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绣非常意外，她就在刚结束的时候说了两声：求你，求你了。
他答应了。
没提任何条件。
她还是很意外：“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没想到我说求你，你就答应了。”
“对啊，只是想让你撒娇求我，没别的要求，你撒娇我就答应了。”
王锦绣：“哪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撒娇了。
“你别纠结自己是不是撒娇了，在我这里就是撒娇，这周内我帮你打听消息找学校，我以前考的学校不在这边，这边的学校需要重新打听。”她的事情，他能不放在心上？
王锦绣听他说读书的事，不再纠结是否撒娇，打算问他，他以前自学的流程，想起现在的时间点，不问了：“我明天再问你，现在晚了，先睡觉。”
突然觉得干活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早上来不及闲聊，吃完早饭就要出门干活，下午她去养殖场，只有吃饭的时间能见到他，别的时候很少看见人影。
想要详细问只能等明天晚上。
钟越河应下，叫她不用太担心，有他在。
...
钟越河办事很有效率，在叶子初十去托儿所之前就把学校打听出来了。
他们这片区有所中专学校，既招收十几岁适龄学生，也招收成年人学生，给成年人提供提升学历的机会。
成年人和适龄学生不同，不需要每天上课，这个学校不是按夜校的模式来，是每周周日开课，上一整天的课，一周只需要上一天课，别的时候自学。
王锦绣问他成年人和在校学生一起考试吗？难度一样吗？
最后的学历都一样，是中专学历，成年人的考试会更简单，毕竟不是十几岁学生，十几岁学生整天都有空时间坐在教室里，成年人要工作要干活，没太多精力。
学历出来都一样，但成年人的专业比在校学生少。
少也让王锦绣很纠结，不知道该选什么，对她来说全是看不懂的东西。
钟越河已经给她做好打算了：“你选会计。”
“会计是里面最简单的吗？如果是最简单的，我就选它了。”
回答她的问题之前，他有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只想要学历，还是想真的能学到点东西，以后从事相关工作。”
王锦绣心里想回答学历，记起最多将小吴岳带到两岁，孩子两岁意味着她的工作会结束。
两年后她还能找到带孩子的工作吗？
之前在宿舍遇到的蒋姨，不赞同她年纪轻轻以带小孩为生，当时蒋姨劝她的话以及蒋姨和晓君姐的对话，她都记得。
钟越河本意不是为难她，也不用她回答，他接着说：“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推荐你学会计，有了会计中专学历，你能随便进个小厂子当会计。
中专课程主张实用性，不会让成年人学生学什么语文、历史、政.治，认字学普通话还得你自己来，学校不管。”
“会计要碰钱，我挺害怕出问题钱丢了。”王锦绣是想学语文来着，可惜没有。
钟越河：“你就是太正直了，会计在村子里都是吃香的活，恨不得多捞点好处，你还怕给人钱弄少了。
小厂子的话，钱也不是完全捏在会计手里，当老板管事的是傻子吗？会计主要是记账，我的想法是，你要真找了个小厂子当会计，人家不一定只把你当会计使，还会让你去做别的事情，记账可能是最轻松的。
让你做杂活也没办法，已经比别的专业轻松很多了。”
王锦绣不愿意学会计，但他都帮她规划好了，她不能在这种档口找各种理由推脱：“学会计的人多吗？”
“多啊，不然不会出现在成年人专业里，问过招生的老师，有些个没学历的老会计还在他们学校接受会计学习教育呢。
你不用怕那些当过会计的人，他们以前当会计的经历有用处，但不是很大，最多就是会几个字，你现在认的字也多起来，不是一块白板，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不能因为害怕把钱弄丢就避开会计专业，钟越河告诉她剩下几个专业都是干嘛的。
也算大热，但都是修理类，甚至还有分类，小家电修理、工厂机器修理等等。
介绍完别的专业，末了他又说：“会计专业能当块敲门砖，你不当会计，别人听你是会计专业，也会愿意用你。”
“好，我选会计。”
“再给你一天考虑时间，真的考虑好了，后天带你去学校报名，学校学生还没开学，部分老师已经在岗位上了，你想好的话，正好赶上新学期。”
“新学期不是从头开始吧，跟上个学期的进度不一样了。”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会计专业分成好几门课程，一门课程会在一个学期里结束，成年人中专没有哪门课会连开两个学期。”
听到这儿，王锦绣顾虑少了：“我考虑好了，明天找卉姐请假，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报名。”
“好。”
爸爸妈妈并排坐在床头商量事情，叶子依旧在学扎麻花辫，听不懂爸爸妈妈的话，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
和钟越河走进学校的时候，王锦绣心情很忐忑，老师让填写表格就填表格，让交书本使用费就交书本使用费。
