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计嘉就走了。
他倒是没追出来。
一回到教室陈清让也来了,他就像是债主一样在收昨天被借走的作业,隔壁桌的男生今天才从别人那里借到,数学卷子大题他没写,这会儿也还没抄完。
字写得龙飞凤舞:“陈清让你等一下,马上就好,一会儿我帮你交。”
作业都来不及赶,但是瞄见进教室的计嘉还有空见缝插针的八卦了一句:“东西送回去了啊?”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清让。
陈清让压根就不好奇是什么东西,但抄他作业的男生非要告诉他,好像是什么等价交换一样。
自以为是守护他的恋爱关系,那人告诉他早上裴逸给计嘉送了一袋子零食。
陈清让不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人挑眉,似乎对陈清让这个反应有点意外,他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裴逸送了一袋子零食给计嘉。”
陈清让更不解了,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当他是耳背吗?
陈清让看着那人一脸期待的表情,他愣了几秒:“嗯,听见了。”
那人握拳,给他加油。
莫名其妙。
时序即将步入白露,但洵川丝毫没见降温的态势。
今年南方城市高温持续时间破了近些年的记录了,随着高二也开学了,早操也王者归来。但对于各年级文理前三名来说,那高高挂起的太阳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至少计嘉一身汗回教室的时候,陈清让悠哉地在偷玩手机,风扇悠悠地转着,他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满头大汗进教室的人,风扇吹皱了衬衫,他不紧不慢地将手机塞进桌兜里,明知故问:“热吗?”
徐恒易真恨不得把自己脸上的汗擦在他衣服上:“不热,我脸上的不是汗,是冻出来的口水。”
计嘉一上午就把早上出门装的一瓶水喝完了,她用吸油纸按在皮肤上,T区稍微有点出油。
学校里只有热水,这种天气凉热水,怕是等下晚自习都喝不上一口。
中午的吃完饭蒋晨茜想去小卖部,计嘉难得也想一起去。魏姚菲没跟着,她从昨天开始状态就不是很好,饭没吃几口就提前走了。
小卖部的雪糕似乎一天就要进一次货,冰柜里的饮料仿佛失败恋爱里的人生角色,匆匆和冰箱偶遇,然后只是彼此的过客。
小卖部里人不少,原本就没打冷气,店里面热得不行,站在收银台的老板独享一个吹风机还满头都是汗。
她们进去的时候,陈清让和徐恒易都在。他们今天中午没在食堂吃,但应该没去外面开小灶,不然饮料估计也会在外面买好。
陈清让双手抱胸站在收银台那,老板很大方地和他分享了吹风机的使用权,他在等徐恒易。视线扫到刚进小卖部的计嘉,又像是没看见她一样错开目光。
计嘉看他那样子有几分像是在等女朋友打扮出门的男生。
他的“小媳妇”徐恒易还在货架前面挑选,等他买完,陈清让稍稍收起他那吊儿郎当的站姿,伸手从旁边的冰柜里随手拿了块雪糕放在收银台上。
结账的时候蒋晨茜排在徐恒易后面,她瞥见徐恒易手里的东西,问:“又在占便宜?”
徐恒易一回头发现是她,将手搭在陈清让肩膀上,很自豪:“兄弟情义,情比金坚。”
“明明是你脸皮比金坚。”蒋晨茜嗤声。
徐恒易:“我们请客,你要不要?”
蒋晨茜威武不屈,但有徐恒易便宜不占是傻子:“要,你付钱吧。”
徐恒易拿走了蒋晨茜的东西,瞥见她身后的计嘉,从她手里把她那瓶矿泉水也抽走了。
但没付钱的动作,他拍了拍陈清让:“兄弟情义。”
陈清让张了张嘴,但没骂出口,一块儿把钱都付了。
徐恒易朝着蒋晨茜嘚瑟:“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兄弟情义。”
蒋晨茜拿走了自己那瓶饮料和零食:“看见了,这就是你的脸皮。”
两个人拌着嘴,小卖部里没有空调,计嘉觉得闷热就先走出去了,一块先走一步的还有陈清让,他天天含糖量极高的饮料,但脸上皮肤却看着很光滑,一点都没有皮肤角蛋白糖化反应产生的皮肤衰老、松弛或是毛孔粗大、油脂分泌过多。
他侧着站在旁边,仰着头灌了好几口冰镇的可乐,喉结滚动。
小气泡在口腔里炸开,陈清让斜睨了她一眼:“看什么?”
