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也没有心思再和他寒暄。
但他走上前来,率先开口:“沈律在找人?”
沈沂眼睛还在四处搜寻赵南星的身影,敷衍回答:“怎么了?”
“没。”池盛轻笑:“我也来找人的。”
“你找的人在三楼。”沈沂说。
他来这儿只可能是找关琳,毕竟他就是接手了关璟案子的律师。
沈沂顿了下又道:“在她面前别提起我入职君诚的事。”
“两位认识?”池盛挑眉。
沈沂轻应了一声,他正忙着找赵南星,没时间认真回复他。
但池盛轻笑一声,“沈律是在找她吗?”
随后拿出手机划拉了一下屏幕,赫然出现了赵南星的身影。
一袭蓝色长裙,柔顺的长发乖巧地披散下来,妆容很淡,却不失典雅。
从容地站在那儿,脸上也没个笑,似是一支在风雨中飘摇的水仙。
倔强、清冷,眼底却又无端生出绵绵情意。
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你见到了?”沈沂问:“她去了哪儿?”
“从这个方向走了。”池盛指了下右边,随后拿起手机观赏那张照片,似笑非笑道:“这身段要是穿旗袍,得多漂亮。”
语气略显轻佻。
沈沂眉头皱起来,却打开了和赵南星的聊天框,刚打了一个字就听池盛低声喃喃:“她要是在床上也穿旗袍,一定很好……”
“玩”字还没说出口,就囫囵吞咽进喉咙里。
沈沂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眸中冷光闪动,声音冷得宛若数九寒天的冰,“你动她一下试试?”
和之前席间进退有度、彬彬有礼的沈沂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宛若被撕下了文明的外衣,露出了充满野性的内里。
池盛却在微怔后轻笑:“沈律这么激动做什么?她又不是你女人。”
“她、就、是。”沈沂的拳头已然逼近了他的喉咙,紧到他呼吸不畅。
沈沂的手指甚至微微掐住了他的脖颈,“别动她。”
“威胁?”池盛仍旧笑着,声音都有些哑,“我又没动手,只是想想。更何况,万一她愿意呢?”
沈沂厌恶地说:“脏。”
池盛脸色微变:“你!”
沈沂冷声道:“你要是动她一下……”
池盛挑衅:“怎样?杀了我?沈律师,法治社会啊。”
沈沂那双眼睛毫无感情地逼视着他,两秒后,忽地勾唇冷笑:“你可以试试。”
“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因防卫过当故意杀人,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沈沂几乎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一句,不是威胁,胜似威胁:“我还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池盛脸色微变。
沈沂继续道:“比如身败名裂。”
池盛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倒是已经听过沈沂的背景。
能打赢一场无罪辩案很了不起,但也没那么了不起。
毕竟不止他一个人能打赢。
但他背后是沈家,是远牧集团。
君诚所在的高瞻大楼便是远牧集团旗下的产业,可也不过冰山一角。
沈沂声音愈发冷,“你想都别、想、她。”
不配。
随后一把松开,池盛没站稳,打了个趔趄,稍显狼狈。
沈沂的眸子里皆是肃清,再也没多看他一眼,去地库开了车。
把车开出来以后却不知该去哪个方向。
因为不知道赵南星去了哪里。
他把车停在原地,发消息给赵南星:【在哪里?】
如果是平时,他会发在哪?
但今天他发了“在哪里”,语气会更弱一些。
然而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边还伴随着一句:
“您已不是对方的好友,请添加好友后再发送消息。”
第9章
赵南星没能如愿去医院加班,而是被商未晚和周悦齐架着去了酒吧。
传闻是云京最贵的一家,门口鎏金的匾额上写着一个字——。
之前赵南星听规培生们说起过一次,纷纷调侃在医院工作一年买不起这里一瓶酒。
在进去之前,赵南星还拉了周悦齐一把:“别了吧,换一家。”
周悦齐一口咬定:“你就是想临阵脱逃。”
赵南星微顿:“太贵。”
商未晚也犹豫,“算了,换。”
周悦齐再一次拿出徐嘉树的卡,“有徐哥啊,怕什么?”
商未晚斜睨她一眼:“徐嘉树是你老公啊,你这么用。”
“啧。”周悦齐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
赵南星摇头:“徐主任做十台手术都换不来这家酒吧的入场券。”
周悦齐眨了眨眼:“他工资这么低吗?”
赵南星:“……不是他工资低,是这里贵。”
周悦齐一脸茫然。
在大小姐眼里,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于她而言,这只是正常消费。
商未晚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公主,我们打工人是领月薪的。等你上班就知道了,一块钱得掰两半花。”
“你是不是还没问自己一个月工资多少?”赵南星问。
周悦齐沉默。
赵南星和商未晚对视一眼,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是周悦齐说:“我们去对面便利店买几罐啤酒呗,这总行了吧?”
“酒吧不允许自带酒水。”商未晚说:“这是规定。”
“我可以。”周悦齐带着她们去超市进行了一场“大扫荡”,然后拎着两塑料袋,在保安不解的目光中进去了。
而保安没有拦她们。
进去以后才知道,周悦齐和这里老板认识。
她们落座以后,酒保还来送了三杯鸡尾酒,一杯冰晶蓝,一杯绯色红,一杯落日黄。
正好映衬她们三个人的气质。
周悦齐坐在那儿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程二哥,谢谢你的酒啦~我和我小姐妹在这里玩一会儿就回。知道了,我们不去另一边。”
全程乖巧。
等挂断以后,周悦齐把在超市买来的东西都倒出来。
商未晚看了眼周围,低声道:“这也叫酒吧?”
说是酒吧,更像是咖啡厅。
没有重金属音乐声,也没有民谣歌手驻唱,只打开了暖黄色的灯,不远处有人在弹钢琴。
周悦齐开了一罐啤酒,先递给赵南星。
赵南星抿唇:“喝酒误事。”
“我们都在,误什么事?”周悦齐又开了一罐递给商未晚。
赵南星从那年因为喝醉酒犯错后便再没碰过酒,逢年过节也不需要走亲访友,第一年还跟着沈沂回了一趟沈家。
因为晚上还要去值班,她就跟沈沂的小侄女凑一起喝可乐。
回家时便是她开车载沈沂。
后来沈沂去宜海,她几乎没去过沈家,偶尔舒静会过来看看她,但没什么好聊的。
尤其她这个人沉默寡言,不太会说话,久而久之,舒静也不来了。
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见。
反正对于赵南星来说,她的生活就是医院、家。
拗不过周悦齐,赵南星便跟着喝了一罐,顺带也喝了那杯冰晶蓝色的酒,听酒保说,这酒的名字叫“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