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特立独行!听说她是写书的,还写电影呢!难怪,我早就觉得她那气质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就是个文化人儿!”
张清芳在旁边听得好笑,没戳穿她,“你眼力真好。”
刘阿姨:“是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这人长得太好看,也太有钱,性格也强势,什么男人能拿得住她?将来找对象肯定不好找呢!”
……
刘阿姨后续又说了一箩筐,大概是根据猜测虞意的家具价格、买房子的钱、装修的钱来推测她到底多富有,最后,教育程度不高的刘阿姨得出结论,“反正是个天文数字就是了。”
她先是操心虞意的财产,再操心虞意未来的婚姻以及婚姻生活,并不为自己之前传播过不符合事实的谣言而惭愧。
谢翡向来看得透,知道这大概是对方活了几十年所形成的性格和观念,是早已固定的,很难有改变,抑或者,是没有那个契机或者必要去改变。
毕竟,于刘阿姨而言,她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周围都是和她一般的人,这就是她生活的方式。
对此,谢翡向来是不赞同亦不置喙,只要对方别试图用他们的那一套来干涉他。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是成绩最好的学生,他讲的话,在周围人的心里,向来是有分量的,总觉得他懂得多,是对的。
但谢翡从不利用这一点去试图指导别人什么。
吃过饭,把饭碗放进厨房,他便上楼去。书桌上还躺着他的手机,手机上,是和李嘉雯的聊天记录。
在上午流言传得最不堪时,李嘉雯把她听到的都和谢翡说了,希望他不要被一个镇上的人都说不安分、不简单的女人骗。
她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上学时写八百字作文都不如今日文思泉涌。
然而,她发出的那些消息换来的回应是——
【谢翡:通常,一个女人骂女人,是因为嫉妒;一个男人骂女人,是欲盖弥彰,是掩饰自己的谷欠望。话都是人说的,只要是人说的话就有目的和动机,作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不应该听风就是雨。关于她的流言,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只信我感受到的。】
【谢翡:你贬低她、不尊重她,就是在贬低我、不尊重我。】
【谢翡:是朋友就别讲她坏话】
她当时生气、气恼,甚至直接在扣扣上抓了王小胖和刘大头,对着他们吐槽谢翡,认为谢翡被虞意迷得降了智,脑子坏掉了。
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通常,作为男生,他们总是会对她多一丝照顾。然而,这一次,在她说完之后——
【王不胖:那个……其实我觉得翡哥说得对】
【刘大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不胖: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人家的对象就让人家分手啊】
【刘大头:还没追到手的对象】
【李嘉雯:我那是为他好!我是女生,我最懂女生!也就是你们男人才看不懂,会喜欢那种绿茶!】
【刘大头:就算是朋友也要尊重彼此的空间,尊重对方的选择】
【王不胖:如果你见过她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李嘉雯气die,只觉得自己的小伙伴儿都被白莲绿茶什么的迷惑了,心里想着,等将来虞意暴露真面目让谢翡吃了亏,他们就会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
万万没想到,一天的时间还没过完,事情就发生了反转!
李嘉雯:“……”
她憋屈地抹了抹眼泪,给谢翡发消息。
【李嘉雯:上午的事,对不起,是我武断了】
【李嘉雯:[猛鲨落泪.JPG]】
【谢翡:仅此一次。】
回过李嘉雯信息,谢翡手机盖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副望远镜。
第10章 你又在看我
虞意和钟哥的晚饭是在醉仙居解决的,他们不仅喝了老板的陈年佳酿,还买了两坛,并捎带一些花生米、酱牛肉之类的下酒菜。
回到虞意的住处后,俩人坐在凉亭里,一边抽烟一边喝酒,桌上摆着小菜,手里摇着扇子,脚边放两盘蚊香。
还没开唠,钟哥的老婆先打来了视频电话。他同电话另一边的妻儿唠了约莫半小时,挂视频前,另一边突然问:“你在哪儿呢?”
“渔镇,在虞意家呢。”
虞意便打招呼,“嫂子好。”钟哥把手机举虞意面前。
钟嫂还没回答,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脸突然怼在了屏幕上,声音中满是惊喜,“虞姐姐!”
虞意唇角勾着笑,“是阿姨。”
小男孩充耳不闻,软软道:“姐姐。”他顿了顿,“我可想你了……”
话没说完,先被他亲妈薅开,“够了,让我来。”
下一瞬,一个容颜素净、面容清秀温婉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还没说话先遗憾地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儿,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
钟哥在旁“嗤”的一乐,“你也只配跟我混一混。”
钟嫂皱眉,手一挥:“给我爬开,别挡着镜头了。”
钟哥:“……”
虞意忍俊不禁,烟也顾不得抽,只是笑,令钟嫂颇有成就感。俩人唠了约摸一小时,一直到钟哥的手机快没电,要挂断视频时,钟嫂才颇是担心地问:“怎么突然就去渔镇了?”
