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反正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是吧?”
“你还好欺负?”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温蓝恼羞成怒,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身量高,她自然推不动,他却很配合地往后倒退了两步,笑着捂住胸口,叹息:“力道还挺大。”
余光里看到池礼出来,江景行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要,细心替她整理了一下发斌:“你头发乱了。”
温蓝一怔,这时也看到了从门口出来的池礼,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宣示主权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但是,这么低级的手段,难道池礼会被刺到?
温蓝是不信的。
但是,她显然不够了解男人。不管是多聪明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很难避免犯蠢。或者说,他们明明知道对手就是故意的,但就是忍不住不生气。
这是对自己明晃晃的挑衅和嘲讽。
池礼的脸色很难看。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对方仗着“丈夫”的身份就狠狠压他一头。
而他,只能装温柔装大度地跟温蓝“做朋友”,要是明晃晃地表露出自己的意图,道德上就站不住脚了。
显然,江景行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软肋和短处。
池礼第一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道德心和羞耻心的人,他想要的他就要去得到。要是江景行以人夫的身份找他谈判,他肯定会狠狠嘲笑他一番,可是,江景行压根没有这么做的意思。他似乎,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让他气恼又如鲠在喉。
他知道情绪化是不对的,这样很容易自乱阵脚,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很难不做到不情绪化。
池礼迅速收拾好情绪,上前道:“江先生,好巧。晚上一起吃饭?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我的半个老板,我应当好好敬敬你。”
“别,我可不敢当。”江景行不接这茬,眉峰微挑,“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会离开EVL加入鼎华?这降级可不是一星半点吧?”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嘛。”池礼笑意毫不动摇。
江景行露出困惑的神情:“原来,池先生这样的大设计师也只是‘鸡头’?这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
“您太过誉了。其实我离开御华也不只是如此,我和刘总存在一些理念上的分歧。”他又加上之前就找好的说辞。
温蓝也适时道:“其实他还是挺想留在御华的。”
意思是:可不是她主动邀的他,江先生你可不要继续吃这种飞醋了。
谁知江景行关切了一句:“那真是太可惜了。说起来,我和刘总还是老朋友呢,要不我跟他说说?我要是开口,你想回去御华也不是问题。”
池礼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日光下,江景行的眼睛漆黑深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编,您继续编。
池礼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也不提要一起吃饭的事儿了:“蓝蓝,我先回去了,回见。”
温蓝巴不得他走,也客套地笑笑:“路上小心。”
眼见池礼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温蓝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两人凑一起,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侧边感受到一道强烈而刺目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她脸上,她迟疑地、慢慢地回过头。
江景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需要这么依依不舍?”
温蓝:“……”她哪有?
她苦笑,“你这飞醋吃的是不是很没有道理?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江景行?每次见面都这样,不太好看。”
“我的客气是看人的。要是有人把这种客气当福气,别怪我不客气。”他确实一点也不客气,冷笑,抬脚朝前面走,“都蹬鼻子上脸了,我还要忍着?真当我是吃素的?”
温蓝亦步亦趋跟着他,去拽他的袖子,摇一摇,又晃一晃:“那我拉黑他?”
“你还有他微信?”他望过来,眼神危险。
温蓝忙抬起头:“我错了我错了,除了工作时间不理他。还是——你想让他滚?”
“那我倒没有那么幼稚。”江景行失笑。
这个池礼一看就是死皮赖脸那种人,温蓝拗不过他的。
他也没表白,就是一副朋友的姿态,她要是小题大做,反而不太好看。
何况,他加入的是鼎华,名义上帮衬她这个品牌,她赶他走?岂不是越俎代庖?她上司怎么看?老板又怎么看?
