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的热咖啡渐渐冷却, 蒸腾的热气步步消散。
不知道是因为夜色清寒，还是因为捧着咖啡的谢听白，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直播间里，或许是因为方泽夏颜值出众, 摄像师把偶尔把镜头切到观众席时, 总会不自觉地扫过他, 对方也是十分坦然地对着镜头打招呼。
弹幕上还有不少粉丝，对方泽夏大夸特夸, 跪求联系方式。
谢听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周身寒气沉冷。
于文博哆嗦着身子，默默把车内空调又调高了几度, “没什么啊, 不就是参加个生日会吗？台下那么多粉丝呢, 也不差方泽夏一个。”
“没什么？”谢听白烦闷地关上车窗，把帽子口罩摘了下来, 冷言问，“不差方泽夏一个, 那也不差我一个吧？”
对上谢听白认真的神情，于文博心里咯噔了一下, 摒住呼吸，吓得滚了下喉咙, “不是, 祖宗你别是还真的想要进去吧？”
这可不兴开玩笑啊！
谢听白不作声，墨瞳越发浓烈，像是夜幕在里面翻滚。
他冷笑了声, 语气幽幽, “我又不傻。”
于文博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微微有些感动。他做了谢听白这么多年的经纪人，谢听白终于懂他的良苦用心了。
“你知道就好……”
“我现在要是进去了，明天新闻估计得是，谢听白现身盛南枝生日会，两人疑似地下情。”谢听白喝了口已经冷了的咖啡，说起这些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沉浸。
不过很快，谢听白收回了刚才的表情，很有自知之明地的道：“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南枝回头指不定又拉黑我。”
到时候他估计永远都只能候在场外参加盛南枝的所有活动了。
于文博刚感怀了两秒不到，听到谢听白这番话脸色骤变。
果然，还是他感动的太早了。没有感情，全是因为钱给的到位。
谢听白这人就是没有心！得亏他工资给的到位，不然工作室的成员每天都得怨声载道了。
“行了，方泽夏就算是在里面又怎么样？”于文博调节着情绪，把刚才的郁闷压了下去，“站在舞台往下面看，基本都看不太清，盛南枝说不定都不知道方泽夏在现场。”
于文博这话刚落下。
直播间里生日会正在进行一个抽奖互动的情节，前面抽了两位女生一个男生上场，可第四位粉丝好巧不巧正是方泽夏。
脖子转动，谢听白和于文博平视着，神情渗人的紧。
于文博满是错愕，“我这嘴是开光了吗？”
谢听白声音像是自寒冰之下传来，裹挟着刺骨的冷，“你还是闭嘴吧。”
于文博无辜地捂上嘴巴，含糊不清地急急表示，“我保证不再说话了！”
场内。
方泽夏抱起放在旁边的风信子，抱着花浅笑着走向舞台上的盛南枝，顺着主持人的引导，站在了盛南枝左手边。
彼时，盛南枝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长款礼服，方泽夏穿着西装革履，看上去就像是商界精英，两人面对面站在台上，光打在他们身上……
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尤为和谐，旁边的主持人都不自觉地旁边挪了两步，生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盛南枝吃惊地看着方泽夏上台，直至他在自己身旁站定，才缓缓收敛了表情。
方泽夏的出现，确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除了她特地给家人留的票，其他门票都是按照粉丝账号等级，官方抽奖的形式，绑定身份证和ID，不可转让。
也就是说……方泽夏是她的粉丝？
盛南枝心下奇怪，不过显然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好时候。
“这个小树林让人有些意外啊。”盛南枝不动声色地转变着表情，半开玩笑着说：“我居然有长得这么帅的粉丝？”
方泽夏的脸投在舞台大屏幕上，台下粉丝也跟着开始疯狂尖叫起来。
“啊啊啊！好帅！”
“卧槽卧槽！是我拉低了小树林的颜值了！”
“啊啊啊！有女朋友了吗！”
……
“粉随正主，毕竟你也长得这么好看。”方泽夏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低笑两声，神态自如地把花递给了盛南枝，“南枝，祝你生日快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盛南枝和方泽夏默契地没有透露出互相认识这件事情，毕竟这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盛南枝接过花，是她喜欢的白色风信子，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粉丝那样，感激着接过，“谢谢你的花和祝福。”
方泽夏大大方方，侧身看着她道：“可以拥抱一下吗？”
盛南枝犹豫了一瞬，方泽夏态度坦荡，镜片后的眼神熟悉清澈，好像只是以一位普通老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现场。
盛南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
不过前面上台那位男生粉丝，方才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盛南枝并没有拒绝，而是举止大方地来了个拥抱。
所以这次，盛南枝依旧没有拒绝的理由。
盛南枝和方泽夏虚抱了一下。
