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体,慢慢地滑落了下去,可男人嘴上的动作犹不停止,依然在一毫米一毫米地摸索着向下烧灼蔓延,糯湿而烫人的唇舌,带着蓬勃的气息,仿若雨中的压路机般一路碾压而下,似是要故意去打破一些两人从未触及过的界限。
“邵振洲……邵振洲……”夏居雪破碎的声音搅乱夜色,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栗。
夏居雪的声音,让邵振洲原本的意图被打断,他只得暂时搁浅在占领区,恋恋不舍地停下了所有的孟浪,抬起头来,埋首在夏居雪的颈窝里,猛烈呼吸,气息与肌肤摩擦接踵,灼热惊人。
须臾,堪堪缓过心神的邵振洲才半撑起身体,借着微弱的光晕,将夏居雪的反应尽数收入瞳仁中,自己明明也有些克制不住,却偏要故意坏心眼地逗弄夏居雪。
“这就受不了了,嗯?”
男人喉头滚动,声音暗哑,看着夏居雪的眼神,就像看一条落网的小鱼,等着被他酱酱酿酿烹煮成一锅鲜美的鱼汤,攥着她腰肢的手力度也更紧了。
夏居雪还沉浸在刚刚的巨大震惊中,脸颊红得惊人,整个人都是颤的,声音也是颤的,呼吸更像是被水窒息般,眼底也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那是情动到极致的表现。
“你……别……别……”
她一连说了两个“别”字,至于别什么,巨大的难为情和羞赧,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结婚这些年,这个男人在床上向来有些放肆,夫妻间的亲昵,她原也以为不过就是那样了,哪里想到,这个男人会愈来愈“坏”,他刚刚要是再往下,就……
至于到底“就如何”,夏居雪拒绝再往下想,一些话也被她死死地堵在了嗓子眼里,偏偏邵振洲见她反应这般大,自己虽然也气息粗重,情、欲膨胀,但坏心眼就是停不下来。
“别什么,嗯?”
男人暧昧而暗哑的声音,让帐内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了,他边说边俯首,又在她颈脖上留下了一个湿热热的吻。
“邵振洲……”
夏居雪又瑟缩了一下,胸脯剧烈起伏,声音也更颤了,邵振洲无奈,在心里浅叹了一声,只能放弃了脑子里原本那些不正经的汤汤水水,温柔小意地哄起她来。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可这次不逗了,下次能不能克制住,就不确定了,毕竟她这副要哭不哭、娇娇嗔嗔的水嘟嘟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内心的“劣根性”,就是想对她做出更加出格的“坏”事儿。
这番刺激太大,所以,对邵振洲来说,明明只是“开胃菜”,却让夏居雪在短短一瞬间,额、脸、身体,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又湿又热,邵振洲眼眸沉沉,抬手将她湿贴在额前的刘海轻轻往后拂向,迎合着两人剧烈的心跳声,身体再次倾覆下去……
月色流动,夜,更深了,男人,也更放肆了。
朦胧的光晕中,看着视线里那一截滑腻的后颈和优美的雪背,邵振洲的眼神更热烈了,仿佛又回到了一周之前的四百米障碍赛场上,号响,起跑,转弯,跨越,攀登,匍匐,风速凌厉,快意满满……
夏居雪压制不住的声音,愈发破碎,有种断裂的勾人感。
只是,这次未等邵振洲像一周之前那样,绷着身体,酣畅淋漓地一路急冲到终点,就被悲催地打断了节奏和步伐,邵淮勋突如其来的、带着茫然无措和浓浓哭腔的哽咽声,在黑夜里被无限扩音。
“妈妈,爸爸,哇——”
帐内,原本沉浸在迷离眩晕气氛中的二人,神色俱是一变,夏居雪更是下意识地抬起了身体……
正值紧要关头忍不住一个抽冷的邵振洲:……臭小子,这是想要你老爹的命吧!
