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裙子很好看。”
记者:“只是普通的工作服。”
凌今秋:“那当然是因为穿的人好看呀。”
记者却被夸得一顿,但很快地回答。
“谢谢,现在进入采访正题可以吗?”
凌今秋:“没问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记者:“需要的。”
“先从我离开家乡开始。”凌今秋缓缓说道,她语速平缓,语气轻柔,“小时候家里穷,上学我只上到了初三就辍学回家帮忙,其实那个时候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
凌今秋:“特别看到弟弟妹妹都继续上学,我是家里老大嘛。”
记者:“然后你杀了你的父亲?”
聊起这个,凌今秋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杀他的,不服气嘛,就在家里和他吵,吵架嘛,有时候情绪控制不住,我们在家里就拿着镰刀和菜刀干起仗。”
她摊开手。
“然后我不小心把他手砍断了。”
凌今秋轻飘飘的态度令记者愣了愣。
“砍掉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她不慌也不急的继续往后讲述着,“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力气这么大啊,话说正常人能够砍断一个人的手吗?”
“事实上,我还真不能算是正常人。”凌今秋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去医院做了脑部CT,医生说我大脑发育异常……不过这些也是后话了。”
她挥了挥手。
“回到刚才的话题,人断了手还是挺吓人的,我爸就叫的特别厉害,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可能是太生气了吧,听到他叫就很烦,然后没控制住,把他脑袋剁成两半了。”
虞柠倒吸一口气。
记者:“……看到你父亲的身体,你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有啊。”凌今秋一手托住了脸,“一开始有点慌,后来就开始想办法把尸体藏起来,幸亏邻居都下地,那段时间农忙,村里都没什么人。”
记者:“你为什么要杀你其他的家人。”
这里镜头给凌今秋脸部一个特写。
她眨了眨眼,把脸颊旁的短发捋到耳后,以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回答道。
“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爸的尸体了,还说要打死我,我只能把他们都打死了。”
整个画面安静了下来,记者没有说话,凌今秋一动不动的盯着镜头,虞柠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秒,凌今秋换了一个姿势,她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她向前微微俯身,作出一个探身的动作,朝着镜头笑着眨了眨眼。
“吓到啦?”说完,她双手合十做出弯腰抱歉的动作,“对不起啦。”
记者:“……能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不知道。”凌今秋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当时我是受情绪驱使,无论是杀掉爸妈和弟弟妹妹,抑或是后来为了灭口在席里下毒,都是很愚蠢的做法。”
记者:“灭口?”
“对啊,家里死人肯定要请人吃席啊,但是村里的人不信我的说辞想让大队里的书记处理我……我只能在席里下毒,把人都毒死,就没人管我了。”
虞柠对她的逻辑感到震惊和无语。
视频中的记者似乎和她想法一致。
记者:“就算席里下毒也毒不死所有人吧。”
“是的。”凌今秋连连叹气,“肯定没法把村子里所有人毒死,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怀疑我还跑来吃我家的席,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小便宜。”
“太愚蠢了。”凌今秋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人,“现在偶尔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很后悔,我被情绪完全牵着鼻子走了,如果我把我爸尸体再藏好一点,或者在他尸体上伪装一下制造成意外也好啊……可惜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记者:“你为什么会有把你父亲死亡伪装成意外的想法?”
“因为有些农村根本就没有多少法律意识,也分辨不出来正常死亡和他杀,还是我毒死了太多人引起了县里警察的注意。”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报警啊。”聊到此处,她双眸看向下方,脸上泄出了一丝伤感的情绪,“原来凶杀现场有那么多种伪装的方式。”
凌今秋:“后来去大学里听课,才发现知识那么有用,如果当时我学的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发现我杀了人?”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要真情实感的多。
“是我学的太少,才会全然跟着情绪跟着欲望走,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视频到这里,进度条快走到了尽头。
记者:“时间快到了。”
“啊,时间过得真快。”凌今秋一手扶在椅背上,慢悠悠起身,“和你聊天很愉快,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
记者伸手扶她。
在她起身后,虞柠看到她腹部鼓起了一块。
她手也不搭在肚子上,笑着望向记者。
记者目光转向她的肚子,“小心点。”
凌今秋随意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脸上的笑较刚才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两颊凹陷下去两个酒窝,双唇分离露出两颗虎牙。
“谢谢,我的小护身符。”
视频播完,虞柠呆坐了很久。
久久不能回神。
之前还有些疑惑凌望今和凌今秋的母子关系。
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她莫名的觉得,这就是一对母子。
虞柠又查了会儿新闻,她看到有家报社媒体说明了凌今秋因怀孕被判死缓的报道,对此网上评论区还引发了辩论。
她看了眼评论区,看到了一条点赞较多的评论。
亚热带气候:我搜了一下,法律相关条款说得是死刑不适用于审判时候怀孕的妇女,审判期间是在孕期,是不是太巧了?
毛爪回复@亚热带气候:那也太巧了,真有人能计划的这么严密?算好警察抓自己时间确定怀孕时间?还能成功怀孕?
看到这里,虞柠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
信息还是比较多,她从包里拿出小本子。
仿照着梦里凌望今记录的方式,把信息画出来一个一个的连线。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确实很快建立了人物与人物之间关系,以及将事件发生的顺序也都罗列出来。
看着清晰很多。
虞柠退出评论区,继续收集信息。
她点开新闻链接,不同报社的新闻都大同小异,从网上搜到的信息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条。
查不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后,虞柠干脆下机,并将刚才记录的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撕碎丢进垃圾桶。
她没有马上回家,在商城里逛了逛。
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神经敏感,虞柠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迷惑一下他,谁知道他会从她身上哪块找到线索,确定她去哪儿了。
晃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拦车回家,这次没要发票。
回去的路上,凌望今发微信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还发了张超市里的照片过来。
虞柠中午和周末都是在外面吃的,挺想吃吃他做的饭。
手打柠檬:我想吃土豆丝和辣椒炒牛肉!
他会把土豆和牛肉切的很细,是在外面吃饭都吃不到的细度,超级入味也很嫩。
小乖乖:好,喝可乐吗?
手打柠檬:喝!要无糖的。
付完车费下车,虞柠顺手把手机塞进包里,等会儿开电子锁,手里拿手机不太方便。
进了家门,她在客厅叫了声,猫跑了出来,没见到人。
凌望今不在,应该还在超市里选购。
虞柠伸手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手机拿出来,她看到手机壳上湿了一片。
她暗骂一声,连忙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可能是在网吧抽完湿巾忘记把里面气排出来了,湿纸巾一挤,从封口处渗了好多液体。
她恼火的用纸擦了擦包装纸。
可包还是湿了,她把包内衬翻出来擦,擦干了之后,包里还是有块颜色更深一点。
虞柠找衣架准备把包挂起来。
可挂到一半,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
凌望今会不会通过她的包分析点什么出来?
这么一联想,她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恰好防盗门电子书发出‘嘀’的一声解锁声。
虞柠紧张的回头,两手攥着衣架。
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凌望今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把手中提着的购物袋放到一边,直直向她走来,“怎么了?”
他小臂上的袖子翻叠地掀起了一半,衣领处解开了两颗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