计嘉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谢谢你请客。”
体育课在下午三点,天热得让难得娱乐放松的体育课都不招人喜欢了。
男生却依旧愿意在大太阳下打篮球,计嘉不喜欢晒黑,这样在太阳下的暴晒很容易使人变老,她上课前补了一次防晒,但这会儿还是不肯走出树荫半步。
魏姚菲今天看着精神不太好,蒋晨茜还挺关心她的状态的,但是她闷闷不乐,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蒋晨茜见她不说,脸上黑眼圈也有点重就让她回班级里休息,等到了点名的时候再下楼。
计嘉知道是为什么,但她有点好奇为什么蒋晨茜和魏姚菲玩这么好却没有想到原因。
今天的体育课还有一个班级,直到计嘉看着篮球场上和陈清让他们一起打球的裴逸才知道是隔壁班级。
太阳刺目,整个世界都白花花。火盘炙烤着大地,计嘉光是坐在树荫下不动看着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就觉得热,待了一会儿她也想回教室了,时间还早,回教室坐上一刻钟,等到集合报道的时候再下楼。
教室对于蒋晨茜来说那是牢笼,好不容易得来体育课她一点都不想浪费。
教室里回来的人还不少,计嘉拿出中午那瓶矿泉水补充了一点水份。
十五分钟的时间说多也不多,她没有那么卷,这空出来的时间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毕竟下午还有别的课。
她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其他出教室的人的动静吵到计嘉,她抬头看了眼时间是时候下楼集合了。
和她一块儿下楼的还有魏姚菲,她眼底有些乌青,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计嘉。”
这还是计嘉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计嘉一个步子已经踩在下一个台阶上了,扭头看向她:“有事?”
魏姚菲不是一个显眼的女生,她什么都很普通。相貌、成绩、家境。
她和面前的计嘉是两个极端,计嘉似乎一辈子都和平庸这个词没有关联,给魏姚菲这种感觉的另一个人是陈清让。
所以他们互相喜欢吗?
她想知道,但有没有质问的勇气。
最后只能说一句没什么。
她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人会羡慕比自己优秀漂亮的人,羡慕一点超过一定的额度便会变成嫉妒。
嫉妒他人又是一种极为内耗的情绪,到最后魏姚菲都没开口问。
她赶在体育老师集合队伍之前下楼了,篮球场上已经没人了,大部分学生都在樟树下面等待着下课了。
计嘉没看见陈清让和徐恒易,点名的时候体育委员也跳过了这两人的名字。
“怎么了?”计嘉拉了拉蒋晨茜的胳膊小声地问。
蒋晨茜瞄着体育老师来的方向,小声和她交头接耳:“陈清让打篮球的时候脚崴了,徐恒易陪他去医务室了。”
计嘉没再说什么:“哦。”
医务室在行政楼,行政楼的过道里明明没有打空调但依旧阴凉。
陈清让坐在医务室的床上,脚上的鞋和袜子都脱了,脚踝有点肿,校医捏来捏去,疼得陈清让倒吸了一口凉气。
校医往掌心里倒上红花油:“还好,骨头没受伤,最近注意少走动。”
上完药,陈清让被徐恒易搀扶着回到了教室。走到半路上,上课铃声都响了。
脚踝有点肿,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是脚一用力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像是闪电一样顺着腿部的肌肉骨头往四肢窜。
徐恒易嘴上骂骂咧咧的:“妈的,裴逸就是故意的。打篮球伸脚,我他妈当时真的想把他脚给砍了。”
当时裴逸还装模作样地关心他有没有事情。
陈清让作为受害者没说什么。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上课的十分钟后了。陈清让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但是计嘉本来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一点狼狈的迹象。
身上的红花油味道有点重,等他坐下来之后,计嘉瞄了眼他曲在课桌上的脚,脚踝有点红肿。
晚饭是徐恒易跑腿帮他买的,陈清让能不自己动就不自己动。他受伤这一会儿计嘉看见了好几拨人来问他脚怎么样了。
他人缘似乎不错,但明明除了徐恒易他对谁都是淡淡的。
来关心的人中男女比例差不多。
魏姚菲照旧没跟着计嘉和蒋晨茜一起出来吃晚饭,蒋晨茜倒是关心她,还帮她带了杯校门口的奶茶。
计嘉照旧不喝。
两个人拿着排队号站在不碍事的地方,奶茶店旁边是炒饭店。
计嘉看着蒋晨茜手里的号码牌,问了自己体育课好奇的事情:“她是因为喜欢陈清让吧,然后听见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误会了才会状态不好。”
“她和我说过她不喜欢陈清让。”蒋晨茜说。
计嘉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蒋晨茜这人真是比计嘉想象中要单纯太多了。怎么都这么大的人还会因为一个人说出口的话就直接相信对方呢?
计嘉组织着想说的话,可还没想好就看见徐恒易拎着从隔壁打包的炒饭走出来。
他朝着计嘉和蒋晨茜打招呼,看着情绪不高,但遇上蒋晨茜还是没忍住嘴欠了一下:“你还真不怕胖啊?”
“你自己不还吃一份打包一份。”蒋晨茜又来了一声滚,“瞧你那嘴,都没擦干净。”
他蔫蔫的,都没继续怼回去:“这给阿让打包的,给张纸巾。”
蒋晨茜从口袋里摸出带印花的纸巾,抽了一张给徐恒易,随口关心了一句:“陈清让那脚没事吧?怎么弄的?”
徐恒易说到这个就生气:“妈的,裴逸个傻屌,打球伸脚真的没品。还好骨头没事,真的找削。”
蒋晨茜嗤声:“就你这身板削裴逸,裴逸削你还差不多。”
徐恒易手握拳,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我很经得起考验的好吗?”
蒋晨茜嫌弃地闭起眼睛:“哎哟,快歇歇吧,这么比划一下都要累着你了。”
正要为自己正名,口袋里手机就响了,是陈清让在阴阳他。
【陈清让】:大米种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