完事领着四本书回家，王锦绣还处于没回神的状态。
四本书四门课，有门主课这个学期不开设，老师让她自己有空看看，剩下三本是这个学期要开课程的书。
这个学期不上的主课书最厚，但也没厚到哪去，一厘米左右。
书本不是新书，都是以前学生用的旧书，交钱后老师给了清单，说是书本使用费，还包含老师教学费用，期末考试试卷费，并不贵。
一本书按一块钱算，四本书四块钱，最长期限一年。
一年内没考过，还要继续使用，得再接着交钱。
额外带回来的主课书，老师说该门课程是核心课程，下个学期会开，问她有没有想法先把书带回家。
她没仔细想就要了，现在想想，贪多嚼不烂，不应该要的。
“我好有勇气，字没认全就去报名了，晓君姐借我的书还没办法看懂，这会儿又多了四本书。”回到家里，王锦绣抱着四本书坐在躺椅上，无意识地摇动椅子。
知道她心情暂时没办法平静下来，钟越河伸手揉揉她的肩膀：“没事，考试题目基本都从书里出，多看几遍书就能记住，吴晓君送你的书你都能背好几页了，会计课的书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
“故事书和上课的书不一样。”
“是不一样，上课书文字更浅显，没有花里胡哨的修饰语。”
“妈妈。”
丈夫的话没让王锦绣回神，女儿的一声妈妈叫她回神了：“我今天请了一整天假，要先认识书上的字……叶子，你喊妈妈有什么事情，是不是饿了？”
叶子摇头，她喊妈妈是觉得妈妈很紧张，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紧张，她喊妈妈，妈妈或许就不紧张了。
◉ 第81章
小朋友的确不像饿了, 王锦绣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钟越河蹲下来，大手按住她两条发抖的大腿：“报名没见你紧张，回到家知道紧张了？”
她紧张到腿忍不住抖起来, 不光腿在抖，抱着书的手在抖, 整个身子都在抖, 腿抖得比较明显。
王锦绣：“我害怕。”
“妈妈，不怕, 不怕。”叶子够不到妈妈的肩膀，小手拍妈妈的胳膊安慰妈妈。
汤圆去厨房里, 给妈妈倒了小半杯热水。
他不知道喝热水能不能缓解妈妈的紧张，喝点东西总是不一样的。
见儿子端热水过来，钟越河让王锦绣把她怀里抱紧的书给他, 他帮她拿着。
王锦绣把书交给钟越河，让他小心拿书。
书并不是很新甚至带有脏污，钟越河都不知道小心拿书的意义，他还能用意念把破书撕碎不成？
为了不让她太紧张, 他就小心拿书吧。
见他拿书的动作不粗鲁, 王锦绣才端起杯子喝水，喝了一口水和儿女说谢谢，也和丈夫说谢谢。
书本离手, 喝过热水, 王锦绣的情绪平稳下来，腿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这几本书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 里头还有别人记的笔记, 别人做的笔记不管, 书本印的字要是认不全, 不如抄笔记本上加深印象，也不厚，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说实话他有点嫌弃这几本书，不知道被用多少年了，他都担心手脏了。
她把书当宝贝，他不说扫兴的话，提个抄书的建议。
感觉笔记本的使用手感比几本破书强。
“对，我先去抄一遍。”王锦绣说做就做，站起来要去抄写。
今天上午的妈妈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紧绷到像是随时会晕过去，一家人都陪在她身边。
妈妈抄写抄得太专注，爸爸和两个小朋友陪在她身边，偶尔会离开几分钟，妈妈太专注了，他们一起离开，她也没管太多。
“妈妈，饭！饭！”过了半个小时，叶子走到厨房门口大声喊道。
王锦绣回神：“叶子饿了是不是，妈妈做饭，都已经十二点了！”
看到时间吓一跳，不知不觉到中午十二点了吗？
“我带孩子们买饭回来了，你把桌子上的书本收起来，先吃饭。”叶子最先进厨房，钟越河跟在她身后提着几个饭盒进来。
书桌还没到，抄课本不是轻松的任务，所以饭桌被征用了。
“我以后会按时做饭，你不要经常到外面买吃的，外面买来多贵。”王锦绣把书和笔都收起来放到躺椅上，桌子上的桌布也扯下来放好。
“以后没多少机会，你现在又要干活又要上课读书，只有空做早饭，别管贵不贵，吃的次数不多。”钟越河早想开了，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也是，先坐下来吃饭吧，我肚子都饿了，你和孩子们肯定也饿。”她跟卉姐说过读书的事情，卉姐并不反对，答应每周日给她放假。
周日也是学校的休息日，吴卉需要坐办公室，只要不上课，她都能空出时间照顾孩子。
王锦绣主动提过给她降工钱，吴卉说不必，读书是件重要的事情，她平时干活没任何错处，干活细致认真，没理由降。
吴卉还鼓励王锦绣几句，帮王锦绣卸下心里的包袱。
放假时间变多，想到放假时间要去上课，又和原来没任何区别。
“你的养殖场要忙好长一段时间？”
“嗯，要忙好长一段时间，起码最近两三个月不会闲下来。”
王锦绣只剩叹气，看来以后自己好好做顿午饭晚饭给家人吃的机会的确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