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陷害还是好心办坏事有区别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不在乎过程。
“对不起。”焦娇第一次开口,声音哑得厉害,“能不能不要处理张阿姨他们,他们……”
她准备好的说辞根本没几乎说出口,雍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压着刚刚封住她嘴巴的胶带,把它贴了回去。
他的动作很温柔,缓声问:“你自己得救了吗,就这么急着救别人?”
第58章 有
屏幕被静音, 但画面还在进行, 雍烨的人在处理现场,无声的肃清, 像是用小火煎煮心脏, 一点点地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熬出来。
而屏幕中的恐怖加起来也不如真实站在焦娇面前的年轻男人万分之一,他身边放着一个医用推车,上面摆着各种用具, 只看这部分, 还以为这里是手术现场。
他平静地问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质:“你觉得那些绑匪怎么样?”
嘴巴被他封住的焦娇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眼尾泛着红,带着泪的眼睛像是浸在溪水里的宝石, 漂亮脆弱,让人充满犯罪的欲望。
雍烨替她回答:“我觉得他们太心软了。”
什么人才会觉得绑匪太心软了?
焦娇抬眼看着他, 雍烨一向阴晴不定, 手段狠厉,也不怎么会避着她做那些恐怖的事情, 有一次她撞见回去整夜做噩梦,还发了高烧,自从那以后,他的“饲养手册”里似乎便多了一条注意事项——她被吓到会生病,她生病会很麻烦,所以,尽量不要吓到她。
而且他也几乎不会亲自来动手。
这次,他不仅让她亲眼见证了喻松雨他们的下场,还屈尊陪他们玩了这场“绑架游戏”, 可见, 他有多么生气。
雍烨的目光落在焦娇身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把手术刀,耐心地为她说明:“如果是我,我不会急着谈判,我会先在你的身上拿一些东西,作为礼物送过去。”
从她身上拿一些东西?
焦娇听得毛骨悚然,她骗了他,还偷偷跑了出去。
不是他喜欢的,听话的小宠物了。
按照他凉薄的性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收回以前对她的所有特权,像对其他人一样,不,可能比对其他人更冷血地对她。
焦娇越想越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雍烨低着眼,视线和她的眼泪同步,似是感到她真的很害怕,抬手要帮她擦掉眼泪,不过,不是用指腹,而是用他手里那把手术刀。
能够轻易划开她的皮肤的刀刃轻轻压在她的眼边,焦娇感觉自己好像坠进冰冷的深海,连呼吸都那么艰难,她感受着冰冷锋利的刃怜惜地抚过她的脸颊。
像是来自死神的吻,残忍而缱绻。
沾了泪水的刀尖游移,焦娇所有的神经都被拉紧,感觉他停在她的耳边,脑海自动联想出歹徒割人耳朵的血腥情节,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偏头避开。
“不喜欢这里?”
雍烨倒也没把她抓回来,很“随和”地换了地方,可焦娇来不及喘息,就感觉领口一松,他把她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挑开了,今天天气好,她就穿了这么一件,里面只有内衣。
看雍烨还在让刀尖往下,焦娇呜呜地挣扎起来。
然而,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很快,地上就散落了好几颗扣子。
款式简单的单衣敞开。
洁白捧着玲珑,微微起伏,小腹平坦光洁,盈盈一握,像是白莲花瓣,薄而柔软,让人心生怜惜,想不惜一切呵护她的同时,又忍不住阴暗地想要将她碾碎揉坏。
“那就这里。”刀锋停在她右侧最下方的肋骨,焦娇呼吸一屏。
“只需要剪断人质这里的一小截骨头,送给他。”
听到剪断这个词,焦娇不堪承受地闭上眼。
“不用让他听你的声音,只要让他看到这个,他就会知道。”他的眼底缓缓溢出病态的墨色,“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现在。”
他低下身,微凉的指尖像是抚过稀有珍贵的古玩一样,抚过她的骨骼:
“有多疼。”
“多害怕。”
“多需要有人来救她。”
雍烨的声音越来越轻,配合他过分好听的声线,明明无情的话,却比情话更加动人。
“你猜。”他瘦长冷白的手指掐住她的肋骨侧方,寸寸收紧,“他会不会发疯?”
焦娇咬住了牙,但还是在他强迫她仰起面对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呜咽,发丝凌乱,挡在她泛红的眼睛前,她看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连求他放过自己都忘了。
雍烨却像不想再看到她一样,冷冷地敛起目光,将她放开,语气更加漠然:“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用你的哪根肋骨。”
焦娇瞬间又落回到了深渊,后背紧贴着椅背,想要挣开绑着她手腕的带子,可无论她多努力,缠在她手腕上的带子还柔软地束缚着她。
她只能任由他“挑选”他想要的那根肋骨。
他的指尖似触非触地掠过敏感,却冷淡得不加半点忄青色的意味。
“我喜欢你……”雍烨的声音轻轻落在她的耳边,“离心脏最近的这一根。”说着,他很是爱惜地摩挲着那根被他选中的骨骼。
这也太变态了,焦娇因他感到恐惧,但也止不住自己为他的动作战栗,就像卷进了一场由锋利刀片和温柔梦境组成的旋涡里,一边血肉模糊,一边情动难耐。
他询问她的意愿:“你喜欢吗?”