*
凌晨五点多,东边刚刚泛白,西边的天空还挂着零碎的星星,邵振洲就小心翼翼地起来了,看着还在睡梦中眉眼带着三分相似的一大一小,唇角勾起满足的笑容。
昨晚,虽然被臭小子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打断了美事儿,但最后,还是让他如愿了,而且,媳妇儿那种小心翼翼应付两头的紧张劲儿,也挺让他受用的,所以,临睡前他就决定大人大量地原谅自家这个臭小子了。
时间还早,邵振洲也没急着做早饭,简单洗漱后,挑着水桶先去给自家菜地浇了水,又顺道摘了两个西红柿,掐了两颗葱,回到家后,在厨房点上灶火,烧水,准备下点儿面条。
团长之前跟他谈话时,就说了:“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一营一直都是团里军事训练管理的先进,但最近因为一营长调离,一营的战士思想不太稳定,各项工作有滑坡的倾向,这次你过去,要发挥好火车头的作用,把一营的战斗力重新给我提起来!”
邵振洲自己就是从基层起来的,自然有信心带好一营,不过,基层主官原就比机关干部忙碌,他又是新官上任,所以,虽然还没有履新,但邵振洲已经预见到未来的这段日子,自己势必是顾不上家里的这个小家了,因此,趁着这会儿还在家,他打算尽所能地再多关心关心他们母子。
待到红艳艳的火苗舔舐着锅底,烤得锅里的水发出“吱吱”的响声时,他拿起菜刀,刚打算要切葱花姜末,厨房门外伸进来一个脑袋,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头发还有些乱蓬蓬的,不是雷洪育却又是谁。
刚刚起床打算去厕所放水的雷雷洪育,一脸的嬉皮笑脸:“哟,邵营长这么早就起来了,别人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这是上得了训练场下得了厨房,这模范丈夫当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部队里除了一些保密级别的信息,其他事大家多少都会听到一些风声,邵振洲要被提拔为一营营长的任命书虽然还没有下达,但在团司令部已经不是秘密,都知道等邵振洲这次比武集训回来,大概率就是要提拔了。
何况,他这次还在百多人的比赛中拿了个总分第二,这可是实打实的成绩和荣誉。
邵振洲笑得慢条斯理的,哐哐哐地切起葱花来:“你要是想学,现在倒是可以过来给我打打下手,我不介意教你两招。”
雷洪育:“滚!”
他在家里都是个甩手掌柜呢,这老小子想忽悠他白干活儿,门都没有,他啊,还是去放水要紧。
邵振洲给媳妇儿子做好早餐,又分别叮嘱了两人不同的话语后,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当天,就到一营正式走马上任了,而且,三天后,又带着手下的兵跟随大部队斗志昂扬地外出进行野外驻训去了。
这一去,估摸着又是一个月。
用邵振洲曾经对夏居雪的解释来说:“部队战备这根弦,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拉着的,驻训就是打仗,帐篷就是战位,要提高部队在陌生地域适应复杂多变环境的战斗力,淬火成钢,就要不断训练!”
所以,放了暑假并从板桥大队助农回来的夏居南,到家时不但又没能见到姐夫,而且,整个营区也别样的安静。
至于原因嘛,部队军事训练大纲对每年的野外驻训时间都有一定规定,所以,除了少部分留守人员外,团里大部队都外出“淬火成钢”去了,营区自然也就安静了。
不过,此时此刻,蔬菜队的人,却是安静不下来,她们再卖出了又了一茬成熟的蔬菜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分红。
钱是王协理员去开阳供销社结算回来的,除了留下一部分集体款和团里的利润外,其余按照生产队的管理模式,根据每个人工作的时长、内容来算每个人的工分,再根据工分进行分红。
用王协理员的话来说:“辛苦了这几个月,处长说了,让你们也高兴高兴。”
夏居雪心里觉得挺有意思,兜兜转转,仿若又回到了在沙坝队时,每天出工算工分的日子,不过,和彼时一年存不下几个钱,甚至可能成为“找倒户”不同,这次的分红,是实打实的。
“真的有那么多啊!以前,我们县里城关公社的两个生产队都是种菜的,每年过年人家就分红,工值高得很,娃儿有新衣,姑娘不愁嫁,小伙不愁娶,我当时就眼热得不行,没想到,我今天也能分到种菜的红利了,哈哈哈!”
彭玉兰看着手里分到的钱,两眼冒金光,话头噼里啪啦的,显见高兴得不行了,就是刚刚到队里没几天的李根生,也象征性地分到了几块钱。
“我,我也有?”李根生兴奋得两腮发红,说话又磕巴了。
“你是我们蔬菜队的,这段时间也出工出力作了贡献,当然也有工分值。”
吴美芹笑嘻嘻地最后一个把钱塞给李根生,末了,一脸信任地看向夏居雪。
“夏妹子,你说,我们下一步除了继续种菜,还要做什么?”
