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徐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徐正清盼走,只剩下刘姨,不过刘姨跟她很多年,非常可靠,知道真相也会保守秘密。
她进到卧室,对着镜子舒服地伸懒腰,随后拍拍假肚子,“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咱俩的母子情缘就到这啦。”
厚厚的硅胶闷热不透气,缠肚子上闷一天很受罪,徐澄扯下丢进柜里,不想多看一眼。
皮肤热出一圈小红疹子,徐澄翻出药膏涂上一层,脱下周南荀的T恤,换回自己漂亮的裙子,又跑去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坐沙发里看电视。
搞笑综艺逗得她水果都没法吃,笑得肩膀直颤,开门响也没听见,过了最搞笑的画面,才听见周南荀快吐血的咳嗽声。
综艺太好看,徐澄一分钟不愿意移开眼,她插.起一块西瓜放嘴里,不急不慢地说:“有病吃药,咳什么?”
周南荀不咳了,直唤其名,“徐澄。”
看电视被频道打扰,她带着不悦,语气不善道:“干嘛?”
“澄宝看什么呢?”
虚情假意的腔调,徐澄太熟悉了。
女人的声音,如凭空一道惊雷,震得她目瞪口呆,转向门边才瞧见,不仅徐正清没走,还多了个秦雨青。
再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手里的果盘“当”一声掉落地面。
第31章 星星知道(四)
周南荀甩下还在门边换鞋的徐正清夫妇, 先一步跑来徐澄脚边,蹲下身收拾散落地面的水果,小声提醒:“肚子、肚子。”
徐澄猛然反应过来, 扯起身边的抱枕, 快速搂入怀中,弯着腰往卧室跑,假意抱怨:“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衣服都脱了。”
幸好周南荀家面积不大, 她三两步跑进卧室,锁上房门大喘一口气, 太惊险了。
徐澄不敢多耽误,赶忙拿出假肚子戴上,换回宽松的T恤出门。
以为徐澄真没穿内衣,徐正清夫妻俩没好意思仔细往她身上瞧,加之徐澄动作快, 又有拿枕挡着,他们也看不清,即便这样, 徐澄还是忐忑不安,壮着胆子说:“秦姨来了。”
秦雨青早习惯温顺的徐澄, 如今见徐澄擅自改称呼, 心有不满, 又不好发作, 从徐澄身上找不到什么可说的, 便将目光转向老房子, 她趾高气扬地走一圈,“徐澄装饰的?”
周南荀应道:“是。”
“橙子目光不错, 就这房子——”秦雨青欲言又止,“你们这房子多少钱一平?”
周南荀:“五千多。”
秦雨青没出刁钻语气,反是态度谦和,语调平稳,像与寻常晚辈聊天,但话里话外藏着针,“这价格在南川郊区都买不到,你们这真实惠。”
周南荀更平静,如实说:“县城没办法和南川比。”
秦雨青勾唇浅笑,“所以呀,我们橙子真是爱你爱惨。”语气语言都没问题,但谁都听得出在挖苦徐澄。
“徐澄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话怎么那么多?”徐正清发话,秦雨青才住了嘴,她捂着脸颊轻嘶一声,“风絮县太偏,飞机、火车、客车一路颠簸下来,火的我牙龈肿痛,有没有止痛药?”
药箱里去火止痛药都有,但周南荀和徐澄十分默契地摇头。
秦雨青指示周南荀,“小周你下去帮阿姨买盒药。”
作为晚辈,周南荀无法拒绝的,徐澄却一把拦住他,“老公我饿了,做饭吧。”
周南荀转身走进厨房,没管秦雨青。
徐澄找借口随便一说,周南荀却当真做起午饭,没多久饭菜上桌,喊他们来吃。
秦雨青捂着脸颊,看那一桌菜皱眉,荤素每道菜里面都有辣椒。
“不合胃口吗?”周南荀上前问。
秦雨青气得火冒三丈,面上还得维持长辈的尊荣,和蔼地说:“你们这里应该不习惯吃辣呀?”
“对,但我口味比较重,没辣吃不下去饭。”周南荀答完,反问,“秦姨不吃辣?”
秦雨青手指脸颊,“平时能吃点,今天牙疼。”
“刚才忙忘了,我去给您重做一份。”周南荀谦卑有礼貌,恭恭敬敬的。
秦雨青气得发疯,却挑不出毛病,还得起身拉周南荀说:“别麻烦了,这么吃吧。”
周南荀拿用公筷给秦雨青夹一片肉,“那您尝尝我的手艺。”他没夹辣椒,但肉早染上辣味。
秦雨青骑虎难下。
徐正清:“快吃吧,别矫情了。”
秦雨青只能把那块肉放嘴里,牙一咬,辣味窜出来,肿痛的牙龈更疼,目光都冒着火,恨不得将周南荀剁碎。
徐澄窃喜,想对周南荀说谢,可人多说不了,嘴上无法表达,她改用行动,抬脚踢踢周南荀小腿。
周南荀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吃饭,像没感受到腿上踢过来的力度。
徐澄又用脚尖去勾周南荀裤腿,圆润的脚趾贴着他小腿动了动,很痒,周南荀想给她一点教训,可人多腾不出手,只能任由她放肆。
他越面无表情,她越起劲,无声挑衅。
秦雨青有所察觉,问:“你们在干嘛?”