她怎么敢喜欢啊?焦娇想要摇头,却想到了什么,没有动,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雍烨当她这个反应是认同他的选择了,拿起手术刀。
焦娇本能地想要往后仰,但她只是稍微晃了一下,很快就控制住自己想躲他的冲动,乖乖地一动不动。
雍烨发现她的异样,停了一下:“怎么不躲了?”
焦娇看了他一会,摇摇头,眼角的泪水甩落,被窗外的光线一照,像一颗不知从哪根扯坏的手串中掉出的珍珠。
雍烨好像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有趣,没有继续,反而将束缚她手腕的领带抽开。
重获自由的焦娇没有推开他,或者想办法逃跑,还是坐在那里,只是怕得太厉害,两只纤细雪白的手紧紧攥着椅面两边,一对精致的锁骨突显,衬得她看起来更加脆弱。
乖得过分,连封着嘴巴的胶带都没敢擅自扯下来,甚至衣服从肩头滑下去,都没有管,露着半边雪白细腻的肩,乌黑的发间耳尖微红,长而密的眼睫往上,微仰着脸看他。
眼神干净纯澈,却能轻易勾起他人最浑浊不堪的欲望。
雍烨眼神幽深地凝视她片刻,也没问她为什么会这么乖顺,冷情抬手,刀尖毫无怜惜地落下。
焦娇指节捏得泛白,但人还是没动,只在雍烨持刀的手鲜血滴落的时候,眼睫颤了一下。
她的眼泪和他的血混在了一起。
雍烨不知道被她哪个举动逗到了,轻笑一声,刀尖没落,反而上挑,抵在焦娇的脖颈:“不怕我了?”
知道她说不出话,他将胶带撕开,等着她回答。
近在咫尺的刀刃悬在咽喉,仿佛她稍微一动,就能划破皮肤,刺伤血管,焦娇不想怕也做不到,但害怕不能让雍烨放过她,也不能让张阿姨他们不受她的连累。
焦娇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不该骗你的,我做错了,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我……”眼睫一动,努力忍着的眼泪还是坠下,落在泛着冷光的刀刃,滑向雍烨的指尖,“随便你处置,不会再躲的。”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让人想要作恶,还将自己的掌控权全权交给他。
雍烨眸色沉沉,清冷的声音不知隐着什么,重复了一遍:“随便我处置?”
焦娇知道自己这么说的下场可能会非常惨烈,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但是……”
“你要跟我讲条件?”雍烨挑起眉。
焦娇被他的眼神看得很想闭上嘴不说了,但深吸了口气,还是顶着压力小声道:“让我帮你把伤处理一下吧?你流了好多血。”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雍烨不是人。
不是骂他,只是她无法理解血肉组成的人怎么做到像他那样,就比如现在,他的手一直在流血,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伤的是别人一样。
他不疼吗?不会因为失血过多难受吗?
雍烨没有说话,焦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抬起手,握住了他拿刀的手:“帮你处理好伤口,我们再继续,好不好?我不会跑的……”
她才说自己不会跑,就感到雍烨的手动了一下,吓得她立刻松了手,要退回来。
雍烨把手术刀调了个头,刀刃向己,反手抓住她想逃的手,长指穿进她的指间,十指相扣的浪漫姿势,可他们贴紧的掌心却都是鲜血,冷冷地问:“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处理伤口的工具药品都有,焦娇拧开药瓶,沾了些药水,看雍烨,没什么底气:“手……借我一下……”
雍烨倒是没难为她,把手给她。
伤口贯穿手心,而且不浅。
焦娇手顿住,当时她不知道是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下了狠手,如果不是他用手握住了刀刃,她不可能不受伤。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或者请医生过来?”他的伤比她想得严重太多,焦娇不敢随便动他的伤口,抬头看雍烨,“我怕我处理不好……”
雍烨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那就继续。”
焦娇赶紧勾住他的指尖,看着他的脸色,把他的手重新展平,拿起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起先,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脊背都紧张得绷紧,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焦娇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确实严重,焦娇怕他,也怕弄疼他,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后,她的确只专注于他的伤口,只是她有点过分专注了,在换掉第三根棉签后,她习惯性地低下头,对着雍烨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口气。
吹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对了,抬起眼看向雍烨。
她不小心把雍烨当成怕疼的小朋友,帮他吹伤口,减轻疼痛了。
她是学跳舞的,受伤避不可免,但她不敢让雍烨知道,怕他一不高兴,不让她继续跳舞了,所以平时都偷偷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就麻烦张阿姨帮她,张阿姨有时候看她太疼了就会帮她吹吹伤口,告诉她不疼了。
这种心理安慰式的治疗方式在他眼里只能是不卫生,不干净的找死行为。
焦娇觉得自己一会死得要更惨了,白着张小脸跟他道歉:“对不起。”
雍烨好像又变回平时懒得搭理别人的样子了,只眼神幽深地静静看着她,并没有发落她的意思,焦娇等了一会,见他没下文,大着胆子拿起新棉签,继续给他上药。
这回她不敢随便分神了,可耳边的寂静太叫她紧张,她真怕自己手一抖,把棉签压雍烨伤口上。
为了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焦娇咽了口口水,看了看雍烨,小声问:“你疼不疼?”
她以为雍烨要不不会理她,要么说不疼,没想到,他却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疼啊。”
焦娇一顿,想到害他疼的人就是自己,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