第105章 出“公差”
七月的北方大地,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伏天“烧烤”时节,位于荒郊野外的驻训场,更是热得让人难熬。
射击训练场上, 把自己丢在“兵堆”里的邵振洲,正身先士卒地带着机枪连的官兵进行“据枪”训练,时间一点点滑过去, 日头越升越高,枪口上垒着弹壳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兵们, 脸色越来越红烫, 衣服被汗水浸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 战场上, 子弹不长眼, 敌人不留情, 比敌人早开枪半秒, 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所以, 必须练习、练习、再练习,把据枪动作练成肌肉记忆,练成身体的一部分……”
炎炎烈日下,同样汗流浃背的邵振洲,嗓门因说话太多又缺水,显出几分干哑来, 正说着呢,一名战士的手微微一抖, 枪口上的弹壳就掉了下来, 邵振洲的声音倏地停了下来,一甩脸上的汗水, 语气更严厉了。
“重来!”
趴在地上的其他士兵身体一个激灵,眼神更坚定,神情更肃穆了……
同一时间,同样顶着大日头的夏居雪和吴美芹也没闲着。
此时,两人正站在市里的蔬菜批销中心门外,眼前,一车车菜或进或出,就像一座座葱绿浮动的小山,后面还有排着长队的,蔚为壮观。
夏居雪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市里唯一的蔬菜批销中心,这热闹劲儿,连国营百货大楼都比不上。
而正拿着手绢擦汗的吴美芹,则一边嘟囔着“这鬼天气”,一边羡慕嫉妒,“瞧这一车车的菜,都归他们调度安排,这里头上班的人,这辈子是不愁菜吃啰!”
夏居雪笑:“走,过去看看都有什么菜。”
没错,今天她们两人是特意过来考察一番本市蔬菜行情,并顺道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好菜种卖的,这也是夏居雪前几天对吴美芹那句“下一步做什么”的答复。
时间,回到两天前。
且说,吴美芹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了夏居雪,而她也顺势说出了这段时间的一些想法,如果说之前的品种选择是保稳,那第一步既然已经走稳了,夏居雪觉得,第二步倒是可以适当迈得大些。
她沉吟着道:“我们这两批次的菜之所以能卖出高价,一是因为比别人提早见新,二是质量过关,但一等大白菜再贵,价格也摆在那里,而‘打顶闷尖’法虽然能让我们的一部分果蔬按照市场需求,分批成熟上市,赚得一些高价,但在我们蔬菜队目前的情况下,产量一时间很难再取得大突破,不能形成大规模。”
“而且,我们这几个月种的菜之所以没有出现太大的病虫害等问题,除了精耕细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初次种植,等到明年时,地里的肥力下降,病虫害问题也可能增多,肯定对产量多多少少地造成一些影响。”
“所以,我们蔬菜队要想再上一个新台阶,只保守地种植大路品种,并非长久之计,要想再提升单位面积土地产出,除了要抓好现有蔬菜品种的质量问题,保证稳产增收,最好还要适当地增加一些别人没有的花色品种,作为主打的特色拳头产品。”
说到这里,夏居雪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继续道:“大家都知道韭黄价值高,我之前原打算尝试培育韭黄看看,但最后种植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
她在四月份时,一边忙着蔬菜队的活,一边还不忘对自家菜地里的韭黄进行了又一轮试验,无奈,捂出来的韭黄那品质、卖相,还不如她在沙坝队时捂的好呢!
吴美芹她们听到她这番自嘲的话,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一本正经地安慰她:“你捂的那韭黄,虽然卖不了,但自己吃吃,还是可以的嘛!”
夏居雪:呵呵!
