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像小说桥段里在某种契机之下才会响起的铃响,譬如,当她心动。
安弥接烟的动作顿了顿。
“过来。”陈聿开口。
安弥抬头,半挑眉表示疑惑。
“风这么大,我不挡着,你要怎么点烟?”
海上的风,用手根本挡不住。
犹豫两秒,安弥还是走向了他。
陈聿背对海,用身子替她挡风,手也一并抬起,一手点燃打火机,一手遮风。
安弥咬着烟低头,在他跟前点烟。
从远处看,像她将头埋在了他胸口。
以她的身高,很难能有男生跟她形成这样的视觉差,陈聿总是例外。
周望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安弥低头依偎在陈聿胸前,陈聿垂眸,目光温柔。
从她的角度,视觉差更严重,陈聿抬起的那只手在她看来像是在抚摸安弥的脸。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可事情紧急,她只好轻咳两声。
安弥听见声音回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人家明明只是在点烟。
周望舒快步走过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先将这俩人为什么会认识的疑惑瞥到一边,拉着安弥来到角落。
“干嘛?”
“你猜谁上来了?”
安弥懒得跟她玩儿你猜我猜的游戏,“赶紧说。”
“许彦洲。”
安弥抽烟的动作一滞,眉心随后蹙起,“他来干嘛?”
“我一小时前发了个朋友圈,让还想上船的人抓紧,照片上有你,我估计他是看见你才来的,一上来就问我你在哪儿,说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
当年那件事怪不到他身上,她就单纯不想见他。
安宁死后的那段时间她没心思再谈恋爱,尤其是跟他,只要见到他,她就会陷入无边的懊悔与痛苦中,但这个人偏要频繁地跑来找她,明明她跟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却依旧扬言他可以帮她走出来,非要做她的救世主,不停地纠缠她。
她本来挺喜欢他的,他要没来这出,安安静静的出国,然后他们再在这游艇上重逢,说不定他俩还有可能,而现在一听到他名字,她只觉得烦。
“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让人把他绊住了,但这游艇说大也不大,他肯定能找着你。”
安弥见识过他的缠人劲儿,在这封闭的游艇上,要被他找到,指不定一晚上都甩不开他。
烦,很烦。
安弥深深吸了口烟,头侧到一旁想办法。
目光扫到远处的沙滩,忽然,她有了个想法。
她转头对周望舒说:“船别停,一直往前开。”
“还有,”她伸手,“借我张银行卡。”
周望舒:“?”
虽然懵逼,周望舒还是进去拿了张卡出来,“密码123123。”
“谢了,顺便把陈聿帮我叫走。”
也不差这一点儿时间,周望舒问她:“你俩之前认识?”
“一个学校的,”安弥也问她,“你俩又怎么认识的?”
“陈迟俞是他堂哥。”
怪不得都姓陈,还都长一张建模脸。
周望舒又说:“等我跟陈迟俞结婚,他还是我们伴郎。”
安弥被海风吹得半眯的双眼瞬间瞪圆,“什么???”
周望舒接着补枪,“他是伴郎,你是伴娘,你可别想跑。”
靠!
靠!!
他俩什么孽缘?
“走了。”周望舒明显看出他俩有戏,笑中透坏。
还好,她不忘嘱托,走到门口后朝陈聿抬手,“陈聿,进来帮我个忙。”
陈聿刚刚一直在原地看着他俩,这会儿周望舒喊他,他将手里的烟摁灭,走过来。
进船舱前,他在门口停下,转头深深看了安弥一眼,然后才跟着周望舒进去。
甲板上还有其他人,安弥环顾一圈,走到旁边无人能看见的角落,将外套脱下,用发绳系住衣服上的纽扣,隐蔽地将衣服垂挂在外面,只穿着里头一件吊带上衣在夜晚的寒风中跃上护栏,在里头发出一阵巨大欢呼声时纵身一跃。
没有人知道她跳了海,许彦洲还在里头找她。
陈聿是聪明人,进去没多久就察觉出周望舒是故意支开他,撇下她塞给他的一个醉鬼,从里面出来。
在甲板上转了圈,陈聿眼尖的注意到护栏底下黑色的发绳,他半蹲下去,发现了安弥挂在外面的衣服。
想到刚刚周望舒递给安弥的银行卡,他立马想到了安弥的去向。
他抬头望向岸边,刚刚好看到浮上海面的一个人影。
这人还挺谨慎,吸一口气立马又潜进海里没了踪影。
陈聿看着夜色下的海面,眼底透出一抹笑。
接着,他也脱下外套,单手撑着护栏一跃,跳进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You jump, I jump
安弥:想逃,逃了,没逃掉
陈聿:你这辈子都别想逃掉
ps∶聿哥追人追得没那么紧,主要海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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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火
秋日的海水湿凉冰冷, 但一直在水里泡着会感觉到回温,从海里出来, 风一吹,那才叫冷。
安弥抱着双臂走上沙滩,来到淡水冲洗设施前。
拿起水管,拧开水泵,水流倾泻而出,安弥将水管举高,闭着眼从头开始淋。
夜色下, 安弥仰着头,任水流冲刷身体,水光淌在她的肌肤上,呈现出冰瓷一般的光泽与质感。
远处亮着灯, 她沐浴在水雾里,一并也浸润在光影里,淡金色的光晕在夜色里勾勒出她身体的每一处诱人曲线,完美的侧脸轮廓,如天鹅般的纤细脖颈,再往下更是引人旖旎……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野性与锋利的美。
她不知道, 这样一幕画面在他人看来,有多具冲击力。
陈聿站在海边,漆深目光落在她身上, 海风呼啸而过, 带着凛冽寒意, 他的视线不曾有半分闪烁, 就那么坦荡地、直白地注视她,欣赏她。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强烈, 安弥冲着水都有所察觉。
她转头,不偏不倚的,撞上他的眼。
在他浓稠深邃的视线下,她竟忘了吃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怔怔地与他对视,像陷进了他那双如漆黑漩涡般的眼里。
既然被发现,陈聿不再只是远观,抬步朝她走过来。
“别告诉我,你跳海,是为了躲我?”
安弥收回视线,继续冲水,“你还不够格。”
陈聿停下来,眉毛往上抬了两分,“我不够格,谁够?”
安弥闷声道:“一个很烦人的家伙。”
陈聿刚刚语气本来透着些不爽,这会儿却斜着嘴角笑起来,“意思是,你没那么烦我?”
安弥一愣。
其实,许彦洲和陈聿,这俩都难缠,陈聿的难缠程度比起许彦洲似乎还要多得多,但她的确……并不烦他。
以往她烦,都烦的是自己,烦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会为他心动。
大概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但对于许彦洲,她曾经也是喜欢过的。
看来,喜欢也需要时间去论证。
她想。
“你要继续缠着我,”安弥瞥他一眼,“比起那个人,我会更烦你。”
陈聿笑而不语。
安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懒得去猜他的心思,继续冲水。
陈聿也过来跟她一起冲。
安弥先完事儿,关掉水泵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进裤兜里摸半天,最后只摸出个进水的手机和打火机。
靠,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