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你觉得她还爱你?”他慢悠悠喝茶。
“虽然她嘴里不承认,但我觉得她肯定还爱着我,只是死要面子罢了。她以前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为我着想,给我做饭又帮我整理衣服……”
江景行并不想听这些废话:“你们吵架吗?”
“啊?”凌旭没懂他的意思。
江景行撩起眼帘,定定看他:“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想了解一下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相处方式。”
凌旭都笑了:“哥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不至于吧?你也有需要哄人的时候?”
江景行未置可否,又抿一口茶。
茶香挺浓,喝到后面却有些苦,他默默将杯子放下。
他本就心情不佳,听了这絮絮叨叨的一番废话,更觉心绪翻涌。
只是,面上不显。
凌旭当他只是随口一问,也没设防:“没怎么吵过,她脾气挺好的。真有冲突,她也会哄我啊。”
“她哄你?”江景行几乎要冷笑。
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只觉得荒诞。
“江先生,您的甜品。”经理这时亲自拎着包装好的袋子过来。
“好,谢谢。”江景行拎起袋子,起身告辞。
“哥你要走了?”凌旭忙起身送他。
目光瞥一眼他手里的袋子。
袋子有一侧是透明的,里面色泽鲜艳的甜点映入眼帘,种类繁多,造型特别,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吃的那种。
“给嫂子的?”
心里腹诽江景行这种人也会哄女人?
“对,婚宴就定在五月初,到时候,请你来喝酒。”江景行对他笑了笑,忽然就很期待他那时的表情。
“好啊。”凌旭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
其实温蓝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忙了一天,什么气都消了,就剩下腰酸背痛。
她回头看了眼立裁室的钟表,指针正对9点。想起来还没吃饭,她正要点外卖,有人在门口探身敲门:“这么晚了,是谁家的小姑娘还没回家?”
温蓝怔了下,回头望去。
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推就开了,修长的身影就端端立在那边。
他对她微笑,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吃饭了吗?”
她哼一声,回头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也不在意她不搭理她,走过来,把那个袋子放在她旁边:“这家餐厅的甜点很难定的,我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你不是喜欢吃甜的?趁热吃。”
“你这么闲的吗?”温蓝回头瞥他,抄着手,表情波澜不惊,“日理万机的江大老板,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弯腰捡一元钱的时间,都能赚千千万万了。竟然有这个闲工夫去排队买甜点?”
这含枪带棒的,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江景行知道她脾性大,只是没想到这么不饶人,这么难哄。
在她的逼视中,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本来晚上是有饭局的,不过,临时取消了。”他看她,叹气,语气诚恳,“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温蓝狐疑地看着他。
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尴尬之色,表情真诚,定定地望着她,好像刚刚那一刹那的尴尬都是她的错觉。
她还在思索,他已经捉住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吻了吻:“对不起,是我错了。”
温蓝一下抽回自己的手,错愕道:“江景行,你吃错药了?”
他竟然会认错?
他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跟人低头的男人。
可是,此刻他表情真挚,看不出丝毫的勉强。她盯着他的时候,他双手合十,低声下气:“我不应该和申梨说话,不应该惹你生气。”
温蓝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这样,心里的那一丝气恼也消了。
虽然不知道这模样是不是装姿态。
不,大抵就是在装!
可是,任谁对着这样一张俊脸,都生不起气来。
偏偏他姿态还摆到了极低。
这人要说傲也傲,可要是下定决心做什么,还真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
温蓝说:“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就是心里不舒服。”她说,只是,不愿意说为什么不舒服。
她静静望着墙上的那只挂钟,神色冷然。
她不是个喜欢把难堪的事情摆到明面上的人,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难受,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根本没往那地方想。
她的难受,他应当也承担一下,应该也体会一下这种窘迫。
“那天你在会场送我胸针,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她了,她说我土。”她瞪他。那眼神,好像说她土的是他一样。
她的眼神太直接。
那一刻,江景行也确实感觉到了窘迫。
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在一个比他小、什么都不如他的小姑娘面前,感受到了这种压迫。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敛了神色,低头静声说:“然后呢?”
“你不知道吗?她喜欢你啊!”她咄咄逼人地说。
“我又不喜欢她。”他回头看她,很轻地笑了一下,眼波流转,“我喜欢的是——”
眼神直接,静静注视着她。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温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瞥开目光,过了会儿,复又回头,恨恨道:“那你还跟她说话!”
他都笑了:“那我应该怎么样?让她滚远一点吗?”幼儿园过家家呢,还得站个队?她不喜欢的人,他也不能理?什么毛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还有几分熨帖。
无来由地想:她这么在意,他跟别的女人说话?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温蓝气势汹汹:“不行吗?!”
江景行:“行行行。”
她总感觉他是在敷衍她,但又觉得,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太幼稚了,划不来。
说到底,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这家的甜点真的不错。来,尝尝。”江景行巧妙地避过了这个话题,将袋子慢慢打开。
温蓝无意间瞥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楞了一下:“你戴这个干嘛?”
“婚戒啊,结了婚不能戴?”
“我不是问这个。”
她觉得他不是这种喜欢显摆的人,关于他的私生活,一丝一毫他都不在工作中显露。
而且,正常生活里,身边真没什么人会戴婚戒。
“忽然想戴,就戴了。”他偏头笑看她。
笑意莞尔。
她真受不了他这样看着她:“你不要老是撩拨我!”
“我怎么撩拨你了?”他笑着问。
温蓝语塞。
真不是他对手!这老家伙!
“你不要太过分了,江景行。”温蓝说。
“你呢?温蓝,不要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没大没小的。”
“那我怎么叫你?”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绕着她负手转了半圈。
眼神又侧过来,端详她,饶有兴味。
她被他看得局促,皱着眉:“干嘛?”
他停下步子,无声地笑了笑,忽然欺身贴近她,像是要亲吻她一样,声音压得很低:“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她叫不出口,恼羞成怒,推开了他:“你有病吧?!”
这年头谁还这么肉麻?!
他被她推得晃了一下,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兜不住了。
……
出来时,已经快到深夜了。
一楼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应急感应灯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以后不要留到这么晚,不安全。”江景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