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告诉她别在意钱的问题。
计嘉没品到这一层,只以为他又喊了朋友过来玩,想让她回避:“国庆有人来?”
陈清让:“没人。”
节假日的关系就连廖姨和李妈都放假了,这几天只能他们自己吃外卖应付。
听见陈清让国庆也没有人约,计嘉苦笑了一声,看着四周的家具装潢,随口感叹:“我们两个好像被世界遗忘的人。”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计嘉都情绪低落得很。
陈清让吃完了,他起身:“没事,开学之后各科老师会记得你作业交没交写没写。”
多么冷血的一句话,应该被唾弃。
下午计嘉榨了杯奶昔,可能是因为和计芳华那通电话她今天心情有点不好,她是个有点情感寡淡的人,可真要住在外面了,就会有点想家,虽然以前计芳华也不是天天在家,但是她还有计桉陪着自己。
她写了会题目碰到了不会写的数学题,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做题的心思,拿出手机无聊地刷起来了。
她看见了计桉发给她的消息,是今天中午和计芳华出去吃饭的照片。又给她发了条语音,大致意思是她没口福为了上镜吃不了这些东西,以前带着她只能吃细糠,现在甩了她就能大鱼大肉了。
计嘉没回他。
数学卷子写了一半她去敲了陈清让的门。
屋内的人没走过来亲自迎接,而是回答了一声:“进来。”
“我有点无聊。”计嘉打开门,倚着门框。
计嘉将自己这种情绪称之为无聊。
可她知道,这种情绪远比无聊更复杂。
他在认真的写作业,明明电脑就在面前也没玩。自制力惊人,台灯陪着他。
陈清让头都没抬,继续写着考卷:“写作业。”
计嘉:“就是因为写作业所以无聊。”
陈清让依旧没看她,笔都没停一下:“那就写张有趣的考卷。”
“你在讲什么冷笑话。”计嘉难得一副懒散样。
陈清让停笔了,回头看她:“喏,有趣过了吧,可以写作业了。”
计嘉没听话,她拎着考卷走进去:“我不会。”
陈清让笑:“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无聊等于笨。不会就不会,还说无聊。”
他拿过那张数学卷子看了看,他自己都还没写这张卷子。计嘉趁着他也在琢磨题目的时候走到了他的书架前面,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证书,计嘉想到了徐恒易说他因为奥数竞赛不保送他想考的学校专业就没再继续学。
“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计嘉好奇。
“生物科学。”
挺让人意外。
计嘉以为他应该会学什么金融商管之类的专业,以后在金融街干风投,或是自己开个公司。
三中没有生物竞赛队,所以陈清让走不了竞赛保送这条路,但他自己走高考这条路照样也是顺风又顺水。
那道计嘉没做出来的题目他很快就写完了,陈清让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准备给她讲题目。
计嘉心思一开始就没在题目那上面,她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现在这股失落究竟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想回去,她不想做那个来这里的人,她有点羡慕可以和计芳华待在一起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过日子的计桉。
一种来自亲情的背叛感。
计嘉询问陈清让有没有体验过这种亲情背叛感,问完她发现自己犯了傻。
陈清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出现的时候。”
计嘉知道自己踩了雷区,她努力将话题引向好的方向:“如果我没来,就你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你不就没人说话了吗,不无聊吗?”
陈清让继续他的冷笑话:“我的卷子会讲笑话。”
陈清让很少干让自己精神内耗的事情,对他来说人生有目标、他有很多钱、对自己的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说完没听见她吱声,陈清让也不知道她今天在难过什么,伤春悲秋?
计嘉想到了计桉。
“我想出去玩,没人陪我。”计嘉说。
陈清让:“找蒋晨茜。”
计嘉:“她在爷爷奶奶家。”
陈清让:“你以前学校的朋友。”
计嘉:“我没朋友。”
一来一往,陈清让一顿:“你不会想让我陪你去吧?”
他花钱买清闲,但还是头一次计嘉不想要钱。
孤独感是个受不了刺激的脆弱者,当看在别人的快乐时,它就会以每秒数万的繁殖速度增长。
陈清让油盐不进:“不去。”
不去就不去,计嘉还不想求了呢。
她是有点不开心计芳华今天带计桉去吃好吃的了,为什么就非得是她待在这里呢?