他没那么不近人情,也没那么幼稚。
而且,他不想让她难做。
“还生气吗?”她歪着脑袋,用手指戳戳他的胳膊。
他反手将她揽入怀里,掰正她的脸去吻她。这个吻和之前那个吻不一样,带着一种狼性,充满入侵意味。
好像是要惩罚她,要使她被迫臣服。
温蓝被他吻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往后躲了一下。
他趁势松开她,只是仍环着她的腰,过了会儿,又低头捧起她的脸。
他们挨得极近,在刚刚的接吻中,她后背被他抵上了车玻璃。
温蓝垂着头,脸蛋有些红,低声哀求:“去车里吧,别在外面。”
这一次江景行没坚持,抬手就拉开了车门,将她推入了车里。
这次的司机竟然是个女生,模样清秀,看到江景行办推半抱地将人抱上来,还怔了一下。
显然,她不认识温蓝。
在她的印象里,江总向来不近女色,对各路投怀送抱的女明星名媛都不感冒,这样细心温柔地对待一个女人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这是我夫人。”江景行简单解释。
女司机忙道:“夫人好,夫人您真漂亮。”不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温蓝。
当然,没敢盯着久瞧。
只是感慨英雄难过美人关,看着一心扑在事业上的江景行也有软肋。
……
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温蓝被江景行牵着走到外面,冷风刮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怎么会这么冷?不是快要五月份了吗?”
江景行觉得她皱鼻子撒娇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捏她的鼻子。
温蓝不爽地甩开他的手:“你别老捏我鼻子,捏扁了怎么办?”
他皱眉思索会儿,尔后伏低了,认真建议:“再给你捏回去?”
“滚!”她笑着推搡他,“鼻子能捏回去?你以为捏橡皮泥啊?!”
江景行凉凉地扫她,哼笑一声,单手入兜:“你也知道鼻子不能捏扁搓圆啊?”
温蓝就有些讪。
这边很暗,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地面是很老旧的那种油柏路。
风吹过,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忍不住抱怨,手往他怀里伸,被他捉了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这才感觉暖和了点,像只被牵着的小狗一样跟着他往前走:“北京的气温也太变态了吧?这都五月了,晚上怎么还这么冷?”
“我不觉得冷啊,是你穿得太少了。”
见他不配合,她飞了他一个眼刀子:“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
他都笑了,偏过头睨她:“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逛逛?”
“好冷啊。”
“那去商场?”他单手指了指前面,“那就是,几步路就到了。”
“有电影院吗?”
“你想看电影?”
“嗯。”主要也没什么别的娱乐。
这会儿,她就想跟他呆一块儿,多一点时间也好。
她以前很烦情侣间这样腻歪,总感觉肉麻得很。但是,和江景行在一起似乎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她说不清是她现在心态变了,还是因为和江景行在一起的缘故。
商场是老商场,地上还铺着那种廉价的老式白瓷砖,染着不知名的斑斑污迹。灯光昏暗,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偌大的地方一眼望去却很是萧条。
温蓝随意找了个货架看了看,上面的东西标价很便宜,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人这么少?”
江景行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不用她将话说完整:“不止是商场,这个社会,不都是这样?旧不如新,要是还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不去用心经营,谁还愿意光顾?你看看这地面,这装修,看这都觉得卖的不是什么好货了,人都是视觉动物。”
温蓝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但又似乎不是很认同:“但其实东西是一样的是不?这么便宜,以后我来这儿买。”
“油费不是钱?省的那两毛还不够付这个的。”他善意提醒,好笑地看她。
温蓝一噎。
看她吃瘪,他又笑了笑,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掌心,算是变相的讨好。温蓝把手移开,他又勾过来,她又移开,他又勾过来,乐此不疲。
三四次后,她哼一声,不躲了。
他趁势捞起她的面孔,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人相拥着、吻着,不刻就到了电梯间,江景行空出一只手去按电梯按钮。
耳边听得电梯清晰的升降声,她的脸红了,推开了他。
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清扫的大爷,一边低头说着“让让”一边将车推出来。
清扫车很大,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电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