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妤她们是真心会为朋友着想的人,她便说了这话。
就连商未晚和周悦齐都觉得诧异,开始怀疑赵南星是不是因为怀了孕就转了性。
方妤跟她叙旧,问她沈沂最近忙不忙?
她也如实回答。
叙完旧后,方妤才道:“年初五咱们班有个同学聚会,你和沈沂来不来?”
赵南星微顿,“我问一下他。”
并没一口应下。
“嗯嗯。”方妤说:“大家也好几年没聚了,有些打算回县城,所以今年提议再聚一次,可能明年聚就聚不成啦。”
赵南星问:“为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邰丽丽开口:“云京虽大,但哪里都不是家呀。 ”
这话略有几分心酸。
方妤羡慕地说:“所以还是羡慕你和沈沂,已经都在云京安了家,家人也都在身边。”
赵南星不知该如何接,她大抵也想到了大家回去的缘由。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如此。
当年她毕业时,有许多人考了家乡的编制离开云京,有的人满腔热血留在云京,几年后也选择回到家乡。
沙棠村距离云京很近,可繁华程度相差太远。
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在云京,但慢慢也有许多人离开。
“那你们呢?”赵南星问:“明年也打算离开?”
“不一定,我和丽丽现在做生意。”方妤笑眯眯地:“明年打算注册公司,所以还能再挣扎一下。”
“很厉害。”赵南星夸赞。
方妤笑眯眯地:“哪有你和沈沂厉害呀。”
三人站在这儿闲聊了几分钟,方妤一看表才慌张道:“完了,我们还约了人,先走啦,微信上聊。”
临别时,她让赵南星加了她的新微信号,然后匆匆离开。
等赵南星重新坐下,周悦齐撑着下巴说:“我们星星原来这么受欢迎呐。”
“谁给你她不受欢迎的错觉了?”商未晚反问。
周悦齐:“……”
“那些都是你在老家的朋友?”周悦齐问。
“嗯。”赵南星说:“很久没见了。”
她这些年一直有意避开沙棠村的人和事,却没想到总会偶遇。
几年前去参加的那次同学会就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小学同学,然后在同学会上见到了沈沂。
“你老家在哪儿?”周悦齐又问。
“云京边上,沙棠村。”
“要不我们过年去那儿玩吧。”周悦齐提议:“总在云京过年多无聊啊。”
赵南星犹豫。
商未晚知道一些她的过往,朝周悦齐使了个眼色,婉拒道:“云京还放不下你吗?到时候就窝在家里玩牌算了,去什么……”
话还没说完,赵南星忽然温和地笑,眸中带着几分释然:“行啊。”
去沙棠村。
去许久未见的沙棠村。
“带上沈沂。”周悦齐说:“我喊上我哥和我嫂。”
周悦齐已经兴致勃勃地计划外出游玩,“就年初一那天,程二哥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酒吧应该会需要他,那就再喊上无所事事的徐嘉树,一行七个人,三辆车,成不?”
计划得明明白白。
商未晚有些担忧赵南星,赵南星却笑笑:“行,听你的。”
—
晚上回去,赵南星把遇见方妤和同学会的事情跟沈沂说了。
沈沂只犹豫片刻便道:“去吧,正好散散心。”
赵南星便回了方妤,说要去。
方妤随后就把她拉到了一个同学群里,一行人纷纷表示欢迎。
大家在群里闲聊,她也没看,只继续跟沈沂说周悦齐的计划。
沈沂不可置信:“回去?”
赵南星点头:“嗯,周周想去玩。”
沈沂似是担心她,有些犹豫。
赵南星却说:“我确实很多年没回去了。”
说完后才想起问:“你呢?”
“每年都去。”沈沂说。
赵南星忽地沉默。
沈沂勾唇轻笑:“每年外婆忌日的时候,我都会去。”
第37章
沈沂外婆是零九年春天去世的。
那年, 赵南星高三。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她照旧拿了牛奶和面包去学校,听见周淑在客厅跟人打电话, 提到了“可惜”之类的词汇。
等挂断电话后, 赵南星正在玄关处换鞋, 周淑给她拿了条围巾,“降温了, 多穿点。”
赵南星素净的小脸被白色的围巾捂了个严实, 顺口问了句:“刚谁打的电话啊?”
“方妤的妈妈。”周淑说:“问我咱们老家院子能不能租给她。”
赵南星神色清冷:“你怎么说?”
“租给她了。”周淑说:“也算是份收入。”
赵南星没回应。
周淑自顾自地说:“之前不租是怕扰了隔壁老太太的清净,现在老太太人也没了。”
“谁?”赵南星震惊。
周淑惋惜道:“就是住咱们家隔壁的那位,她外孙小时候还转到咱们那读过书的。”
后来周淑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赵南星背上书包径直出了门。
晚上周淑还问她要不要回去参加沈沂外婆的葬礼,毕竟对方幼时对她多加照顾。
赵南星犹豫过后还是没去。
全省组织第一次高考模拟的那天正好是沈沂外婆的出殡日。
赵南星坐在考场里心神不宁, 做完题后便一直望向外边的天空。
弄得监考老师都怀疑她作弊。
周淑也不太想回去那个伤心地,便让方妤妈妈帮着送了丧葬礼。
那天夜里赵南星梦到了沈沂。
高挑瘦削的少年坐在山坡上,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坐了一整夜。
山风呜咽, 想卷走人的所有悲伤。
却什么都带不走。
此刻沈沂忽地提及外婆,赵南星便想到了那年做的那个梦。
她想, 或许那时就已对沈沂心动。
少女的情怀一直有,却从未被觉察。
沈沂见她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想……”赵南星回过神, 微顿后道:“我好像从没去祭拜过外婆。”
在没认识沈沂之前, 她也常去隔壁院子里玩, 听沈沂外婆用温柔的语调讲故事。
彼时她喊对方“婆婆”。
在她们那儿的话里, “婆婆”的意思和奶奶差不多。
后来沈沂转学过去, 她便跟着沈沂一起喊外婆。
起先只是个调侃, 后来便喊得愈发顺口。
甚至有人拿她打趣, 怎么跟着沈沂改口?
赵南星那时尚且不知羞,叉着腰豪气地说:“当然啦~沈沂是我的人。”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让戏玩的童言童语成了真。
“那这次去。”沈沂声音带着些许眷恋,“总有机会。”
既已提到了外婆这根童年的纽带,赵南星便蠢蠢欲动地问:“那年葬礼,你回去了么?”
“回了。”沈沂说:“外婆很喜欢沙棠村,所以葬礼也在那里办。”
自然也埋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