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伴君如伴虎,在他身边能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但与之相匹配的,是这段关系随时都有崩盘可能的巨大风险。
晚上,宋婉月没有再去图书馆,而是窝在客厅的沙发看起电视。
覃姨则在旁边勾毛衣。
她说马上就要入冬了,北城的冬天和沪市没法比。
“往年还冻死过流浪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了,还结了冰。”
宋婉月仿佛在听什么恐怖灵异故事一般:“冻僵的?”
覃姨点点头,见她半张脸都躲到抱枕后面去,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来,一时觉得好笑。
她出声安抚道:“也只是听说,可能是谁编出来的都市谣言。”
小寰接过话茬:“才不是谣言呢,是真的。”
她在一旁替覃姨打下手,手里缠着毛线,神秘兮兮的告诉宋婉月:“我们老家之前就冻死过人,后来每年气温变低的时候都能听见外面有走路的声音。我妈说是那些被冻死的人在挨家挨户讨衣服和吃食。”
宋婉月生平最怕这种鬼怪之说了。
当下听的一愣一愣的,默默将脚缩回毛毯里。
那张小脸煞白,瞧不见一点血色。
小寰年纪不大,比宋婉月还小两岁。见有人被自己吓到了,心中居然还挺得意:“最近不是突然降温了吗,说不定晚上就能听见了。”
覃姨伸手打她:“行了,你别吓婉婉了。”
宋婉月吓到笑容都僵了,还在死鸭子嘴硬:“没关系,我胆子大,不怕这种的。”
-
小寰和覃姨的房间在一楼,段柏庭这几日不在家,二楼只有宋婉月一个人住。
入夜后,极为安静。
占地五千多平方的宅子,放眼望去还能看见后面的人工湖泊。
宋婉月脑子里像放了台复读机,一直重复小寰下午那句话。
——最近不是突然降温了吗,说不定晚上就能听见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
可寂静的黑暗中,她分明听见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最后精准停在她的房门外。
她认命般的闭上眼。
那些鬼安装过定位系统吗,房子这么大,仍旧能精准找到她的住处。
心脏早就收缩至麻痹状态,宋婉月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昏迷过去。
最好醒来就是第二天中午。
她双手合十祈祷那扇门不要被推开。
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打着摆子。
段柏庭开门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幕。
床上拢起一座小山般的弧度,缩在床边,隐约能看见一抹睡裙的衣角露在外面。
如同遭遇地震一般,那座“山”颤抖得厉害。
段柏庭眉头微皱,随手开了灯。
待他走到床边时,隐约听见克制的哭腔从里面传出。
他眉头皱的更深。
罪魁祸首浑然不知,是因为他,才让宋婉月害怕成这样。
“宋婉月。”
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想确认她现在的状况还好不好。
被子里的人却放声尖叫起来:“啊!衣柜里面有衣服,厨房里也有吃的,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段柏庭直接过去,掀开被子,把人从床上捞了出来。
宋婉月脸色惨白,身上湿淋淋的,绸料的睡衣贴在身上。
轻薄的仿佛什么都没穿。
她在段柏庭的怀里拼命挣扎:“啊!!!!”
段柏庭眸色沉沉,钳制住她扭动的身体,单手捏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看清楚我是谁。”
宋婉月慢慢冷静下来。
房间是悬浮顶,无主灯设计。
此刻像是被明亮的光线笼罩,她也得以看清抱着自己的是人,不是鬼。
而且那个人还是她老公。
段柏庭按耐住内心焦躁:“怎么了?”
宋婉月摇摇头,看到他的瞬间仿佛找到了靠山和救星。
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抱着他就开始哭。
往日柔顺的长发,此时被冷汗浸湿,几缕贴在脸上。过度惧怕导致的惨白脸色,睫毛还悬挂着泪珠。
绸裙之下,身形凹凸有致,偏偏又带着纤细感。
此时被段柏庭抱在怀中,她的头靠在他肩上,颤抖的余震还未过去。
周身脆弱的破碎感,与往日鲜活截然不同。
段柏庭对于事情缘由一无所知。
这也是他焦躁的原因。
她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他只能先安抚她,待她情绪稳定后,才问出缘由。
听完之后,他沉默下来。
宋婉月抽抽嗒嗒:“你......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呢?”
“没有。”
宋婉月不信:“那你怎么不说话。”
他单手抱着她也丝毫不显费力,走到她的衣帽间,让她在满柜子的睡衣里挑一件。
“我只是在想,你应该先洗个澡。”
他解释的语气那么平缓,平缓到给人足够的信服力。
她确实要先洗个澡了。
因为惊吓和恐惧,全身仿佛在水里浸泡过一遍。
甚至连段柏庭的衬衣都被她给洇湿了。
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当下却什么也没说。
宋婉月抱着他的脖子,瓮声瓮气的和他道歉。
她自己不选,他就随手帮她拿了一条。
折返走向浴室,听见她的道歉,他随口一问:“和我道什么歉。”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平日不见她这么有礼貌,今天倒是反常。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扬开一道并不明显的弧度。
“嗯。”
宋婉月觉得丢人,干脆一言不发。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去浴室。
段柏庭察觉到不对劲:“还在害怕?”
“没有。”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蔫哒哒地靠在他的肩上,“你会笑话我?”
他答的摩棱两可:“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
她眼眶顿时就红了,“蹭”的一下从他肩上离开。
与他面对面。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咬着唇隐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他今天的确有些反常,竟幼稚到这种程度,故意逗弄她。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这很正常。”他替她擦拭掉眼泪,“没什么好丢脸的。”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温柔,可如此耐心的去和她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宋婉月的心里也好受了些:“你说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也有吗?”
段柏庭很认真的想了一遍,遗憾的是,他好像没有。
小姑娘受到惊吓之后尤为难伺候,情绪起伏之剧烈,好比浪潮。
一句不合她心意又开始哭了。
段柏庭轻声叹息,再次替她擦去眼泪:“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是什么?”
那双开扇形的桃花眼泪眼婆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