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江篱被说得直翻白眼,“你觉得可能不知道吗?”
倒是留宿的两个学生见到严晴舒都震惊得不得了,他们是上个月才来胸外科的,严晴舒来医院见习上科室串门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此刻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坐在一旁有些呆呆的,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魔幻。
这不是次元壁都破了么?啊!!!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事昭告全世界,到处去说,但幸好理智残存,知道这种名人隐私不好随意传播。
但私底下跟朋友说说总是没关系的吧?
于是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我师兄的女朋友是大明星这件事,就被更多人知道了。
严晴舒在办公室坐了十来分钟,跟大家聊了两句,这才被厉江篱送到了电梯口。
“你以后还是把口罩戴上吧,太轰动了,刚才办公室里的热闹劲,我都怕把整栋楼给吵醒。”
他没好气地抱怨着,亲自动手帮她把口罩戴上。
严晴舒笑嘻嘻的,伸手抱了他一下,这回是再不怕被人看到了。
“我走了啊,你记得想我。”
“……我们明天就再见面了,你让我留点脑子想想我的病人吧,严老师!”
陈佩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连忙咬住嘴唇转过头,不去看她晴晴姐的表情。
电梯到了,严晴舒被厉江篱一把推进电梯,“赶紧走赶紧走,领导再见。”
严晴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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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江篱不仅谈恋爱了,女朋友还是院长的女儿这件事,第二天在办公室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原本只有几个人确切知道的事,就这么一夜之间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比起女朋友是大明星,明显是院长千金这个身份更让同事们羡慕和议论纷纷。
毕竟大明星什么的,听起来就离得很远,还不是同一个领域的,除了能惊讶一下以外,就没别的了。
可是院长千金就不同了,这意味着厉江篱在这个单位,地位完全不同了。
从此以后,严院长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最大靠山,这都不是普通的亲戚,是未来女婿,还是未来唯一的女婿,而且基本板上钉钉,除非他们俩自己闹掰,否则早晚结婚。
所以你说严院长会不会特别照顾他?
他的学术资源和人脉圈子,会在严院长的关照和带领下,进一步扩大,在他父母和导师的圈子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同等条件下,评职称要不要优先考虑他,评先进会不会投他一票,说是说按照规定打分和评选,但事实上,人情这种东西,始终都在的。
更何况厉江篱现在属于父母、导师和未来岳父三层buff叠在一起了,除非他自己作死,否则未来当主任当教授是肯定的了。
这顺风顺水又光明平坦的人生之路,很难让人不心生艳羡。
在大家的羡慕声里,姚敏和江烁鑫觉得很奇怪:“不是,怎么才一个晚上,这事儿……就人尽皆知啦?”
“对啊,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厉江篱起身拿过打印机吐出来的医嘱单,一边签字,一边解释道:“她昨天晚上过来了,送了点吃的,休息室还有面包和蛋糕,没看到?”
江烁鑫啧声道:“看到了,我还以为你和邓哥昨天晚上点的宵夜,就说么,那家店好像挺贵,你们居然也舍得。”
姚敏好奇的是:“那你们这是……打算公开了?”
厉江篱签字的动作一顿,笔尖在纸上戳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往下写。
“顺其自然吧,还没有打算在网上公开,其实身边的人多数都知道了。”
姚敏莫名担忧:“那你们……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话问得特别含蓄,厉江篱起初还没听明白,直到他扭头看见她关切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师姐放心,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他笑着道,“就当是铺垫,就算有人发到网上了,我们也不会大肆澄清,循序渐进,等晴晴的粉丝对这件事都有个大概的印象之后再公开,关注度会小很多。”
姚敏松口气,“你们有打算就好。”
“可不是么。”江烁鑫也插嘴,“要不然你岂不成了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哟呵,你还能吃这碗饭,牛啊!”
厉江篱:“……”
姚敏骂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有你这么咒人的啊,真是服了,你居然能有老婆!”
“我怎么不能有老婆了,我这是赞美好吗,你以为这碗饭谁都能吃上的啊?”江烁鑫反驳道,刚说完就嗷一声。
厉江篱低头看一眼他被姚敏踩住的脚:“……”还得是师姐,我师姐牛逼!
不过这事确实就连赵主任都觉得高兴,交完班还说中午请大家吃饭,理由是:“庆祝一下我们科又一位同志解决个人问题,以后可以有更多精力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厉江篱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笑道:“我来请吧,不过要师兄师姐帮忙张罗一下,我下夜班想早点走,今天下午要去A市。”
“去探班啊?跟得这么紧,就不怕女朋友觉得你烦,要甩了你啊?”有同事调侃道。
厉江篱笑眯眯地解释道:“主要是去回去看看外公外婆,顺便祭祖,我们家舒主任可是A市人。”
仿佛没听出让人话语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意。
叶眉笑着道:“跟得紧点不是应该的么,换了我,我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恨不得天天带着,要不然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大家都被她这话逗乐,一时间都笑起来。
舒主任是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才听说这事,觉得很惊讶:“大家都知道了?”
“是啊,我听胸外科的一个护士说的,说昨天晚上她们才知道的。”同事好奇地问道,“江篱是怎么跟严院的女儿认识的,以前是同学?”
