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四周的路灯分为两路,有一路出了故障,椭圆形的跑道一半明一半暗。暗处零星有情侣依偎的身影。
站在明暗的交汇处,明栀转了方向,用围巾盖着半张脸,朝亮的方向走。
“前几次刘老师开会结束,你离开得快,我还没当面问你,在罗沙那晚没事吧?”
明栀笑笑,“没事。我也还没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他停住脚步,鼓足勇气,“明栀,我喜欢你。”又紧接着说,“我只是想在你毕业前将这份心情传达出去,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寒风吹过,头发遮住视线,她垂眸,只能抱歉:“陶学长,对不起……”
“停停停!”陶扬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被你当面拒绝,才会不留遗憾吧。”
明栀配合他轻笑。
“唉,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你喜欢。”陶扬故作感慨,笑得释怀。
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少女懵懂时期,她从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成年后,也鲜少有此困扰。
而现在,是不敢触碰、不敢直面心底似有若无却又不可轻视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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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她窝在椅子上,视线没有焦点,大脑放空着。
“栀栀,栀栀!”宋冬雪要洗澡,到桌子上拿护发素,瞧见她发呆轻拍肩膀,“想什么呢?你手里响好几遍了。”
“喔。”明栀回过神。
一串陌生号码。
她嗓子有点干:“你好。”
“栀栀,是我。”
声音温柔,有点耳熟,很快便能推测出是谁——
喊她栀栀的人不多,高欣是其中一个。
明栀努力使声音听起来不会冷淡:“高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拉黑你爸爸的电话了?”
高欣虽然刻意捂着手机话筒处,她仍然能听见对面明俊成的吵骂声。
她很坦然地承认,“对。”
高欣被她的坦然怔住一瞬,随后有点结结巴巴:“栀栀,你爸他手术、手术时候你都没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感性上,明栀恨明俊成,顺带着不大喜欢高欣,但理性上她明白,高欣没有做错任何事。
不过现在,因着高欣的这番话,情绪涌上头脑,她胸口起伏着,语调控制不住地变冷:“护工不是在吗?高阿姨您不也在吗?”
“话虽这样说,可、你还拉黑了他,他、他毕竟是你父亲,血浓于水呀。”
对面应该也知道说教不讨喜,语气越来越温柔,像是在安抚随时会发怒的幼狮。
然而,高欣愈温柔,明栀心底愈厌恶。
她话里带着讥讽:“您说错了高阿姨,他是明睿父亲,不是我父亲。”
高欣还要再讲,明栀打断她。
“高阿姨,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您打电话是想修复已经不存在的父女关系,请您挂掉吧。”
她的态度很决绝,高欣话卡在嗓子眼。
“唉,栀栀,我们…腊月二十八号就要离开北城回C市了。”
腊月二十八号。
明俊成动完手术刚一个月,就要迫不及待回C市一家人和和美美欢度春节了。
尽管她已经当自己没有亲人,仍不可抑制地心痛了下,很轻地笑了声,“然后呢?”
“你…你那天要不要来送送你爸,下午两点,机场门口。”高欣说这话时,对面仍在骂骂咧咧。
明栀垂眼,停顿几秒,从桌子抽屉里翻出木盒,里面有一把已经生锈的钥匙。
勉强算是她与明俊成最后一点联系。
还掉它,一切都会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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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会有哈,我想把别扭的几章尽量一下子更完,不想拖太久><感谢在2023-02-01 23:39:46~2023-02-05 06: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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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周五, 文秘部忙得不可开交,本就缺人少,明栀断了请假一下午的念头。
向歌不在, 请假要在公司系统内做好备注后,再打印纸质请假单统一汇总, 于月底交至何远洲处。
校庆晚上六点准时开场, 五点半下班再赶过去定来不及。明栀估算了下时间, 四点左右从公司出发, 时间刚刚好。
娜姐给她出主意:“你就提前离开一个半小时,不用系统请假,跟邵总说一声就行。”
“还是不打扰邵总了……”
她宁愿走一套复杂的流程。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娜姐不以为然, 下巴点了点桌子上一沓文件,“反正你待会要去找邵总签字, 顺便说一声就好。”
不无道理。
墙上的电子时钟已经到三点半, 做完本职工作后,明栀抱起文件找他签字。
她食指轻搭着桌沿, 邵希臣签字时会顺带将文件再翻阅一遍,谨慎细微,莫名有股严肃气场。
她找不到时机开口。
直到他签完所有,明栀接过, 把文件抱在胸前,没有立刻离开。
他心下了然, 却不开口问,指腹按几下太阳穴,目光淡然, 落在她身上。
“邵总, 我今天下午可以四点下班吗?”
她知道邵希臣不会拒绝。
果然, 男人微微颔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有事?”
“就校庆。”明栀解释,“校庆六点就开始,正常下班的话,我来不及赶回去。”
话音刚落,明栀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
“你四点去?”
她“嗯”了声,以为是有其他工作,余光打量着沉思中的男人。
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邵希臣,是北城大学优秀毕业生,像这种整十年份的校庆,他必定受到邀请。
明栀的猜测很快得到肯定。
“四点地上车库等我。”
明栀腾出一只手摆几下:“不用麻烦邵总,我坐地铁就行。”
他淡声回复:“不麻烦。”
若没有恰当充分的理由,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不识好歹。
明栀咬唇,道出顾虑:“我怕被同学们瞧见跟您一辆车。”
因跳舞视频,她获得一定的关注。这些关注来得快去得快,不到半个月,已经很少会受到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与电话信息。
只是校内论坛上,有关她的帖子居然盖到了几千楼。
大多数同学不带恶意,也有几个账号骂的特别难听。
她不想因为乘坐“豪车”再生事端。
邵希臣很敏感:“有人在学校说你什么了?”
明栀摇摇头。
没必要将这种事情说给他听。
“这样,坐何特助车走。”邵希臣略微思索了会儿,立刻给何远洲拨通电话,当着她面交代。
“谢谢。”明栀低头,指了指办公室门,“那我先离开了。”
不用去挤地铁,本该是开心的事,她却莫名感到烦闷,剩下二三十分钟里没做实质性的工作,硬逼着自己把春节假期通知编辑出来。
她提前五分钟到达了车库。何远洲和邵希臣刚好从总裁专用电梯走出来。
“邵总,何特助。”她打招呼,又朝着何远洲笑笑,“辛苦你了何特助。”
“哪里哪里。”他急忙回,默不作声地瞟了眼邵希臣。
后者先他们一步离开,司机戴着白手套,恭敬拉开后车门,临关门前,邵希臣嘱咐道:“路上注意点儿。”
“是。”何远洲答,“走吧明栀。”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轻轻姐不去吗?”明栀问,“她不是跟你们一届吗?应该也收到邀请了吧。”
何远洲转动方向盘,嗓音无奈,“她拒绝了。说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家看部电影。”
闻言,明栀想起郑轻轻卧室里那部投影仪,幕布很大,画质清晰,拉起窗帘熄灭灯光,看部电影确实比参加校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