“这边环境不错,安静。”
渔镇算是一个安静的古镇,不像大城市里噪音污染那么严重。基本晚上十点后,除了还能看到别人家亮着灯,几乎听不到动物以外的什么声音,除非谁家在熬夜看电视。
钟嫂:“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
“好。只是出来采风,”虞意一笑,“不必担心我,你们也多保重。”
小男孩挤到镜头前挥手,“姐姐再见。”
挂断电话,钟哥倒了两杯酒,点燃一支烟,往藤椅的椅背上一靠,说:“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抽点。”
淡淡的烟雾笼罩着虞意绝色的面庞,如果说初见时,钟哥还曾为这张脸惊艳过,现在却早已看得平常了,像是套了一层亲情的光环。
虞意掸掸烟灰,不说话,却看了钟哥手里的烟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钟哥吞云吐雾,抬眼看过来,“一起戒?”
虞意抬手拒绝,“不了,你答应嫂子的事,你自己办,别拖我下水。”
钟哥遗憾地“啧”了一声,同虞意说了些她离开后的情况,又有一些关乎于娱乐圈与资本最新的投资风向、上边儿下达的最新政策、圈内生态因此受到的影响等等。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影响不了虞意。
目前为止,钟哥不仅做虞意的图书经纪,负责和出版社对接,也做她其他业务的经纪,比如在虞意亲自操刀将自己的作品改编成剧本时,除了政策以外的因素,她不允许任何人改动她的剧本,这时候,就需要钟哥各方周旋。
虞意每一份工作的报酬与分成,也是他去谈。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他算是最了解虞意的人。
虞意并不是一个十分高产的作家,基本维持着一年一本书、一部改编电影的频率。平时没事时,钟哥作为虞意名下公司的合伙人兼管理者,会进行一些投资。
虞意的出走,钟哥并不意外。他只是问:“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行。”
虞意抿了一口酒,看着漫天星辰像宝石一样镶在漆黑的夜幕上,一轮弦月挂在半空,思绪难得放空,仿佛钟哥从北京带来的一切烦扰都隔了一层纱。
沉默片刻,钟哥想起白天的事,说:“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选这里。这里的人文环境说是不开化都不为过。”
烟雾从虞意玲珑的口鼻间逸出,朦胧了她的视野。她漂亮的眸子格外幽深,像是看向很远的地方。
“因为,我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谢翡的望远镜拿出来,不过使用几分钟又放了回去。通过望远镜,只能看到对面冷寂一片的、在黑暗中的墙体透着微光,再有就是河里停泊的船,桥上的行人、街头的烧烤摊与小吃店。
看天上的星星,不如只用眼睛。
夏日的夜晚总是充斥着蛙声、蝉声,以及各种昆虫的鸣叫。辛弃疾有一首词写得很美,“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但在城里,蛙声只是吵闹,叫一个人心里发燥。
王奶奶家的戏曲频道仍旧播着,恰巧唱的是《惊梦》。旦角的唱腔缠绵婉转情意绵绵,似含有无限的情思与渴望——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
再直白点讲,是思春。
一直到十点,虞意房间的灯才亮起来。
她坐在窗边擦头发,想起对面总觉得她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少年,唇角一弯,看了过去,却见少年正坐在窗前伏案写着什么。
谢翡察觉到她的视线,并不抬头,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做他自己的事。
就像霸总文学里的小白花:漂亮,清纯,钱与权都不能使她屈服,靠自己的坚韧与独立让霸总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哦?女人,你引起了的注意。
谢翡版,则是清高的小镇少年,任凭别人怎么觊觎,始终洁身自好,清纯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利字当头的渣男海王完全不一样。
然而,他合上日记本,将粉蓝色日记本放在一摞黑色日记本上,精致的封皮上赫然用松石绿果汁笔写着几个飘逸的字——虞意观察日记。
似不经意间,他抬头看向窗外,对上她黑亮的明眸,一顿,又低了头,像一头仓惶而漂亮的小鹿。
他摸出手机。
几秒钟后,虞意手机上响起消息提示音。
“叮咚——”
“叮咚——”
“叮咚——”
她抓起一看,聊天窗口赫然出现他发来的消息。
【非羽:你又在看我】
【非羽:好看吗?】
【非羽:虽然我很好看,但作为一个正经人,请你克制】
窗对面,谢翡脸还红着,眼里却是少年人冷然的恼怒与倔强。假如要让他为自己代言,那一定会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像一只纯白无害的猎物,于丛林间回头用漆黑的眼看着虞意这个猎人,挑衅她,“我不会被你抓住。”
虞意一笑,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打字。
【yuyi:我以为你会删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