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似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由他们今年的重逢推及到之前,在她的记忆里甚至都不记得有姜之煦这号人,但却被对方惦记了许多年。
她自认为自己没什么优点。
又凭什么被姜之煦喜欢这么多年。
沉默的氛围里乍然响起一句话。
令姜之煦愣了下,能感受着到怀里的于似在仰头看他。
姜之煦盯着黑暗的视野里虚无的某一点,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像是在回忆着某些往事。
为什么呢?
这些年里姜之煦也反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对于于似,是一见钟情,也是乍见之欢。
想起自己那短暂且无疾而终的暗恋,起初的感受有过难捱,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那么的过于难受。
好像那短短几个月的失控是他人生中不经意的一次放肆,谁都会有过心动,只是这份心动或多或少的问题。
他强迫自己从中抽离,回归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只是在深夜时,频频会想起于似。
想起那份短暂的心动,梦中百转千回的,都是他们初遇的一幕,或许是太过想念了,他把那些画面仅仅是凭借着记忆就一帧不差的画了下来。
而那本画册,也成了他睹物思人的凭证。
中途,他也有想过放弃,想要忘掉于似。
他试图听从花姐的话,去相亲,去试着去接触其他的女生。
可每当有了这个念头,又会觉得无比遗憾。他还没有认识过于似,还没有在他面前正式的自我介绍过呢,怎么就要放弃呢。
年少时唯一一次的情窦初开——
那一刹那的心动,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足以深记一辈子。
或许是命运使然,又或许在他的基因序列里存在着某个下达命令的基因。
喜欢于似好像成了一种本能。
他本该就爱她。
姜之煦缓了下神,黑暗中他低垂下头,去看于似的眼睛,细线下移,锁定在她的唇上,找准,吻了下去。
一触即离。
而后姜之煦错开些距离,唇瓣翕张,开合间蹭着于似唇上的纹路,给出了那个诚挚的答案:“我生来就是爱你的。”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注定,他们终会相遇。
在去年的那个冬天,他去了她们学校,找杜教授谈项目,帮忙当公司新承项目的顾问。没谈拢,杜教授行程太紧,太忙了。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杜教授推荐了他的学生去项目里实习,是个女生,他的得意门徒:名叫于似。
那天下午离开时,他启动停在教学楼前面甬道旁停车场的车子。
不经意一瞥,他一眼望见了她。
像是一眼万年的悸动,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拢起了热度。
久久没错离开视线,他看到于似从教学楼里出来,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颈上围着墨绿色的围巾,纤细的小腿从羽绒服的下摆晃动着。
长发披散,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露出的那小半张脸小巧、白皙。她抬眸,从他的位置一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
而后撑起伞,几步步入了雪幕间。
身影渐渐的消散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车窗外面,一片凄寒之景。
冬雪纷飞,远远望去,到处是迷蒙的雾气。视线之下变得迷乱而恍然,细雪密密麻麻,雪中行走的那个姑娘也变得模糊不清。
一如当年,他站在楼下,仰头透过樱花飘散浮动的缝隙里看于似一样。
偶然的相遇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比得知她要去他的公司实习时,来得还要心潮难平。似乎,也更加得令人心悸。
这短暂的一刻,也令他意识到。
一别经年,再遇时。
她还是那个令他最最心动的。
第48章
姜之煦那一句简短的解释虽令人心动, 但似乎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爱另一个人的呢?她没有经历过刻骨的暗恋,做不到他的感同身受。这并不妨碍姜之煦这个人的可信度,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但同时, 得知真相的她在享受着姜之煦给予的过于浓烈的爱,会让于似有种身份对调的落差。
是姜之煦白月光这件事, 她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开心。扑面而来的沉重的爱让她沉浸在自卑内疚与心疼中,让她生出了一种——
她配不上姜之煦的感觉。
漆黑的昏暗中, 于似看不清姜之煦的神情,只有他的轮廓近在咫尺, 他的身后是萦绕进来的月色, 与温柔交融,他的吻也无比柔和。
于似轻推了下他的肩膀, 稍撤离开几寸。那种情绪缠绕着她,一时半刻兴许都无法缓解。所以,她打算坦白吐露, “我很差, 我觉得, 我配不上你。”
姜之煦双手捧着于似的脸,强迫她抬头,认真说:“别瞎想,没有人比你更配。”
好像即使在怎么说, 都无法疏解。
姜之煦半搂着于似, 一切都需要摊展开来讲明白, 才能解开心结。他踌躇片刻, 主动开口破除这道壁垒:“你是怎么知道的?”
