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祗拿起她的包塞到龚序秋怀里,“快去追,她这个人最会的就是口是心非了。”
于祲看见闻元安醉醺醺地伏在桌上。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你们谁把她灌成这样?”
“自己喝的。”
于祗也准备走了,“不过哥,你知道她......”
这时候闻元安又突然坐端正了。
她看着面前的于祲,笑了一下,像一夜新开的芙蓉,“你来了?”
于祲说,“我来了。”
闻元安搂紧他的腰,“你别走。”
“我不走。”
于祗听见他说,但扭过脸看去。
昏黄不清的室内暖光下,于祲脸上是一汀烟雨杏花寒的冷色调,是说也说不上来的抱恨。
于祗拎起包往外走。
什么都不用她再多说,身在局中,她哥比她明白得更早。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闻元安在跟他道别。
于祗才从餐厅走出来没几步路。
就看见江听白就把车横在了胡同口。
他懒散地靠在车门边,手里夹了支烟,不时就低头看一眼表。然后没什么耐心地蹙眉,隔着一长条胡同的浓稠夜色,于祗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有路过的,车技并不是那么溜的司机,生怕刮着他这辆限量版的深紫色库里南,能看出都小心翼翼绕着走。
但江听白大爷一样,熟视无睹的,不为所动地抽着烟。
有一挺直爽的大哥,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哥们儿,这不让停车,你还挡着道。”
江听白听后,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表示他已阅,但这个意见不予采纳。
人大哥又好心提醒他说,“一会儿就有交警来贴单。”
江听白吐了个烟圈,“无所谓,让他贴。”
大哥小心地打方向盘,“您就非得停这不可吗?”
江听白看着朝他走来的于祗,“我媳妇儿是一瞎子,不显眼点她找不到。”
于祗猜那位大哥是骂着娘走的。没有人能在江听白那张冰冷无情的嘴里保持精神正常。
她瞪了一下他,“你才瞎子呢你。”
江听白说,“给你发那么多微信看不见,你还不瞎?”
“那是不想回,我还在生气,”于祗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所以您到底是干嘛来了?”
怎么每次他的示好都那么别扭?
哄人不像哄人,接人也没个接人的样子,还连骂带损的。
江听白甚至有本事,把好端端一句我爱你,生生变成于祗的噩梦。
江听白在后座摸了一阵,拿出捧洋桔梗来,直接丢到了于祗的怀里,“给你。”
于祗被江听白这送花态度吓到,他还能再嚣张一点?怎么不直接丢到车窗外边儿去!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别人的对象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而她要摊上江听白?
于祗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送花的时候,要绅士一点。”
“怎么?”
江听白挑了下眉,“我等你半个小时,给你买花,还不够绅士的吗?”
......够了。
够够儿的了。
于祗一路上都憋着一口闷气。
等快到小区门口时,前头有一辆奥迪堵着半天不进去,江听白不耐烦地猛摁了几下喇叭。
于祗把手撑在车门上瞧他,狗玩意儿长得是真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像梅枝映在大雪地里的一点秾色,是折竹声中一续再续的冬夜清梦。
脾气也是真大。
她抱紧了怀里的洋桔梗。这大约是他第一次等人,也是他生平头一回送花。就不和他计较算了。
因为于祗没理他,也只好假装专心开车不说话的江听白,在这时候转过头。
他起初只想策略性地看一眼,于祗是不是还在生气,这很关键,决定了一会儿回家后,是不是该酝酿几句来道个歉。
所以他也没停留太久,只是扫了一下过去。
但很快又回过头,因为他看见于祗正用一种轻挑慢摘的眼神,长时间地审视他。
尤其她还喝了些酒,迟迟顿顿的目光里,有不自知的引逗在。
江听白被她看的不大自然,脸上微微发烫,他禁不得被于祗这样盯着。
他呼吸不畅地移开视线,故意找了点,料定于祗不敢接的话头,“这是新车,没避孕套。”
于祗果然沉默了。
前头的奥迪也识相地让开了路。
江听白刚踩下油门,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晃悠悠的女声,“那还真挺遗憾的呢。”
“......”
作者有话说:
1、“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珪诗以送之。”——《程史》记载:绍兴八年,秦桧掌权以后,决意议和。胡铨上书力斥秦桧,结果被除名贬谪,无人敢与他接近,只有王庭珪去作诗送别。
2、“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出自王庭珪《送胡邦衡之新州贬所》
意思是:明明知道独木难支大厦,却仍然尽全力支撑危局。这里闻元安用来形容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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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纸婚
◎就那么横?◎
江听白把车停在了院子里。
于祗还坐在车上不下来, 一双眼睛里氤氲着行行重行行的白葡萄酒香,目光一直追随着江听白。
眼看着他下了车,绕到她这一边来给她开门,于祗光顾着看他, 没提防手还架在车门子上。被他这突然一拉, 猛地失去了支点以后, 险些直直摔下来。
江听白伸手扶住她, 略去方才的不自在, 又开始跟她逗咳嗽, “我就有那么好看么?”
他没想到于祗竟然点了头。
江听白发现她一温驯,什么都顺着他说, 他反而就拽不下去了。
他问了声,“自己能走?”
于祗有点不高兴的,在陆续开始发挥作用的酒精下撒起了娇, “这种时候你该抱我。”
江听白故作疑惑,“不是你说的要绅士吗?多问女士的意见。”
“嗯。”
她一双手绕到他脖子上,居然笑了,“但我刚才都违心夸你了,礼尚往来。”
“……”
江听白把她捧了出来抱在手里, 用脚关上了车门,于祗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一挪。
江听白也没有戳穿她,把额头来来回回蹭在他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上的小动作,反而把头低更下了些。
从院子到家门口还有一段弯路要走,得绕过一片湖,于祗常划的那艘小船就漂在湖面上。
江听白瞧上面堆满了枯叶, 还有散不去的积水, 尽量维持着平静, “改天请人来打理你这院子。”
于祗已经不老实地仰起了头,柔软的唇瓣离他的嘴角只差了一张薄纸,半张脸都贴了上来,反复不断徘徊在他的下颌处,她听不进去,脑子晕昏昏的,因为被抱着,人也很轻飘。只轻轻唔了一声。
江听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能明显体察到自己的肩颈线此刻有多僵硬,他难耐地咽了一下,“这是在外面,没进门呢,你听不听话?”
于祗挨了训,一瞬间瞳孔睁得很大,凝视江听白,委屈且柔媚地点点头。
江听白没敢再看,他从没能在她这个眼神里全身而退,哪次都一败涂地。
现在也一样,做成这条西裤的意大利顶级羊毛布料已经绷得很紧,绷得他发疼。
于祗在这上头没什么经验,但不妨碍她是一个好学生。
她暗自揣摩着,江听白含咬她耳垂时的细微响动,也依样磨着他,“走快点儿。”
江听白险些脚下不稳,绊上仿青砖地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他后怕地深吸一口气。
这一跤要摔下去,他在于祗面前丢的脸面,就再捡不起来了。
等到他一脚带上门。
于祗人在混沌中,听见那咔哒一声关门的响动,像是得了赦一般,两双唇就急急地吻在了一起。
满地昏昧中,江听白往后仰倒在沙发里,于祗半跪在他身上,她低声轻语抽泣着哭问他,“还不到?”
“这会子又哭什么?”江听白揉着她后颈,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吻上去,“不是你自己要么?”
于祗没挨住他这滚烫的气息。她低头jsg吻他,“现在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