舒主任摇头失笑:“老严的女儿读京大的,比我家那个分数高出一截,怎么可能是同学,是老严之前有那么个意思,让俩小家伙见了一面,这不就认识了。”
同事连连称奇,觉得医生和演员是两个不搭噶的职业,“还以为你以后的儿媳妇会是咱们单位哪个小姑娘呢,没想到是个大明星。”
舒主任心说我们家也不缺大明星啊,但面上笑笑,道:“相亲不就这么回事,父母介绍的他们朋友或者同事家孩子或者亲戚,同办公室的领导同事介绍的,他跟晴晴也是这么个路数。”
只能说,相亲市场上,你和你的家庭成员能跟什么样的人群产生交集,你的相亲对象就在哪儿,某些时候家庭的高度,会决定个人择偶的上限。
能自己找到对象的除外。
“可惜啊,我家那个臭小子自己找不着,这不得我们当爹妈的努力么,得亏人家姑娘看得上他。”舒主任连连叹气,“这下我总算能放心了,我儿媳妇不是手术刀成精,阿弥陀佛,大家都是人,这就不存在生殖隔离了。”
同事被她这话说得乐不可支,加上又有别的事,很快就不再聊这件事。
不过中午厉江篱下夜班时去呼吸科找他妈,问要给老爷子老太太带什么,又被呼吸科的几位长辈拉着调侃了一顿。
虽然几位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调侃都是开开玩笑,但厉江篱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甚至是有些尴尬。
从舒主任那里拿到采购清单后,赶紧闪人,进了电梯才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电话联系,没事来他们科干嘛。
不过幸好今天已经周五,他安慰自己,等周末一过,再大的新闻也没讨论度了,除非还有后续。
舒主任交代他给老两口带些补品,不用多,够吃两个星期就可以,毕竟等冬至过后他们就回去把老人接过来容城了。
于是厉江篱只挑了两盒常见的提高免疫力的保健品,回家把前天就做好的蛋黄酥和绣球酥打包分成两盒,收拾了几件衣服,去洗了个澡,接着把猫喂了,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开车去了车站。
车站永远那么多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看到严晴舒被粉丝围在中间合影。
她今天的裙子是有点灰调的雾霾蓝,应该和昨晚那件同样材质,在光线下反射着柔和的珠光,有一个很长的白色领子,领子边缘还有蕾丝花纹,下端还有个三层的蝴蝶结,外面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外套,外套的袖口还有一圈毛绒绒的镶边,复古的造型,看上去既浪漫又精致。
为了配合这条裙子,她今天的妆容也偏向复古,隔得远远的,厉江篱都能看清她口红的颜色。
他没过去打扰,给陈佩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所在的位置,等过了安检上车后,先是王仲和厉江篱换了车厢,接着厉江篱和陈佩换了位置。
俩人这才终于顺利汇合。
“要跟你坐在一起可真不容易。”坐下之后他小声感慨道。
严晴舒戴着口罩,说话声音有点闷,“那我明天就官宣,以后我们买票都一起买,就不用换了。”
厉江篱嘴角一抽:“……大可不必。”
严晴舒听了就哼一声。
安静了不到两秒,她又好奇:“我昨晚去找你的事,是不是你同事都知道啦?”
“何止啊,我怀疑全医院都知道了。”厉江篱低头戴上一个口罩,无奈道,“中午下夜班去找我妈,还被几位叔叔阿姨好一顿打听,我怀疑要是你能来,他们还想邀请你参加科室年会。”
严晴舒乐不可支,笑得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厉江篱语气顿了顿,忽然多了点无奈,“当着我面说,让我听到的,基本都是好话,我估计私底下,人家还不知道怎么酸我呢。”
“当年转段的时候,我被主任挑中,就有人说,哎呀人家爸妈跟赵教授认识,不选他选谁,过了几年要毕业找工作了,他们又说,厉江篱你是不用担心的,有你爸妈和老板在,肯定能进一附院,好像我都没有努力过一样。”
“等着吧,这回他们该说,厉江篱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个好岳父。”
严晴舒听了一阵哑然,半晌才嘟囔道:“咱们简直一模一样啊。”
她拿到代言,是她有关系有后台;
她拿到角色,是她有关系有后台;
她去拍杂志,是她有关系有后台。
好像她不用努力,也从来没有努力过,那些老总、导演和主编,就全都迫于她背景的压力,将资源心甘情愿拱手送上。
厉江篱哼笑一声,道:“算了吧,随他们说去,不痛不痒的,又不掉肉。”
严晴舒听了继续笑,夸他心态好,他说:“不然呢,憋死我吗?凭什么。”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严晴舒问他是不是困了,他就嗯声道:“为了赶这班车,我下班回家收拾好行李就出来了。”
严晴舒一愣,问道:“那你午饭吃了吗?”
他摇摇头,严晴舒顿时觉得很愧疚,“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非得让你跟我一起走了。”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厉江篱乜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这么体贴?”
严晴舒眨眨眼,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没说话,只用小指勾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立刻松开。
厉江篱顿时就乐了,干脆伸手握了一下她的,问道:“你要不要吃饭?”
严晴舒说吃过了,让他自己吃,他想了想又放弃:“算了,去酒店再吃吧。”
顿了顿,跟她小声说起明天的安排:“我得去外婆那儿,把东西送过去,我冬至不过来,就顺便再祭个祖,给他们做顿午饭,下午我再回来?”
严晴舒连连点头应好,又用气声问他:“今晚是你去我那儿,还是我去你那儿啊?”
厉江篱扭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目光,顿时有点无语,不是吧严老师,这可是在车上!动车!你说这不合适吧?
“……到时候再说。”
他嗔了一句,环着胳膊就闭上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