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el觉得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声名大噪。赌输了,就是直接将一整条命给搭进去。
可人生在世,岂能任何时候都一帆风顺。
自己是个追求刺激的人,所以他选择了他。
“前阵子听yang说你结婚了,我很好奇,对方是个怎样的女生。”他笑了下。
闻言,段柏庭不紧不慢的抬起长眸。
他不答话,Abel也不可能让场子再冷下去,自顾自的说起来:“其实我对中国女人很有好感,前年......啊不,应该是前前年了,我在曼哈顿谈过一个中国留学生,她很贤惠,做饭很好吃。”
Abel谈过的女朋友太多,换女人的频率也相当之高。
甚至有不少跟过他的人,连女伴这两个字都够不上格。
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和段柏庭稍微能搭上点边的。
怎奈这条路好像也行不通。
男人喝光手里的酒,将杯子倒扣:“是吗。那真不巧。我老婆两样都不占。”
因为临时将回国时间提前,所以他得在一天之内,完成后续工作。
半小时后有场游艇酒会,说是酒会,其实是打着吃喝玩乐的名义谈生意。
相比更加严肃的场合,酒后微醺的状态下,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段柏庭是这场酒会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必须得到现场。
男人紧了紧刚被扯松的领结,拿起一旁外套挂在臂弯,开门离去。
Abel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倍感无奈。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软硬不吃,毫无破绽。
自己也算是名利场的一朵交际花了,面对他,仍旧束手无策。
游艇聚会定在晚上八点。
从舷梯进入,会有一对一的管家在前面带路。
迪拜临海,每逢八月,海港湾成了大型游艇聚集地。
段柏庭登船后,穿着白袍的男人过来与他握手相拥,笑容热情:“Kian,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他笑了笑:“最近有点忙。”
在首位落座,服务员上前斟酒。
段柏庭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前扣,目光在桌上摆放的白色茉莉上扫过一眼。
男人先是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听说你结婚了,还没来得及恭喜。”
没给任何人发请柬,想不到消息都传到了中东。
这个话题只是一笔带过,做为缓和气氛的切入点,带出其他话题。
这些人并不觉得妻子是个多么重要的角色。
对方可以是自己生意的踏板,也可以是关在家里的一朵玫瑰。
唯独不会是他们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甚至于,毫无分量。
晚宴时间有些长,一直持续到凌晨,超级游艇航行在印度洋上。
酒过三巡,段柏庭已经有些了微醺之态。
拿着烟出了船舱,来到甲板。
海浪无异于是胜过虎鲨的海上猛兽,在这夜间蛰伏。
段柏庭靠着护栏,海风有点大,他叼着烟,单手拢在唇边挡风,推开打火机。
待那抹淡青色的火光将烟味点燃后,他垂下目光,看着偶起风浪的海面。
比起热闹的白天,他其实更喜欢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待着。
所以他的作息几乎与常人颠倒。
除了不时巡逻经过的船员外,甲板上几乎无人。
夹烟的那只手,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似有若无的在护栏上轻叩几下。
这是他沉思时惯有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烟尾蓄起的那截烟灰掉落海中。
段柏庭神情稍有松动。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再三迟疑,还是点开了微信。
他的社交软件内并没有多少好友,三字开头的两位数。
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
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用来维持社交的工具,并非分享私生活的地方。
可今日,他看见上方浮出来的那个头像。
齐刘海的动漫小女孩,蹲坐在电扇面前,张大了嘴。
这是宋婉月的头像。
她当时还告诉过他来历,原图是她小时候的一张照片。
这张画也出自于她自己的手。
她当时还问他:“可爱吗?”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眯眼想了会,他好像什么也没说。
手指悬停在上方,待烟灰落在屏幕上,他才稍微回神。
她的朋友圈发布于十分钟前。
按照迪拜和国内四小时的时差,中国现在是凌晨四点。
——学习学到失眠。学不进去也睡不着,痛苦ing(本条朋友圈仅一人可见)
配图是她趴在做满笔记的《法制史》上,拿着笔,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镜头。
段柏庭的视线在括号里那行字短暂停留。
本条朋友圈仅一人可见。
她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不能信。
哄人的话张嘴就来,天生就会讨人开心。
凌晨的印度洋,海风萧瑟冷冽。
他独身站在这甲板上,颇有种行坐高处,古寺青灯的清寂。
那通电话他还是拨了过去,跨越三千多公里的距离,甚至连三秒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电话那端,很快就接通。
女人的声音,雀跃的像一只百灵鸟,搅散了印度洋的清冷。
明明她才是这通电话的始作俑者,却还明知故问:“庭庭怎么给我打电话啦,是深夜寂寞,想我了吗。”
嘴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偏爱撩拨他,可真等他有所动作,又只会有气无力的哭着求他。
段柏庭向来对这种问题避而不答。
本就感染受损的嗓子,在被烟酒的刺激下,有加重的趋势。
一开口,低沉的烟嗓,仿佛老旧唱片的醇厚与磁性。
“还没睡?”
她语气委屈,有气无力的撒着娇:“一个人睡不着,后天怎么还不到呀。”
他知道她发的那条朋友圈是在暗示。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发的那条朋友圈是在暗示。
可无人点破,于是这场戏,得以一直演下去。
第19章 【二更】
“是吗。”
不轻不重的语气, 像极了敷衍。
段柏庭换了方向,没有继续去看汹涌危险的海面。
转过身,背靠着护栏站着。
夹在指间的那根烟, 尾端的火光被海风吹的几番明灭。
前方的甲板是个露天餐台,所有餐食都由厨师现场制作。
甜品师是特地从法国聘请来的,被誉为甜品界的莫扎特。
宋婉月如果能够亲临现场, 她一定会很开心。她那么嗜甜的一个人。
手机里,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持续。
宋婉月讲诉着他不在时,家里和公司发生的一些事情。
末了,又哼哼唧唧的诉苦:“我开始备考了,可什么都学不进去。”
她真的很像自己多年前在中国西部的荒漠, 看到的那只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