她扁着嘴回到了房间,脚步很快一没留神脚趾头撞到了床脚。
疼痛感瞬间都窜到了天灵盖了,这种痛感甚至不会轻易褪去。
计嘉坐在地上,脸埋在被子里,疼得人一抽一抽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计嘉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了。门外的人没给她任何幻想:“你考卷没拿。”
居然是给她送回考卷的。
计嘉艰难地从地上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被她从里面打开,随着门缝变大,陈清让看见了那张出现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些许碎发贴在脸上有点乱,添了点可怜,
不至于吧,不就是不肯陪她出去玩吗?至于躲在房间里哭吗?
他向来是搞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人,蹙着眉手里拿着考卷一时半会儿却说不出什么话了。
计嘉打开门拿走了他手里的考卷,正要关门时他伸手挡了一下,张口有点结巴和心虚。
“那那……去吧。”
第19章 (修)
国庆的持续高温让老街区简陋的下水道总是弥漫着一股臭味。老街区的大部分房子不仅占地面积不大而且老旧。
隔壁邻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在折腾院子, 那屁大点空间也不知道有什么还好点缀粉饰的。一大清早隔壁传来的噪音就把计桉吵醒。
他满是怨气的骂了一句脏话,为了追求好看最近初中的男生都留着统一的发型,学着某些明星。他的头发有点长了, 因为昨天晚上狗嫌的睡姿现在已经变成了鸡窝头。
他已经习惯了睡在姐姐计嘉的房间里, 昨天晚上入睡前吃了夜宵,今天早上醒来肚子格外得饿。他张嘴喊了一声“妈”, 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计芳华在家,敷着面膜在打电话。
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手机, 她听着电话那头说话,猛吸了一口烟,语气有点威胁:“…………她说了最近两个人关系好了不少。我告诉你,我可是赔进去一个女儿。”
计桉的脚步声被正在打电话的人听见了,计芳华回头看见他连忙和电话那头的人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妈, 你在和谁打电话?”计桉走过去。
计芳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将烟蒂按灭在窗台上, 收起手机, 脸上从容不迫:“没有,就一个老朋友。吃早饭吗,妈给你钱你自己去买来吃。”
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
计桉被敷衍了过去, 哦了一声,刚睡醒的人脑子还有点糊涂, 反应也慢半拍。他打着哈欠朝着卫生间走去,等闻见烟味又提醒计芳华:“姐最近都没工作了,你还有闲钱买烟?”
计芳华张口就胡诌:“昨晚上打麻将在桌上顺了一包, 赶紧刷你的牙洗你的脸。”
计桉没起疑。
-
陈清让这个人聪明是有迹可循了,他答应带计嘉出去玩但前提是写完作业。
可计嘉的“无聊”是有时效性的, 等到了第二天她便恢复了正常。
写完作业之后假期还有余额,她也把陈清让那句承诺当做了耳旁风。隔天晚上,计嘉早早地洗漱完就躺到了床上。
卧室里飘着安神的薰衣草精油,她刷着手机一边锻炼着腿部的线条。
看了一会儿短视频网站,计嘉萌生出一些睡意。将瘦小腿的神器丢到一旁,人还没彻底躺下去,就传来了敲门声。
陈清让看见穿着睡衣过来开门的计嘉下意识挪开自己的视线:“咳咳,明天早上八点?”
计嘉听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点不解:“什么意思?”
陈清让蹙眉,怎么和她交流数学题的时候费劲,现在正常说话也费劲呢?
前两天因为不出去玩躲在房间里哭的人不是她吗?
“不是说好出去玩吗?”陈清让也费解。
谁和他说好出去玩的?帮他送信的信鸽是迷路了,还是漂流瓶丢错了一片海域?她怎么不知道他们说好出去玩?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计嘉才把这一切连成线。她当时只以为陈清让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他还打算履行承诺。
陈清让问:“去不去?”
计嘉立马举手:“去。”
对话至少能进行下去了,陈清让也没有多说什么:“你想一下明天去哪儿。”
计嘉只好把睡意延后,半小时之后她给陈清让发信息,问他游乐园可以吗?
那头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哦”。
第二天八点陈清让准时出现在了楼下,黑色棉质T恤,及膝灰色短裤,黑色的腰包斜挎在身后,脖子里套着一个头戴式耳机,计嘉下楼的时候他正坐在玄关处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