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染个这种颜色也不算特立独行。”商未晚笑:“还以为是咱们上高中那会儿呢?”
赵南星:“……”
但这已经是赵南星能想到的比较特立独行的,尚未来得及去做的事了。
不过赵南星想到刚打车时,那个司机大叔试图搭话,问的第一句就是:“小姑娘是网红吗?”
一句话说得赵南星又尴尬又开心。
她被陌生人搭话就是会感到尴尬,但大叔非常实诚。
既夸她年纪小,又夸她发色特别,人又好看。
于是她礼貌回答:“不是。”
这个发色确实带给赵南星很大的快乐,让她不再抗拒改变。
其实只是当下的一小步,只需要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去做这个改变,却能有很久的快乐。
高瞻大楼附近美食少,但商未晚说最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还不错,便带着她一起去。
两人边走边聊。
此刻正是午休时间,从CBD里出来的人络绎不绝,皆是精致的小资。
女人们高跟鞋包臀裙,外边搭一件及膝羽绒服来抵御还没回暖的天气,就连口红色号都各不相同,颇有种花园里争奇斗艳的感觉。
男人们一身西装革履,也都很精神。
赵南星随意地观察着路人,低声跟商未晚说:“感觉在这工作的人有种天生的自信。”
“都是国内TOP高校毕业,你觉得呢?”商未晚扭头看了眼这栋设计别出心裁的高楼,“这里的HR眼神堪比孙悟空,一个比一个锐利,要是自己都没自信,HR根本不会用。所以就算是装都得装出来自信。”
赵南星似懂非懂地点头。
快走到店里时,商未晚这才切入正题:“话说,那天的视频怎么回事儿?”
赵南星一怔:“什么?”
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落座,赵南星将白色羽绒服递给服务员,只剩下了一件修身的高领米白色毛衣,衬得身材玲珑有致。
“沈沂啊。”商未晚一边说一边点菜,非常漫不经心地提出问题,不会给赵南星任何压迫感。
可是沈沂这个名字一出来,对赵南星来说就自带压迫感。
“怎么了?”赵南星反问。
商未晚:“……?”
平日里赵南星回答问题特别干脆利落,大抵是理科生比较讲逻辑思维,而赵南星是死板到恨不得连日常回答问题都要给你罗列个123点出来的人。
所以听赵南星的答案,一向都能很快找到中心。
但今天的赵南星不对劲。
商未晚点完菜之后,胳膊搭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那双格外勾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赵南星看,幽幽道:“你不对劲。”
“哪有啊?”赵南星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商未晚勾唇:“你跟沈沂重新好了?”
赵南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拿了张纸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冷静道:“没有。”
“那染什么情侣发色?”商未晚语气调侃:“今天沈律的出现,在我们一栋楼里都炸了。”
赵南星:“?”
赵南星并不知晓。
只听商未晚笑道:“是生物意义上的炸,就连我们公司这种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事氛围,今天上午的讨论焦点都是沈律。”
“据不完全统计,他今天上午收到了最起码十张名片。”商未晚说:“有没有交换我就不知道了。”
赵南星:“……”
“为什么?”赵南星不解。
“帅啊。”商未晚说:“那个发色真的很……”
她顿了顿才到:“欲。”
就是高山之雪在一瞬融化的那种欲,恨不得将其拉下神坛的那种欲。
赵南星是最先见到的,虽然也有一瞬的惊艳,但没有这么明确的体会。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商未晚又问。
赵南星思考片刻,又喝了口水才道:“不清不楚的情况。”
商未晚:“……”
“暧.昧?”商未晚总结。
“也不算吧。”赵南星摇头:“就是他忽然说喜欢我,但我们刚离婚,你懂我的感受吗?就我最近觉得世界好像天旋地转一样,他在推翻我以前所有的认知,还要逼着我接受,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他给我编的一场梦……”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赵南星都有些咳嗽,偏过头轻咳了两声,这才继续说:“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赵南星略有些丧气。
这些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以往也从没遇到过。
也不是没人跟她表白,只是她都会非常果断的拒绝。
以前大学时有个男生追她,非常坚持不懈,几乎每天给她带早饭,还要在图书馆制造偶遇,但赵南星每天都要比他气得早,在图书馆一遇见他就走。
那个男生坚持了三个月,在快要一百天的时候,垂头丧气又气急败坏,两种感觉融合到极致,站在赵南星面前说:“我真的没遇见过你这么难追的人!就跟一块铁板一样,踢到我脚都痛。”
而赵南星在端详过他之后,只冷淡地说:“让让,我要去实验室。”
……
总之,赵南星不太会处理这种棘手的事。
还不如把她扔去手术室里去救人。
商未晚盯着她看,尔后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赵南星:“……?”
赵南星回头,发现身后没别人 ,就她俩,所以商未晚是在夸她?
可爱?
她跟这词的偏旁部首都搭不上一点关系,更何况这词。
“就是说你。”商未晚说:“你自己看不出来,我们能欣赏得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赵南星试探地问。
商未晚点头:“可能也算。”
话题重新被拉回正轨,商未晚一边烤肉一边说:“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不答应?”
“没想好。”赵南星说:“想不明白,一团乱麻。”
“为什么喜欢都要这么纠结啊?”商未晚问。
“我不知道。”赵南星坦然承认:“我就是个纠结的人。”
商未晚顿了下,“我也是。”
“你对沈沂什么感觉?”商未晚又问。
“不知道。”赵南星说。
“想跟他在一起么?”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商未晚的耐心都即将告罄,赵南星盯着烤肉盘:“肉糊了。”
—
赵南星这种迷茫的感觉准确无误地给商未晚传递出来,而且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
店是新开的,味道也不错,店里不断有客人来。
有好几桌都在讨论今天高瞻大楼里那个蓝头发的男人。
赵南星跟商未晚后续也没聊天,纯干饭。
就着大家的八卦下饭。
原来是黑发还不显眼,现在变成了一头蓝发,直接吸引了众人的关注,连带履历都被人聊了出来。
人多的地方想来不缺谈资。
什么地方毕业的,有过什么成就,目前担任什么职位。
当大家知道这位是宜海那起无罪辩护案的代理律师时,一时间引起了聊天的小高潮。
整个饭店窸窸窣窣传来的都是关于蓝头发男人的讨论。
听得赵南星心情复杂,脸都沉了下来。
商未晚噙着笑,用手做话筒伸到赵南星唇边:“请问赵小姐,听到前夫出现在这么多女人的嘴里,什么感受?”
赵南星缓慢地看向她,很认真地说:“心里堵。”
就是那种闷闷的感觉。
如她所愿,亦如她所料。
沈沂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里的焦点,都能自带话题度。
就像当初周悦齐说,当初在学校他收到过的情书都不下几百封。
可她呢?
赵南星很严肃地问商未晚:“商商,自卑的人能喜欢人吗?”
“为什么不能?”商未晚反问。
“总觉得差太多了。”赵南星说:“以前我觉得是沈沂不喜欢我,所以在离婚的时候很容易就做了决定。哪怕在今早以前,我还是觉得跟沈沂分开比较好,我没有多余的爱和精力去分给另一个人。”
“今早呢?”商未晚准确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