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了喧嚣,段之愿舒了口气,她很喜欢独处,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刚把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一只手突然伸到她脸上,拿走另一只耳机。
段之愿一怔,竟没发现张昱树什么时候跟过来了。
耳机是插孔式的,连带着手机,他把另一只塞进自己耳朵,与她并排走:“你听得歌这么甜啊。”
当下最流行的网络歌曲,男女对唱节奏欢快。
歌词和曲调都很甜。
“张昱树。”段之愿停下脚步:“你别跟着我,我要回家啦。”
“我也回家啊!”张昱树睨了她一眼:“就这一条下山的路,你走老子就不能走了?”
无耻。
段之愿咬了咬唇:“那你把耳机还给我。”
“你这么小气啊。”张昱树皱眉摘下耳机并没有放到她伸过来的手里,反而虚晃了一下,探过身子帮她塞进耳朵里。
他过来的一瞬间,段之愿的眼神落在他的胸口。
下意识屏住呼吸,脊背都僵住。
耳机里的音乐声好像都不复存在,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
指腹划过她的耳廓时,段之愿缩了下脖子,后退半步又动动肩膀:“你,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哪样?”他明知故问,笑得痞又坏。
一双丹凤眼,双眼皮窄如细线,眼尾微微上挑,又似狐狸眼,这双眼要是长在女人脸上就是魅惑众生,而长在他脸上,那就是浪荡又风流。
“你别,总是这样。”段之愿把耳机拿下来,揣进包包里,低头往下走。
没走几步突然身体一轻,她被张昱树横着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
耳边伴随着少年得逞的欢呼声,吓得她尖叫。
“你,你你放我下来!”段之愿又要哭了,故技重施去掐揽在她腰间的手背。
这一次,任凭她怎么拧,他都没躲。
“怎么还抠上了?”
许是被她抠疼了,张昱树的声音微扬,带着凶狠:“再抠老子把你丢到那边去!”
说完,还故意悠了她一下。
吓得段之愿立马放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小路是个向下倾斜的坡,边上则是积雪与冰块。
被扔过去肯定摔得特别疼。
张昱树说:“我是看你太笨,下个台阶都不会下,所以抱你一会儿,免得你摔倒,这都不谢谢哥哥?”
流氓。
段之愿说:“我,不会摔倒,你放开我吧。”
都这么说了,还没糊弄住她。
妈的,今天还就抱了,看她能怎么样。
张昱树换了个方向,离开小路的台阶,直接朝雪地里走。
段之愿更紧张了,本来攥着他的衣领,这下直接环住他的后颈:“张昱树,你,你——”
她急得说不出话来,引得张昱树唇角弯得弧度更大。
少女的香气扑鼻而来,马尾不知何时甩到身前,蹭着他的面颊和脖颈。
这么小,这么软,抱在怀里简直舒服。
他很想她,这一年里为了不打扰她学习,他忍得脑袋都要爆了。
张昱树竭力抑制着呼吸,争取别被她发现自己的心理活动。
在那只柔软的小手无意识摸到他后颈,手腕碰着他攥住他的头发时,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藏在衣袖里的温度是热的,这算是她主动的肢体接触。
不是也是。
张昱树真不想放开她,可已经到地方了,只得将人又掂了掂才轻轻放下。
四下无人,目光所及之处被洁白的雪花映的荧荧发亮。
似是身处在无人区,地上只有张昱树来时的脚印。
段之愿又怕又后悔。
她真的不该来滑雪,没滑成摔了一跤不说,还被这个流氓欺负一整天。
“气不气?”张昱树脸上噙着笑,问她。
段之愿没跑,也知道他不发话她根本就跑不了。
在他身上讨不到便宜就只能无声的抗议,扭过身子不理他,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未几,张昱树又开口:“我来让你消消气。”
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听声音辨别不出他在做什么。
段之愿没忍住,偷偷转过身。
他不知道从哪拖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是个轮胎。
还没看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却见他将外套往上掀,一只手就把皮带抽出来。
段之愿面色泛白,吓得后退好几步:“你……我也没说,什么,你别打人……”
真可爱。
张昱树笑出了声:“不打你,我怎么舍得打你。”
说完,他弯下腰把皮带绑在轮胎上,剩下长长的一截砸在雪地里,似是一条冬眠的蛇。
而后大步走向段之愿,还是那么霸道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再轻轻放在轮胎上。
迷茫之际,倏地听他说了句:“你坐稳了。”
他说完,从地上捡起皮带另一端,扬声喊了句:“走喽——”
段之愿坐在轮胎上,有风雪自眼前略过,右边长廊里装饰用的彩灯,随着她移动的速度惊奇地变成紫色。
起初还很紧张,藏在棉鞋里的脚趾蜷缩着。
直到看见天穹之上盛开的烟花,才渐渐平稳了呼吸。
烟花盛放,似是将夏季滑雪场花坛里盛开的鲜花倒映在空中。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天上爆开,一簇又一簇出现在她澈明的瞳孔里。
视线忽然落在张昱树的背影上。
少年迎风奔跑,全身上下带着无尽的热烈,和使不完的力气。
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也明白他拥有嚣张的资本。
段之愿又回头,她身后早已铺着一道长长的轨迹。
轨迹尽头还有他们两人的脚印。
恍然间,时光错位重叠。
也是这么个下雪天,爸爸把她放在木板上,木板两端拴上绳子。
只因她说一句喜欢圣诞老人,爸爸就在前面跑,她在后面放声笑。
父女俩偶尔对视一眼,而后笑声更灿烂。
光影交错,黑夜和白昼重叠,转换为少年的背影。
他时不时会回头瞧一眼她是否害怕,每到这时,段之愿就会错开眼神,望向别处。
绚烂的灯火从她眼瞳中划过,早已感受不到半分恐惧。
扑簌的眼捷不再颤抖,刚刚泛白发青的脸色,已经重新恢复成自然。
段之愿轻轻闭上眼睛,在这艳丽的傍晚,于雪中沐浴,和风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小了些。
再睁开眼睛时,面前赫然是张昱树的脸。
他脸被风刺得发红,依旧笑得不羁,问她:“爽吗?”
段之愿不答,踉跄着站起身,这边积雪过深,她脚下一歪被他扶了一下才站稳。
“谢谢你。”她说。
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他额头噙着汗珠。
脖颈处也隐隐发亮。
跑的。
“你,你把衣领立起来吧。”段之愿用指尖点了下他墨色的衣领,一双眼睛透着比月色还皎洁的光,告诉他:“会着凉的。”
“你给我立起来。”他说着凑近月色。
段之愿赶紧躲开。
小没良心的,不帮算了。
张昱树刚把自己的衣领立起,赫然看见她棉衣拉链也开了,女孩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
张昱树皱眉,先给她拉拉链。
手都冻僵了把握不好力道,这一下直接把拉链头给扯掉了一半。
段之愿立马低呼一声捂着胸口,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