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希臣没有回答,瞄了一眼刚还生龙活虎的女孩,此刻已趴在吧台上,随着呼吸的动作,红唇嘟起,泛着水光,饱满丰盈。
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明栀。”他口吻不大好。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连唤几声,她也只是换了个方向趴着,拍她几下也没有清醒的意识,倒是见裴晏抱着季晚直接出门上了车。
何远洲望着稍显狼狈的邵希臣,提议道:“邵总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洗漱,我送她回家?”
后者没有回应,走到人面前,犹疑几秒,认命般地托起她后脑勺,将她交叠的胳膊抽出一条。
失去了重心,她只能往后靠,坚硬的胸膛有点陌生。她不安地蹭了几下。
邵希臣瞳孔紧缩一瞬,伸手固定她脑袋,口吻似命令:“别动。”而后手虚覆在她腰侧,大手与盈盈一握的细腰形成鲜明对比。
这架势,显然是要将人打横抱起。
宋冬雪瞬间清醒几分,不敢眨眼,生怕错过这一幕,口中振振有词:“公主抱,卧槽居然是公主抱吗,我手机、手机在哪……”
何远洲和江煜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没有任何清醒人士会在此刻开口打破微妙的气氛。
除了醉鬼。
“打完了吗?”明栀缓缓睁开眼,脸颊很烫,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围着柴火堆取暖的场景。
头脑还是晕晕的,尤其姿势很怪,竟然是向后仰头,睁眼是男人坚毅的下巴。
她的出声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邵希臣迅速撤开手,把她调成靠着吧台的姿势,触碰过细腰的手有几分不自然地垂落在侧。
看戏三人组顷刻间深觉索然无味。
“能自己走吗?”邵希臣问。
明栀声音很清脆:“当然可以!”
说着便从高凳下来,摇摇晃晃走在前面。
邵希臣无奈跟在后面。
眼见着人走远,宋冬雪提高音量:“邵总,我是栀栀室友。我可喜欢你了,你简直是我人生的启明星指路灯!!”
何远洲抹了把汗。
走一个叔伯儿子,又迎来宋冬雪。
邵希臣声音很淡:“谢谢。”
“你每本杂志我都买了,凡是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宋冬雪像见了自家明星一样细数着追星行径,“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给我的杂志签个名?”
邵希臣无奈片刻,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摇摇晃晃的明栀,应声道:“改天你把杂志转交给她。”
宋冬雪愣几秒,意识到这是答应了,激动地大声吼:“谢谢邵总!!”
“邵总,送她们回去?”
邵希臣刚点头,明栀忽然停下脚步,手迟疑地覆上额头。
“怎么了?”他问。
头发黏在额角,她尝试拨开,却倒吸一口气,声音飘乎乎地:“疼。”
走到自然色灯光下,额间微红的血色得以显现。
估计是刚刚被人甩开时碰到了墙角,划了道口子。伤口不长,也不算深,不再往外渗血。
“你送她同学。”邵希臣对何远洲说,“我带她去医院。”
“好的邵总。”
他冷着脸攥着她胳膊肘出了罗沙大门,门口裴晏的车还在,两人似乎产生了争执。
“季晚,我最后说一遍,上车。”裴晏刻意按捺住语气,目光郁沉,换做旁人,早已吓得乖乖照做。
“不上。”季晚低眉,“不跟你走。”
裴晏被气到:“不跟我走?季晚,你真是长本事了,还敢来喝酒了是吧。”
“你管我!”她突然抬头冲他喊,后者愣住片刻,又听她委屈极了,“你不是说再也不管我了吗?”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他语气软了几分。
季晚不知想起什么伤心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早在两年前,你就不想管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
裴晏不知该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地盯着她,对她的眼泪最是没办法,耐着性子说了一箩筐哄人的话。
她情绪渐渐得以平复,不再掉泪,用手抹一把脸,抬头问:“栀栀呢?”
“那儿。”裴晏朝后面望了眼。
明栀恰巧此刻望过来:“晚晚、再、再见!”
“走了。”裴晏跟邵希臣告别。
后者在一旁生怕明栀摔倒,停几秒才嘱咐裴晏:“注意安全,别冲动。”
“知道。”裴晏带了司机,直接将季晚抱进车里,驱车离开。
邵希臣拉开车门,将明栀丢进后座,整个过程中一直蹙着眉。
明栀身上只盖了一层他的外套。幸好制暖迅速,倒不觉得太冷。
“我的羽绒服呢?”她问。
驾驶座上的男人口气不大好:“被酒泼了。”
她长长地哦一声,在后排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邵希臣刚准备发动车子,往后瞟一眼,女孩白净的小脸忽地出现在眼前,他惊得心跳空了一拍。
“好好坐着!”他训斥。
明亮的杏眸盛满秋波,距离如此之近,红唇启合的瞬间逸出淡淡的鸡尾酒酸甜气息,她声音比平常乖上许多,再次直呼大名:“邵希臣,你打架好厉害。”
眼底透露出一股崇拜。
他唇角抽搐了下。
“让我想起来一个成语!”
星星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冷淡:“什么成语?”
明栀笑嘻嘻,一字一句道:“宝、刀、未、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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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睫弯弯, 杏眸折成标准的半圆,黝黑的眼珠占了大半位置,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对比之下, 他黑着张脸,像是大恶人。
明栀反应迟缓, 所有东西被蒙上重影, 自然不会察觉到他眼底寒得像初秋的雨。
自顾自地解释着:“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在恭维你, 虽然你年纪比他们大、大了那么一点, 但是你身手矫捷,出手、迅猛!”
年纪大。
邵希臣发动车子,冷声恐吓她:“信不信再说, 把你丢下车。”
明栀似乎听懂了,抿紧双唇, 闭着眼微微摇头, 神情生出几分可怜,似是在求邵希臣不要赶她下车。
紧接着很识相地窝在后排, 男人的外套依旧披在身上,她拉过外套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阖着的双眼。
他无声叹口气,自我劝解:“跟醉鬼较什么劲。”
闻言, 醉鬼睁开眼睛,口吻很认真, “我、才不是醉鬼。”
邵希臣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唇梢微扬,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还说不是。”他轻嗤一声, 又瞥见她在那掰着手指, 口中念叨着什么。
等红绿灯的间隙, 他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明栀闷声回道:“算数。”
“算什么数?”
她自顾自地掰手指又查两遍,方腾出空回答:“邵希臣今年二十九岁,我二十二,我们差了、差了七岁。”
“……”他无语极了,“你数这个做什么?”
“七岁,也就是二又三分之一个代沟,”她模样认真,“怪不得跟他说话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绿灯行,拥挤的车辆有序前进,邵希臣收回目光,声音似威胁,“明栀,你以后再敢喝酒试试。”
三十分钟后,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他早已联系好了医生。
明栀醉酒,胃里难受,在后座一直睁着眼,邵希臣打开车门,将她捞下车。
离开车内温暖的环境,一件单薄的外套不足以抵抗秋夜的寒风,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与邵希臣距离挨得特别近。
医生与邵希臣认识,见状挑了挑眉。
她被按在座椅上,邵希臣打开空调,顺带着吩咐:“她额头上碰到了,伤口不深,担心会感染。”
医生戴上白手套,拨开一点头发,明栀顿时疼地呲牙:“好痛。”
邵希臣冷哼一声:“疼点儿好,正好让你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