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里面,放着一套换下的内衣。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看了第一眼,视线又克制不住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是最简单的白色,小小的,唯一装饰是个小巧的蕾丝蝴蝶结。
很纯。
和她外表一样。
而这样的纯,又最容易勾起男人心底隐秘的念头。
为了避免真成个窥探女生内衣的变态,在看第四眼时,他拿起另一个脸盆盖住。
只是没料到,小姑娘会突然找回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谢绥不自在抿了抿唇,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
*
看到那个盖上的脸盆的刹那,沈茉恨不得当场钻地洞。
谢绥哥哥看到了。
还盖上了……
夜深人静,林明栀在旁边睡得香甜,沈茉却闭着眼,内心的小鹿疯了一般地活来又死去,死去又活来。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让自己淡定、从容、放轻松。
不就是内衣吗。
是个人都会穿内衣?这很正常。
可冷静没一会儿,思绪又跑偏——
她的内衣那么普通,他会不会觉得很土?
上面还挂了个蝴蝶结,看着就好幼稚。
还有那个尺码,一眼就能瞧出不大。
好像,男生都喜欢大的?
她偏了偏头,看向身旁熟睡的林明栀。
可惜林明栀裹着被子遮得严严实实,但也不妨碍沈茉回想那回跨年夜,明栀穿着v领的性感。
带着对小胸的自卑,沈茉昏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还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林明栀成了河神——
她飘在空中,一手拿着件性感吊带黑色蕾丝胸衣,一手拿着件纯白的棉质内衣:“诚实的小茉莉呀,你掉的是这个黑色蕾丝bra,还是这个白色纯棉bra?”
沈茉看着性感的蕾丝bra,咬咬牙:“是这个!”
河神明栀一脸失望:“小茉莉,你不诚实哦,那本尊就罚你一辈子平胸。”
“不要——!”
沈茉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就见林明栀支着下巴,满脸兴味看着她:“小茉,你这是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沈茉:“……” 看着窗户照进来的明亮天光,她扯过被子,遮住半张脸,小声道:“没什么。”
这羞耻的梦,她要烂在肚子里。
*
吃过早饭,四人小队就往后山出发。
后山其实有名字,最开始叫月娘山,但因为本地人l和n不分,传着传着就成了月亮山。
关于月娘山还有个传说,传说里月娘是个美丽勇敢的少女,地主看中她的美貌,想抢她做小妾。月娘不甘心,为了躲避地主派来的打手,一个人跑进深山。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她都没出来,乡亲们都说月娘死了。
地主很生气,就要放火烧山。当火势连绵,天上忽降大雨,乡亲们看到月娘变成了神仙,雨水浇灭了火,落在地上长出了庄稼和草药,落在乡亲们身上治好了病痛,落在地主和他的手下身上,地主和手下都瞎了眼睛。
从此月娘成了这座山的山神,一直流传至今。
“从前这山上有很多草药的,但这些年挖的人多了,就变得很少了。”沈茉边介绍,边带着谢绥他们爬山。
山上绿荫繁茂,凉风习习,十分舒适。
但爬久了,额上也沁出细汗,沈茉抬手一抹,指着前头:“再往前就是小溪,那里的石头下藏着很多小螃蟹。”
目标就在前方,几人也铆足劲儿,继续往前走。
待穿过密林,看到那掩映在绿意里的清溪时,林明栀撒欢儿跑过去:“这里可真漂亮。”
谢绥和林明宇也放下背上的小竹篓,他们一人背着粽子和糍粑,一人背着矿泉水和米酒。
有两个天然劳力,沈茉和林明栀两个女生则是轻装上阵,两手空空。
林明宇找了块石头坐下,自顾自拿了矿泉水喝:“我先歇会儿。”
沈茉也喝了点水,吃了个粽子,就脱了防晒外套,腾出个空竹篓,背着往溪边去。
“小茉,你现在就抓啊?”林明栀惊讶。
“来都来了,先抓一些再说。”
为了方便抓螃蟹,沈茉今天还特地穿了条短裤。
两条纤细的腿,又白又直,走进水里,盈盈发着光似的。
她轻车熟路走进溪里,弯下腰翻石头,没一会儿,就捉到两三只小小的灰青色小螃蟹。
林明栀在旁看得一脸佩服,凑到沈茉身边:“教我教我,我也要抓!”