也因此,让夏居雪知道,她之前的那个打算是行不通了,所以,只能重新考虑选择其他同样稀缺、但种植技术她有把握的花色品种,但方山县的供销社,显然在这方面有极大的短板。
这年月,除了那些大城市,小地方的蔬菜市场普遍规律都是“就地生产,就地供应”,所以,除了一些专门的蔬菜队会在国家种植计划的安排下,为丰富市场种一些稀缺品种,普通社员种的都是大路菜,这也就使得多数供销社里卖的菜种非常单调,都是一些常见的品种。
毕竟,社员们的菜种多是自繁自用或串换,买都很少,更别说会花钱去买那些花工多、成本高、种植经验少的新品种了。
方山县的供销社,也是如此。
用夏居雪问陈采购员时,他回的话来说:“都是些常见的大白菜、大葱、土豆、辣椒、西红柿、茄子、黄萝卜、青萝卜等种子,倒是隔壁的辛县和市里有专门的蔬菜大队,这些大队都建有自己的蔬菜种子场,卖的菜种花色品种也多。”
于是,夏居雪便决定,走一趟市里菜场,亲自去考察一番再做打算,虽然“看价种菜,看价上市”的行为有投机嫌疑,不符合这年月提倡的“为革命种菜,为城市服务”的思想理念,但却符合她们蔬菜队的利益。
*
夏居雪在蔬菜队的权威性,向来是第一的,所以,她这番提议一出,所有人自然又是全票通过,蔬菜队越来越好也符合她们的长远利益,鬼才无动于衷呢!
于是,又一番叽里呱啦的商量后,由夏居雪和吴美芹这两个分别在技术和管理上的“领头人”出这趟“公差”,不过,车费什么的倒是没有让她们破费,留守部队的王协理员知道这事后,又给她们做了安排。
方山县经济落后,整个县城正儿八经的工厂就三家,一个农机厂,一个炼铁厂,一个纺织厂,所以团里搞营建施工所需的多数物资,都要去市里采购,所以王协理员打算让她们坐团里的顺风车过去。
“我去问问团里最近有没有车要去市里拉物资,到时候,我打声招呼,你们跟着过去就成。”
于是,今天,她们就站在了这里。
汽车连的老兵把她们放在蔬菜批销中心附近,又约好返程时间后,开车执行任务去了,她二人走进市场,只觉得眼睛更不够看了,偌大的菜场里,卖菜的,卸货的,过秤的,捆扎的,搬运的,装车的,人头攒动,嘈杂声声,热闹非凡。
夏居雪随意扫视了周围一圈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小黑板上写着的各种蔬菜的今日收购价,然后,眼睛不由亮了亮。
小黑板上价格高居首位的,是如今市面上很少见到的辣椒变种——灯笼椒,与白菜、萝卜、茄子等几分钱的菜价相比,价格高达一毛五的灯笼椒堪比苹果的价格,用这年头的话来说,妥妥的“特菜”。(菜价参照论文资料里七十年代北方几个市县的菜市场价格)
灯笼椒的种植技术虽然也有些复杂困难,但还在她能把握的范围内,她有信心能种好!
“我和夏妹子在那菜场里头转了转,那菜是真的多,小山包一样,不过,好些菜的品质都不怎么样,就那西红柿,很多不但果型小,畸形果还多,我们种的比他们的好多了,呵呵!”
“我们看了好久,也没见到那卖得最贵的灯笼椒,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那是上级专门安排给市城郊大队种的稀缺品种,因为之前没种过,经验少,产量不怎么高,价格就特别贵,所以,我和夏妹子商量后决定,就选它了!”
还是在吴美芹家里,蔬菜队的一群人轮流看着她们带回来的灯笼椒种子,而吴美芹则眉飞色舞地跟大家复述白天的经历,尤其是说到别人种的菜不如她们的时,声音更是高了八度。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觉得高兴,但高兴之余,向来事事想得多的凤嫂子,又习惯性地提出了她的担忧。
“既然这灯笼椒是上级专门安排给人家蔬菜大队种的稀缺品种,那肯定是不愁卖的,我也相信夏妹子你的技术,就是你们也说了,这菜连人家市里的蔬菜队都没能种好,产量不高,那我们能不能种得成啊,而且冬天时,又怎么防寒呢,我这心里有点没底……”
对于凤嫂子每次的多思多虑,夏居雪依然表示理解。
她耐心解释道:“我们买菜种时,售货员专门教了种植要点,我都记下来了,我的想法是,趁着离八月份秋菜育苗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往东北方向再开荒出一片小菜地来,小范围试水种植,至于越冬问题,到时将多买点塑料布,将环棚边做到一米左右,就能防止冷风直接吹,再多盖两层稻草帘饱暖,就能很好地防止倒春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