依照于似的性格如果不是听到了些风吹草动的消息应该是不会主动找他来的。
于似没打算瞒着,如实说了这几天的经历。
姜之煦安静的听完,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那如果,你没有碰见你同桌,也就不会知道,是不是就真的不要我了。”
于似沉默了。
或许是的吧?于似想。
可这么直白的由姜之煦说出来,不带任何掩饰的字眼那句‘不要我了’还是灼痛了于似。
内疚的情绪再次泛滥。
“所以,其实你是有怀疑过,怀疑过你就是白月光。”
姜之煦很平静的推断。
于似觉得无地自容极了。
闷下头去抵着姜之煦的胸口,很轻的点了头。
姜之煦想起那次去露营,于似前后态度的反差。想到那晚他喝多了酒,和庄严吐露心声的时刻。他捧起于似的脸,“露营那晚你听到了?”
于似瞥了下视线,点头。
“只听了一半?”他又问。
于似不知道听的话是不是一半,但姜之煦说了,她估摸着应该是,继续点头。
“傻不傻?”
姜之煦的指尖略带了些力道捏着于似的脸,语气间终于有了些气急败坏的成分,“你但凡多听一会儿,就能在下一句中听到我说的是你。”
“……”
于似被他固着脸,逃避不开视线,只能极轻的撇了下嘴角,都被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索性一次性说个够,“不单单只有这次…”
“那次去你家,你妹说你有个画册,画的是我,我没信。那天时姜还说你为了去我们学校看喜欢的姑娘还故意让她请家长…”
那些荒唐事被于似抖落出来,姜之煦有点尴尬,不太自然的闪躲了目光。见于似根本注意那个重点,他接着问:“所以那次喝醉酒也是因为这个?”
于似也尴尬,极其不想承认。
“算是吧。”
姜之煦很轻的叹口气。
有些感慨,又有些庆幸,索性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太坏,即使有些波折,但最后走到他身边的还是于似。
姜之煦把这所有的一切荒唐与误解归结到了一句,“是你信了,我不够爱你。”
他摸着于似的发梢,问:“为什么不问我?”
于似抿抿唇,低哝出声:“我不敢。”
她不敢,不单是怕知道最坏的结果,又或许是那莫名的自尊心作祟,毕竟,被人当成是替身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姜之煦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指责于似的资格,因为他们都是这段感情里的胆小鬼。
他又何尝不是?
于似吸了下鼻子,主动打破此刻的沉默,很真诚的给姜之煦发好人好,“姜之煦,你真的很好,特别好。”
“谢谢你爱我。”
“……”
“于似。”
姜之煦极少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于似,语气中有无奈、有妥协,还有无比的认真,他缓了一个瞬息,一字一句道:“你不用觉得内疚或是什么,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这份爱给你带来了负担,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很难过,那我情愿你从来都不知道。”
“我希望我的爱,带给你的是健康的、良性的发展,我允许你在我爱你的范畴里肆无忌惮,你在我这儿永远有通行证,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偏爱。而不是因为我爱了你好多年,你因为内疚、心疼就一定要回报我等同的感情,这不是我想要的。”
“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我想要你爱我是发自内心的,你明白吗?”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语速不快,话中的意思及语气也并不过激,但就是这一段话让于似一瞬间破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