方泽夏单手揽住她的肩膀，趁机摸了下盛南枝头发，避开话筒重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枝枝。”
两人抱了一秒不到，盛南枝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后退一步，迅速松开，语气客气了不少，“谢谢。”
台下其他粉丝看着方泽夏的动作，又是一阵尖叫声。
“我也想要摸头！”
“啊啊啊！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就骂人了！”
“不要摸我老婆！让我来！”
于文博瞄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谢听白，他的眼神几乎要把屏幕盯出裂缝来。
他尽力拿捏着说话的尺度，生怕刺激到旁边的人，“只是和粉丝的普通拥抱，礼貌而已，圈内艺人都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谢听白嘴角抿直，“我就没有！”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文博说的话，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一想到以后盛南枝或许还会拍更多的剧，和更多的男演员合作，越想越憋屈。
于文博避开他的眼神，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那是因为您除了拍戏基本不营业啊！谢听白压根就不乐意参加这类活动啊，偏生粉丝还就吃他这种拽上天的性格。
幸亏方泽夏领完奖品之后很快下了台。
吃完蛋糕以后。
生日会很快便到了尾声。
“谢谢大家愿意支持我，然后在结束之前，有两个事情想说一下。”盛南枝站在舞台中央，换上了她最爱的旗袍，双手捧着话筒，美的不可方物。
“第一件事情是，年后我马上要进组，周期或许会比较长；第二件事是，我希望我和小树林之间，是互相给予正能量的关系。”
“以后我所有的活动，大家都没必要集资花钱去应援，把钱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花在提升自己身上，给父母长辈买买礼物，或者捐赠给更需要的人。”
台下陆陆续续传来啜泣的声音。
有女生嘶哑着喉咙在喊，“我们只是希望你越来越好！”
盛南枝寻着声音望过去，台下有些黑，看不太清女孩的面庞。
她温柔着笑笑，“我也希望你们越来越好，以后没必要应援，我会好好拍戏，好好生活，你们也是。”
大致十点左右，生日会终于结束了，直播间也随之关闭。
谢听白坐在架势位上，低头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身乌沉沉的气势。
于文博转了一圈脖子，左肩酸痛，“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去了吧？”
谢听白许久才忙完，这才得空说话，“这里离盛家开车至少要一个小时，今天还是圣诞堵车，盛南枝现在回去就赶不上12点和家人庆祝了。”
谢听白拿起放置在腿上平板，打开地图，指着附近最好的酒店地址，“去这个地方。”
第73章 我不追你了
生日会散场, 粉丝陆陆续续出来。
一直候在场外黑色轿车和人群擦肩而过，往远方行驶而去。
谢听白一路上都没吭声，靠在车窗玻璃上，微侧头, 下颚线坚硬锐利, 脖颈拉长, 露出凸起的喉结。路过商场，巨屏的灯光照射进来, 投在谢听白线条分明的棱角上。
生日会才刚刚结束, 图片却已经在网上小范围扩散了。
不少路人甚至还说，盛南枝和方泽夏看起来就很般配, 不过为了保护素人, 没有把方泽夏的正脸照放出来。
红绿灯切换。
车子停在斑马线前, 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并肩走过斑马线，男生生青涩地笑笑, 小心翼翼地牵过女孩的手。女孩没有甩开，反而握得更紧了几分, 脖子染红至耳根，肉眼可见的紧张。
于文博偷瞄了他一眼, 试图打破凝固的氛围，望着前方穿着校服男孩女孩感慨, “学生时代的感情就是纯粹, 以前牵我同桌的手，我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不过现在，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脸红是什么时候了。”
谢听白迟缓的抬眸, 盯着前方青涩的小情侣, 止不住又联想到今天生日会上的那一幕。
舞台之上, 万千注视之中，盛南枝和方泽夏两相对视，她温柔浅意地接过方泽夏送的花，般配的像是童话。
盛南枝知道方泽夏在现场吗？他们到底在台上说了什么？盛南枝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
他们从小就认识，以前是不是也会手牵手走在马上路？会不会放学一起回家？是不是还经常在一起写作业？
盛南枝这么出色，除了方泽夏，有没有其他的追求者？
这些念头在谢听白的脑子野草般破土而出，肆意生长，就像是盘桓在天空的飞鸟，来来回回地绕圈，挥之不去。
谢听白冷不丁地问了句，“学生时代喜欢的人，真的很难忘记吗？”
于文博没有立马回答，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仿佛陷入某些回忆中。
前方路灯亮了，他也忘了动作，直至后方车子鸣笛催促，才缓过神来。
“是吧，总归，我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于文博手搭在方向盘上，“我们从高中走到大学，梦想都是成为最好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