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点头,看了她两三秒,他移开目光看手机。
等余笙吃完,陆衍穿上外套,视线落在她的行李箱,“要出差?”
知道她从柏林回来,他特意将回北京的行程压到了最后一天,这个星期他可以在上海陪她。
余笙也看过去,自己拉起拉杆,“不是。”她斟酌措辞,总不能说她是早有准备想把东西都搬回自己公寓。
最为难的时候,手机铃声救了她。
余笙抱歉地看了眼陆衍,接通电话。卓琳来电,跟她说公事。
陆衍见状,替她拖着行李箱,也帮她拎好电脑包。
两人到玄关,他先换鞋,替她挡着门。
余笙边对卓琳交代,边思索着等会儿怎么跟陆衍解释行李箱的事情。有些事早晚得说清楚,拖泥带水不是她的性格。毕竟余氏这两年从这段婚姻里获利不少,同理,现在该是她为陆衍付出的时候。
陆衍耐心等她讲电话,等她换完鞋,他侧身给她让路。关上门,他三两步到电梯,先按下电梯键。
“嗯,我知道。”
“可以,你通知下去。”
电梯镜面映出余笙姣好的面容,工作中的她气场全开,陆衍对着电梯看得目不转睛。
直到电梯上来,他伸手挡着门,“小心。”另一手虚扶她。
卓琳清楚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男声,低沉而温柔的嗓音,简直长在她心巴上了。
关键是,他一大早就在余笙身边,他们余总什么时候找男朋友了?!
余笙听出卓琳沉默的意思,不动声色瞥了陆衍一眼。
他正伸手摁电梯,仿佛没意识到他刚才在她电话里出了镜。
“继续。”余笙清了清嗓音。
卓琳回神,压住八卦的小心脏继续汇报。
电梯门缓缓合上,陆衍侧目瞅了瞅余笙,捏紧她的行李箱拉杆。
陆衍的车在地库,他先给她开车门,等她上了车,他将她的行李箱搬后备箱。他上车时,她仍旧在打电话。
她紧锁的眉宇,他真想伸手抚平。
陆衍无奈叹气,俯身越过中央扶手箱。
在他靠近的一瞬,余笙呼吸一滞。
陆衍自顾自上手,左手覆上她手背。她一只手捏着安全带卡扣,大约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工作,迟迟没有动作。
他掌心的温度猝不及防烫着她的手,她低头一看,忘了自己拎着安全带却没扣。
陆衍将她紧张的情绪悄悄收入眼底,他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直接扯过安全带。
“吧嗒”一声,卡扣进洞。
他坐回去,手仍握着她的,“冷?”她手凉,他另一只手也握上,汉堡包似的将她的手夹紧。
无比自然的动作,仿佛就是单纯地给她暖手。
余笙盯着被裹紧的手,热度直到心口。
电话那头的卓琳:“……”又来了又来了,到底是谁?!
余笙再次轻咳,卓琳悻悻开口,“好的呢,余总。”
陆衍松手,眼底笑意弥漫。
余笙结束工作电话时已经快到她公司,她看着窗外的街景,眼睛忍不住又从车窗寻找陆衍。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哪怕等红灯也没有挪开手。
开车见人品。
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无可挑剔。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两年前他为什么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提出领证这明显对他而言是纯亏本的生意。
车转了两个弯,到余氏教育上海分部。
陆衍停稳车,在她下车前,提议:“行李箱如果不急,下班我来接你。”
言下之意就是行李箱放他车上,他下班接送她。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行李箱的话题,余笙看着他,他也是。
她思索片刻:“好,麻烦了。”现在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陆衍解锁,余笙下车关门。
他坐在驾驶座,目送她进入大厦旋转门。
作者有话说:
笙笙:该怎么不伤他面子地提离婚呢?【苦恼脸.jpg】
小陆:??!【委屈脸.jpg】
PS:每章留评都有红包~
第3章
◎“两个人确实挺配。”◎
余笙到办公室,卓琳跟她几乎前后脚,“明后天准你休假。”她给卓琳放假。
这次卓琳跟着她去柏林出差,连着高强度工作两周,昨天又临时回国,一天的飞行时间加惊吓,落地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两天假期已经是亏待。
卓琳闻言,笑吟吟问:“可不可以攒着凑个长假?”
