒散起来:“我也重感冒,高烧到三十八度五,也没见人关心我一下。”
语音里也带着几分哑。
沈沂:【帮你给商未晚打个电话?】
程阙:【……可别,她忙工作呢。】
沈沂:【你倒贴心。】
程阙:【困了,睡去。】
提及商未晚,程阙并不愿多聊,找了个借口便开溜。
沈沂也没有闲心再跟他聊下去,起身出门去超市买菜。
—
说来也巧,沈沂下楼后正好迎面撞上周淑。
周淑见到他后还有些不敢认,是沈沂率先跟她打招呼:“妈。”
周淑愣怔,下意识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沈沂:“……”
周淑甚至没应他那声称呼,
沈沂知道赵南星不想让周淑跟着担心,所以没告诉她做手术的事情,毕竟前段时间刚流产完,没过多长时间就又做手术,实在会让周淑跟着操心,沈沂便随便扯了个借口:“有事情跟南星聊,但她正要休息。”
周淑也没问是什么事,只讷讷地点头,问他:“她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沈沂说。
“最近她一直没回家,我有点担心,就想着过来看一看。”周淑不自觉跟着沈沂往外走,“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等走到小区门口,周淑才回过神来,“你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去超市。”沈沂说:“家里什么菜都没了,我去买点。”
周淑盯着他那张俊朗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沈沂便试探问她:“您有话要对我说?”
周淑先是摇头,尔后又点头,在冷风中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兀自往前走:“先去超市吧。”
沈沂以前偶尔也会陪周淑逛超市。
细数起来,他从未陪舒静逛过,却在和赵南星结婚后,偶尔陪周淑逛街,买菜。
赵南星的厨艺是需要远离厨房的地步,在家里周淑也从不让她碰这些。
但沈沂会做饭,跟周淑去超市,陪她买很多东西,回时拎着,充当劳动力。
两人之间也有一些无言的默契。
超市里人多,尤其是蔬菜区和肉类。
沈沂轻车熟路地拿了几样赵南星喜欢吃的菜,又去买了一块瘦肉,打算给赵南星补补蛋白。
周淑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等沈沂买了结完账出来,拎着东西走在回程的路上,途径一间咖啡厅,周淑才缓缓开口:“你要是不忙的话,咱们去坐坐吧。”
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沈沂跟她进去点了杯热饮,神色平静。
看得出来,周淑在沈沂面前仍有些拘谨,似是不知该如何询问。
“您想和我说什么?”沈沂率先给递了台阶。
周淑敛下眼,“我知道你和南星离婚的事了。”
“嗯。”沈沂并不意外。
“南星这些年变化很大。”周淑说:“可能对你来说她不算是个体贴的妻子,但对我来说,她是最好的女儿。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离婚是什么原因?”
周淑声音沉重,“性格不合还是……你另有新欢?可以实话实说,我只是了解一下。”
对他们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周淑当初也没说过什么,只跟赵南星说开心就好。
后来对沈沂一直很好,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总是座上宾的待遇。
但现在,他们离婚了,周淑确实好几个晚上愁得睡不着觉。
如今遇见了沈沂,忍不住就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都不是。”沈沂微顿,随后低声道:“南星提的。”
“她提你就同意?”周淑下意识地回,回完以后又觉得自己这话略显无理,讪讪低头,“不好意思,沈沂。”
“没事。”沈沂虚心接受批评:“是我没考虑周到。”
“那段时间南星爸爸的事闹得太大,网上全是这些事,就连你妈妈都打电话给南星。”周淑语气充满愧疚:“南星从小就很优秀,你也跟她一起长大,自是知道她把自尊看得极重。赵德昌那些烂事,千不该万不该把她卷进来,她分明已经活得很辛苦了,还要因为这些事情自卑。”
周淑现在也对赵德昌失望透顶。
却真有些无可奈何。
遇上烂人,本就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倒是有心思去跟赵德昌好好掰扯一下那些年里,他是如何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但所有事闹到网上,最后受伤害的只有赵南星罢了。
周淑最近总是失眠,频繁梦到那几年。
她温和的跟沈沂说:“作为她的丈夫,遇上这些事情,你该多体谅她一些。不过事已至此,也就这样吧。”
“您说,我妈给南星打过电话?”沈沂皱眉,语气不善 。
周淑点头:“我听南星说了一下,你妈妈问她用不用帮赵德昌。南星多想跟他断绝关系我们知道,但你妈妈不知道,你妈妈也是好心。千错万错,都是赵德昌的错。”
周淑说完之后起身,“早点回去吧,我回家了。”
“您不上去看看南星?”沈沂先收敛了所有心思,礼貌地问她。
周淑拎起包,“不了,你们有事先聊。虽然你们不是夫妻了,还是希望你们别闹得太僵。”
“嗯。”沈沂应下,送她出门打车。
等回去后,赵南星仍在睡。
他利落地处理食材,做饭,将做好的饭放在餐桌上。
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
赵南星醒来时已是晚上,月影绰绰洒落在窗,平添几分寂寥。
家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她这几日也习惯了这种安静。
睡了一觉,腹部的疼痛减弱许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穿鞋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出有人来过。
赵南星的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也不知是在失落什么。
最终往厨房走,往书房走,确认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沈沂倒是很有分寸感,并没留宿。
除了给她做了一餐饭外。
饭应该放了有段时间,不再温热。
赵南星端到微波炉里叮了两分钟,潦草吃了几口。
其实孤独并不难熬,难熬的是从热闹归于孤独的那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在医院里很热闹,病房里三不五时就有护士过来查房,也都是熟面孔,席晴还是个话痨,跟她天南海北地聊,更遑论还有一个不上班的沈沂。
尽管他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只要他在那儿,就无法降低。
赵南星吃完饭后看手机,发现沈沂今天把她发的五千块退了回来。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点开转账——99。
又附送了一条消息:【劳务费。】
可沈沂很久没回复,赵南星略有些怄气地把手机塞进了沙发抱枕底下。
—
沈沂看见她转账的消息时已经晚上九点半。
刚跟舒静结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为舒静给赵南星打电话的事。
舒静解释自己是好心。
沈沂却绷着一张脸道:“是不是好心,你自己知道。”
舒静脸色顿时变了。
舒静身体原本就不大好,这些年全靠高昂的进口药吊着,被他一气,咳嗽声不断。
沈沂只冷声说:“我当初说过,什么事你都可以来问我。”
而不是越过他去找赵南星。
舒静等咳完了才说:“她流产那么大的事,你也瞒着不说,我问你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