浓密树荫下,林明宇吃着糍粑,对谢绥感慨:“真别说,感觉小茉妹妹回到苗寨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谢绥抬眸,看着溪边嬉笑玩耍的两个女孩儿,语气淡淡:“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活泼明媚,自然纯真。
就像三年前,第一次在商场遇见她,她笑意盈盈逗着袖中的小蜘蛛。
“绥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林明宇忽然道。
谢绥侧眸:“?” 林明宇认真打量他,迟疑片刻,压低声音:“你和兄弟透句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小茉莉了?”
谢绥眸光微动。
然而不等他开口,溪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蛇!”
两个男人赶紧抬头,就见林明栀一脸惊恐地躲在沈茉身后,沈茉护她上岸,边安慰:“别怕,是水蛇,没毒的。”
但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骤然遇到一条蛇,还是吓得不轻。
她急急忙忙往岸上跑,沈茉怕她摔倒,连忙去扶:“小心,石头滑。”
话音未落,她自个儿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栽进水里。
“小茉!”林明栀大惊。
“小茉妹妹!”
林明宇才刚起身,就见谢绥大步冲了过去,速度快得仿佛出现残影。
溪水很浅,没有溺水的危险,但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沈茉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
她坐在沁凉的溪水里,刚准备爬起,身前传来一阵哗啦踩水声。
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形如浓重阴影将她兜头罩住,低沉嗓音难掩忧色:“你怎么样?”
沈茉怔怔,仰起脸。
逆着盛夏的日光,她看不清楚谢绥的表情,只看到他弯着腰,朝她伸出手掌,指甲修长干净:“还能动么?”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就鬼使神差地放进他的掌心。
等被搀扶着起身,她还愣愣地想,谢绥牵她的手了。
还是林明栀叫了一声:“小茉,你膝盖流血了。”
沈茉才从牵手的恍惚回过神,后知后觉感受到膝盖上的痛意。
低头一看,右边膝盖大概是磕在石头上,蹭破了皮,红肿起来,还流着血,看着是挺吓人。
“没事,就是磕了皮,回去涂些碘伏就好。”沈茉轻描淡写。
手上却忽然感到一阵力。
她错愕抬眼,发现谢绥还握着她的手没放,见她看来,他黑眸沉沉:“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沈茉:“……”
可是,真的没什么。
乡下的孩子哪有那么娇贵,不都是磕磕碰碰长大的。
然而对上男人透着一丝薄怒的黑眸,这些话到嘴边,还是默默咽下去。
她察觉到谢绥好像生气了,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摔跤的又不是他。
沉默间,原本握着的手,改握住手腕,他扶着她:“先到岸上来。”
沈茉:“……哦。”
她乖乖由他扶着往岸边走,视线却不住往他的手上瞄。
他的手掌好大,捏着她的手腕,绰绰有余。
一旁的林明栀紧张地跟在旁边,到了树荫边,她想伸手去扶沈茉,却被林明宇拉到一旁。
林明栀:“?”
林明宇低声:“绥哥一个人扶就行,要那么多人扶干嘛。”
林明栀又是一愣,当看到谢绥半蹲在沈茉面前,皱眉检查伤口时,恍然明白!
她扭头看林明宇,林明宇用眼神无声回她:淡定。
沈茉坐在石头边,身上的浅黄色短T和黑色短裤都湿了大半,紧贴身上,膝盖还伤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狼狈。
更惨的是,这么狼狈,还被谢绥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