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离开,她依然坐在飘窗上。
空调的制冷效果很好,刚才身上被热风吹出来的薄汗早已收干。
但——
纪渺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烫……
*
等高考成绩的几天,纪渺没再往外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其他人也和她差不多,刚考完的兴奋和放松,被即将面对高考成绩的紧张害怕所取代。
每个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果。
终于到了查成绩的那天,查询时间没到,纪伯耀就接到了电话。
虽然早已预料到结果,但当得知陈正是今年市里的文科状元后,纪伯耀还是激动不已。
各种贺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学校里动作很快,马上给陈正安排了各种演讲和宣传活动。
陈正在房间面无表情地接听副校长打来的电话,偶尔抬眸看一眼懒人沙发的人。
纪渺原先还好好地坐着,没多久就懒劲儿发作,不怎么雅观地横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终于挂了电话,陈正把手机捏在手里,很久都没出声。
纪渺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怎么,高兴傻了,状元?”
陈正这才回过神,淡淡道:“没有。”
刚才的那通电话,纪渺多少听到了一些内容。
她在沙发上坐直,暂停游戏,边思考边说:“清大京大虽然是顶尖学府,但法学专业还是人大政法更有优势。”
副校长刚才电话里的意思,是希望陈正能报考这两所大学。
毕竟他是京大附中第一位高考状元,如果能被国内最著名的两所大学录取,就更完美了。但副校长也明白,到了陈正这样的水平,择校时,相对于学校的名气会更倾向于专业的优势。
副校长也只是在电话里试着劝了两句,所以导致陈正失神的显然不是这件事。
瞧他表情异样,更是犹犹豫豫地像有什么话要说,纪渺直接问:“电话里有什么是和我有关的吗?”
“不是,”陈正摇了摇头,“你别乱猜。”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陈正这人大部分时候都令人看不透,但纪渺发现,只要事关她的事,他的情绪掩饰能力就变弱了。
在纪渺怀疑探究的目光中,沉默片刻,陈正最终还是开了口,“副校长说今年题型偏难,市里的平均分比往年都要低。我们学校……好几个考砸的。”
纪渺听完,不明所以地问:“所以呢?”
“所以……”陈正小心翼翼地问,“你考完对过答案吗,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纪渺这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你怕我没考好啊?”
陈正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但他眼神里的担忧很明显。
纪渺重新歪躺回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她知道陈正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边玩边说:“成绩马上就出了,担心也没用。大不了就复读一年,老纪愿意出钱就行。”
虽然纪渺自己完全不当回事,但直到可以查分前,陈正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分数是纪渺自己查的,她在自己房间查分数时,家里其他人都在楼下客厅。
纪伯耀表面上是在看电视新闻,其实一直在关注楼上的动静。
而苏芸从厨房到客厅再到楼梯口,来来回回地转,想上楼又不敢。
在查完分半个小时后,纪渺房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陈正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纪伯耀从沙发上站起身时,苏芸也跟着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我上楼去看看。”
“我也去。”
就在纪伯耀和苏芸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时,二楼某间房间的门终于打开。
三个人同时抬头。
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纪渺脸上表情,只见她站在栏杆边,长发遮住半张脸。
整个家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怕错过纪渺说的每一个字。
“我刚才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纪渺说,“她正好有个演出,所以我等到演出结束才再打给她。”
听到这里,陈正再也坐不住,他霍然站起身,可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内心在听她继续往下说和冲上楼之间疯狂地挣扎。
纪渺的视线扫过楼下的纪伯耀和苏芸,最后停留在陈正的身上。
他们隔着一层楼的高度看着对方。
“陈正,”肆意的张扬在她深色瞳仁里渐次铺开,“副校长有没有告诉你,除了你,这次高考,京大附中差点出了个理科状元。”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游戏内容全部为虚构,没有任何现实游戏参考~
第25章 我输了(一更)
纪渺离理科状元差得远着呢。
京大附中这次的高考成绩排名很快就出来了, 并且迅速在各个群里被转发。
纪渺年级第五的成绩无疑是最大的爆点,每个群里都有无数人@她,甚至比陈正高考状元的热度都要高。
除了一开始告诉家里人成绩时的那点小狂妄, 纪渺始终淡定如常,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陈正倚在她房门口, 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早知道了?”
“早知道什么?”
“成绩。”
纪渺叹了口气,“我又不傻,考完不会自己对答案啊?”
她一考完就知道自己考得不错,但她确实不知道今年的题型难。这回和模拟考几乎无差别的成绩,竟然能冲到京大附中年级第五。
这个成绩足以上清北。
而她开玩笑说的那句“京大附中差点出了个理科状元”, 也不算信口开河。
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她认认真真复习,备战高考,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那你……”
“为什么一副没考好挺伤心的样子?”纪渺抬头望向门口。
纪伯耀和苏芸此时都在家,就在楼下客厅里,楼上楼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已经高中毕业,在别人眼里算得上半个大人, 同一屋檐下, 不得不避嫌。
平日里,在家里人眼皮子底下, 就算隔着半个房间说话不方便, 陈正也不会踏进纪渺房间半步。
纪渺对陈正的“装”早已见怪不怪,也不再像过去以拆穿他的道貌岸然为乐。
她盘腿坐在床上,边打游戏边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你以为我给我妈妈打电话,是因为没考好, 也打算和陆宇飞一样出国留学?”
陈正不置可否, 沉默地看着她。
“他们当初骂我自甘堕弱, 说我不靠跳舞根本念不上大学,我拿这个逆天成绩打他们脸不为过吧?”纪渺冲他挑眉道,“我这人吧没什么优点,就是爱记仇。谁骂过我,骗过我,我用小本子一笔笔都记着呢。”
“你……怎么和白阿姨说的?”
“也没什么,”一想到刚才电话里白厘知道她成绩后发了半天傻,纪渺扬起唇角,笑得得意,“她说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白厘最后一丝纪渺高考失利重新选择跳舞的希望彻底破灭。
陈正被她脸上笑容感染,脸上难得出现轻松柔和的神情。
他看着她,真诚地说:“恭喜你,纪渺。”
“同喜啊,状元!”
纪伯耀好几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双喜临门,特别是纪渺,完全超出了纪伯耀的预期。
为了庆祝两个孩子考上好成绩,晚上特地把珍藏的酒拿出来,除了未成年人纪渺,家里人都喝了不少。
纪渺趁机提了句想去看雷德蒙舞团的演出,纪伯耀也满口同意。
他一高兴,喝多了,纪渺和陈正把人送回房间,像上回一样,陪他“聊”了半天才弄他睡下。
两人从纪伯耀房间里退出来,陈正没下楼,而是往三楼的晒台走去。
纪渺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瞬也跟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正没回头。
他半俯着身,手肘撑在栏杆上,目光放空地看着沉沉夜色。
他今天陪纪伯耀喝了不少,但以他的酒量,没到醉的程度,最多是微醺。
纪渺觉得微醺的陈正很有意思。
“喂蚊子呢?”纪渺走到他身边。
“赏月。”陈正学她。
纪渺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吃糖吗,乖孩子?”
陈正偏头看了会儿,才从她手心里捏起颗蓝色包装的糖。拆开后扔进嘴里,清爽的薄荷味瞬间盈满整个口腔,冲淡了苦涩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