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是极光之意,但又不是真的极光之意。
极光之意明明是她家里人名字组合起来的,怎么到了视频里面,就好像变成了和极光有关。
花里胡哨的加入了一堆极光的元素。
这不是在搞笑呢吗?
好好的一栋建筑,搞什么极光概念?
房子是让人住的好么,搞那么复杂拱虾咪?
还有这视频,为什么放着放着还出现了义叔叔那张脸?
意大利难道都没有帅哥了吗?
比适哥哥低了八百个档次的脸,怎么也好意思出现在意大利的电视?
宗意在那边咋咋乎乎,梦心之却是秒懂了聂广义的先前支支吾吾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视频里面出现的那栋建筑,还因为她能听得懂意大利语。
天才建筑师、现代水上概念建筑……
梦心之此时的震惊,一点都不比聂广义第一次看到“假冒伪劣”的时候少。
“所以……”梦心之犹豫良久才接着问道:“我是因为看过聂先生的设计,才会一直做有这栋建筑的梦?”
问完。
梦心之还颇有些高兴。
一块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极光之意工作室被抄袭了,而是梦境里建筑的出处终于有解了。
如果是她以前有看到过这样的一栋建筑,后来再梦到,就也不奇怪了。
这或许也比较能解释,她的梦境里面,为什么时不时都会出现这样的一栋现代水上建筑。
梦心之的反应,让聂广义石化了。
作为一个天才建筑师,他一开始就认定了,是自己的设计被别人给抄袭了。
现实却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宗极递给他的那一叠“演变史”,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要说没有遗憾,没有敌意,那肯定是假的。
但真的已经所剩无几。
梦心之的反应,让聂广义放下了对极光之意工作室的最后一丝敌意。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聂广义如实回复道:“我是一年前才有的这个想法,半年前才开始建模。”
“一年?”
“对,我有这个想法,是在极光之意工作室建成之后。”聂广义亲自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把奖项退回去给组委会,就是害怕会被先行一步建好的极光之意工作室说我外观抄袭。”
说到这儿,聂广义的天才之傲又开始抬头,他深怕梦心之不相信,敛容屏气道:“我此前,真的真的没有在任何场合听说过极光之意工作室,更不要说见过。”
梦心之刚刚的第一反应,给了被这件事情困扰多日的聂广义非常多的安慰……
【安慰】这个词用得不太对。
天才哪里会需要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聂广义不屑被安慰,却又油然而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极光之意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我们的家。要不是小意和程诺姐投缘,别说你此前没听说过,此后也很有可能不会听说。”
就是这种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很让人舒服。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他都偶发性不对古典过敏了,还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诗句?
梦心之把聂广义的出神,理解成了对错失奖项的遗憾,她细心地换了一个话题:“聂先生是不是想知道历史里面没有写过的细节?”
聂广义的眼睛都亮了,顾不得先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清楚,直接开始表达自己的诉求:“恩恩恩,给我讲讲历史里面没有的。《千里江山图》铺陈了五层颜料,画了三百多座房屋、二十多座亭台、将近百艘船只这种肉眼可见的细节,都可以跳过。
“好,我先前说,梦见过参加翰林图画院的入学考试,但你问我的时候,我又一问三不知,是因为我不是自己去参加入学考试,而是推着原来应该去参加的那个人,去外面看了看。”
“推着?”聂广义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对,推着。”梦心之肯定道。
“哪种推?摩肩擦掌、推推嚷嚷?你在梦里是个男的。”
“不,我还是我自己。”梦心之说,“我推的是轮椅,轮椅上坐着的人是王希孟。”
“轮椅?宋徽宗那会儿有轮椅了吗?”
“有的。诸葛亮那会儿就有。”
“等会儿!”聂广义忽然提升了音量,“你刚说轮椅上坐着的人是谁?!”
“王希孟。”
“《千里江山图》的王希孟?”
“对。”梦心之准备好了,从激动不已的聂广义那里,接收关于王希孟的一切提问。
只听聂广义来了一句:“你是怎么推的轮椅!”
“啊?”梦心之讶异道:“用手推啊。”
“我要问的是,你是在哪里推的轮椅?考试在哪里举行?”问到这儿,聂广义自己忽然又改口,“不不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
“啊?”梦心之被问得只剩下了语气词。
“王希孟诶!那可是《清明上河图》的同时代!你有没有推着轮椅走过了汴京城的某一条街?你有没有看到街上的餐馆都在卖什么吃食?你在梦里有嗅觉吗?有没有那种满街飘香的已经失传的小吃?”
“……”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幻羽应该就是个很“壕”的读者。
飘飘认识幻羽的时候,他首先是个作者。
至今还记得,幻羽大大的处女作《我真的不是富二代》里面有这样的一个场景。
说外国人睡不着可以数羊,但中国人不可以。
按照幻羽大大的说法,外国人数羊,是因为羊(sheep)和睡觉(sleep)很像。
真的假的?雅思写作8.5分的我,竟然第一次听说……
幻羽大大还说了,中国人如果也要数的话,必须要数水饺。(他就是这么干的!)
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三个水饺……
翻译过来就是——
一个睡觉、两个睡觉、三个睡觉……
(怎么越往后数越不对劲?)
飘飘不是很懂啊,就想问问你们,幻羽大大的这个数法,正经吗?
第19章 广义大少
“聂先生,刚刚不还说对希孟特别好奇吗?”梦心之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梦里还有《清明上河图》啊。”聂广义说:“我就喜欢这种不入流的画。”
“不入流?”宗意听完就不乐意了,“我说,这位叔叔,你怎么敢说《清明上河图》不入流?”
“我为什么不敢?”聂广义反问道:“不信你可以问你姐姐,你们说的那个千古艺帝的《宣和画谱》里面,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张择端的名字。都没有入册资格的,还不是不入流吗?”
“姐姐姐姐姐,真是这样吗?”
“这幅画确实是没有编撰入册的。”梦心之赞同了聂广义的说法。
“啊?为什么啊?《清明上河图》难道不应该是最有名的作画吗?”
梦心之吴侬软语地给宗意解释:
“《清明上河图》有没有名这件事情,要看你站在哪个时代去看。”
“之前聊达•芬奇的时候,姐姐有和你说过,文艺复兴鼎盛时期,是以真实为最高要义。”
“所以,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画得越真实,在当时的影响力就很有可能越大。”
梦心之看向宗意,宗意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我记得的。”
“那么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张择端的那个时代来看《清明上河图》。”
宗意忽然举了个手:“姐姐姐姐姐,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张择端是和东坡居士一个时代的吗?”宗意问。
“以我们跨越近千年的眼光来看,算是差不多,张择端只比东坡居士小了48岁。”
梦心之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提到苏轼,那就刚好可以用东坡居士的话来解释,为什么《清明上河图》在那个时代【不入流】。”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宗意激动地提问三连。
向来对妹妹的问题有求必应的梦心之,再度进入解答模式:
“苏东坡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论画与形似,见与儿童邻】。”
“这句话说的是形似和神似两种不同的艺术追求。”
“在苏轼看来,画画如果只求形似,见识就和小屁孩儿差不多。”
“《千里江山图》能够被二十多位帝王竞相收藏,就是因为意境高远的神似。”
宗意插话:“我当然知道《千里江山图》意境高远呀,可这也不影响《清明上河图》同样让人心驰神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