余笙抬眼,看着她。
女孩眉眼带笑,还在跟她“讨价还价”:“长假不行,中长假也行,我愿意为此跟着余总加班到天明。”
俏皮的话逗笑了余笙。
卓琳松口气,她倒不是真要长假,只不过接下来事情多,今天一个上午光会议就安排了三场,内部、对外的,都是硬仗。他们余总对工作又向来严苛,对自己更是下得去手,说实在的,余笙替她考虑,她将心比心,她也心疼她。
余笙明白她的好意,话不多说,只记在心里,“行了,等会儿的会议资料给我看看。”
卓琳秒变脸,化身干练总助汇报工作。
第一场会议在八点半,内部会议,为了解决上海幼儿园退费矛盾。问题不大,半小时足以。最棘手的是第二场和第三场,针对余笙父亲提出的集团与园所间组织架构的重组,还有上海新校区的动工引资问题。
受前两年疫情影响,几个分校因地方政策停课,确实亏损严重,董事们要求裁员节约人力成本,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我花钱不是做慈善,年年亏损就是管理有问题,早该这样了。”这是上海分部其中一位董事的原话,明着撕破脸他们不会,内涵两句他们无所顾忌,就差明晃晃说是余笙的管理有问题。
当初余笙空降上海分部时就有传言说,她父亲因为偏爱小女儿,干脆将大女儿流放上海。这两年余笙做的每个决策,两个董事几乎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名义上是上海分部的负责人,实际几个资深高层至今都没有真正把她放在眼里。
由此,传闻更是甚嚣尘上。
否则余董为什么不给余笙撑腰?哪怕他出面说上一句,余笙也不至于举步维艰。
冗长的会议,不欢而散。
等结束第三场关于新校区筹建动工的会议已经快十二点,卓琳从食堂打了饭上来。
余笙还在忙工作:“先吃饭。”卓琳收拾茶几,碎碎念她。
午休时间,卓琳并没有将她当老板。
余笙头也没抬:“稍等。”
卓琳说起上午的会议,顺便说同事小群里的八卦,“总部真的请了外面的企业规划公司重新调整组织架构?学姐你不知道,风声出来,几个园所的人事行政都来打听消息,说是学校里人心惶惶。”
去年上海封闭了半年,经济形势不好,大家都怕失业。
卓琳看余笙在会上的态度,猜测她有所保留,可还是开了口。
“打探消息?”余笙终于抬头,对她露出笑。
卓琳摆餐具:“可以吗?”
余笙拉开椅子先去洗手,她边走边说:“可以,但我时薪。”
卓琳一愣,哀嚎。对,可以,但聊天时薪按分折算,她花不起。
余氏教育伙食好,两荤两素一个汤,余笙洗完手,看到宛如小学生等放饭的助理,她笑了,耐心给卓琳解答:“我不否认企业化更便于管理,但教育始终是教育,完全由企业化管理做教育,弊大于利。”
她冷静分析利弊,并不藏私,卓琳如获至宝。
余笙最后总结:“开源节流没问题,可是,教育的根本在于人,将企业规划的固本一套用在学校上,这叫本末倒置。”
就像她拉大提琴的手去拿签字笔做决策,这些年,她其实走得艰难。
卓琳看出她情绪一瞬的起伏,有心逗她,“刚我在食堂遇到老成。”
老成是财务部负责人。
卓琳扒拉口饭:“他拉着我吐槽了一通,说新校区动工都没影呢,一个验资户就被几大银行盯上了。知道你这位大忙人回国,全盯着他来跟你预约请吃饭。”
余笙笑笑,她能猜到个中复杂的关系。光银行开个户,不是这个领导的亲戚,就是那个领导推荐,谁也不好得罪。
新校区地皮批了一年半了,因为疫情迟迟没能动工,镇上领导都催了好几次。加上两家说好的投资公司中途跑路,上午的会上,大家对引资争论不休。
话说到这里,卓琳提及接下来他们要争取的两大投资公司,“北京姜盛和顾氏,学姐,你更看好哪家?”她叫的是学姐,而不是余总。
余笙沉默了一瞬,那必然是姜家。
卓琳见她不吭声,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顾家那是余笙的心头刺,她的前未婚夫家。
当年顾子奕非要解除婚约时,余笙还在哥大读书,他在学校里大张旗鼓闹得挺难看的。
卓琳小心翼翼觑了眼余笙:“要我说还是姜家好。”
余笙知道卓琳误会了,刚才她考虑的是姜家跟陆衍的关系,但她不打算解释,只点了点头。
卓琳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果断转移话题,“说起姜家,不就是那个女明星姜闻乐家?”她想到因为姜闻乐耽误的那一阵,郁闷得很,“难怪我订不到头等舱,原来都被她团队给包了。”
经济舱跟头等舱两个方向,她们直到下了飞机才知道跟女明星坐了同一个航班。
“今早我还刷到她跟陆公子的八卦,陆衍你知道吗?”卓琳说起八卦就停不下来,她最想说的八卦是今早在电话里听到的特别好听的男声,可惜,这八卦她是压根都不敢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