周南荀放下碗筷,握住徐澄脚掌揉揉,“她脚麻了。”
徐澄:“......”
徐正清瞪眼徐澄,“吃饭时脚麻也忍忍,以前的规矩全忘了?”
“哦。”徐澄不敢再造次,乖乖收回腿。
四个人在家无话说挺尴尬的,徐澄提议去市里转一圈,众人没异议,饭后往市里开。
走一半,秦雨青牙疼严重不想去了,要回去休息。
如此一来,其他人也没办法去。
徐澄要跟着一起回家,周南荀说:“爸来风絮还没去过市里,橙子你该陪爸去市里逛逛,吃些特色菜,感受下这边的风土人情,秦姨不用挂念,我送她回去,正好刚才赵虎打电话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回家无聊,徐澄也不想和秦雨青待在一起,便同意了。
返程前,周南荀去卫生间给宋季寒打电话,挂断才开车带秦雨青回去,车速开得很慢,到小区楼下,他去初弦诊所买止痛药,拎着药送秦雨青上楼。
进门就去烧开水给秦雨青吃药,礼貌又贴心,秦雨青对中午那顿辣椒饭的气散了些,说:“谢谢你南荀。”
周南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您休息,我先去上班了。”
秦雨青:“去忙吧,晚上阿姨请你和徐澄吃饭。”
离开前,周南荀悄悄给次卧衣柜打开一条缝隙,顺便拿走秦雨青手机,出来后从外面拧了两圈门锁。
他把秦雨青手机扔进沙发,离开家门,回队开一下午会。
天黑给徐澄打电话。
徐澄说:“我和爸在这喝咖啡,喝完就回去。”
周南荀:“秦姨没接电话,应该睡了,你们在外面多玩会儿,你还没和爸去看过电影吧?正好借此去看一场。”
白天想让徐正清离开,徐澄才和他吵架,眼下心知暂时不可能走了,主动和徐正清道歉,哄他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父女俩去吃晚饭,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周南荀神色慌张地坐在沙发上,见他状态不对,徐澄问怎么了。
他没答,反去看徐正清,“爸,秦姨被吓到了。”
“怎么回事情?”徐正清问。
听到徐正清的声音,秦雨青花着脸,披头散发地从房间跑出来,像一个女鬼,直奔徐正清扑过去,讲话语无伦次,“有蛇、有蛇......那么粗......一直看着我......”
徐正清向次卧看眼,“家里怎么会有蛇?”
秦雨青嚎啕大哭,眼妆彻底花了,眼泪里掺杂着黑色,十分滑稽,“那么大一条......盯着我......转啊、转啊。”
见她这样子,徐正清只能去问周南荀到底发生什么。
“我朋友不知道您和秦姨在这,就偷偷来把他家宠物放柜里想吓我,结果阴差阳错吓到秦姨了。”周南荀解释得合情合理。
“你胡扯。”秦雨青流着黑泪的眼睛,狠狠瞪周南荀,发狂道:“房门为什么会被锁上?我在里面怎么都打不开,分明是你走时候动了手脚,还有我手机怎么会在沙发?”
“秦姨,我走时候没锁门。”周南荀指着门锁上的钥匙,“这钥匙就插.在门锁上,我动都没动过,手机可能是您忘记拿进去。”
他转看徐正清,“秦姨被吓得不清,用不用去医院?”
秦雨青指着周南荀鼻子喊:“胡说!就是你把蛇弄进来的。”
周南荀走后,她躺下睡了,睡梦中感觉手臂冰凉,睁眼一看条带花纹的蟒蛇在身边,足足有小腿那么粗,她顿时吓疯了,本能地往外跑,但是门被从外面锁住,怎么也打不开。
打电话求救,找不到手机,想远离蟒蛇,只能从窗户跳下去,可跳下去会摔伤,她不敢。
没办法逃离,只能困在房间等人回来,蟒蛇虽然没伤她,但经常会爬到她身边,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她浑身直冒冷汗,倍受煎熬。
偏偏所有人都不回来,整个下午,秦雨青都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度过。
“秦姨,说话要讲证据。”周南荀不疾不徐地开口。
蟒蛇被带走,房间没有监控,钥匙挂在门锁上,秦雨青拿不出任据,暴怒大吼:“我要报警抓了你这个人渣。”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要拨号。
周南荀倏地抢走,“秦姨,别浪费警队资源,我就是警察,有事您直接和我说。”
报警行不通,秦雨青将希望寄托在徐正清身上,“咱俩结婚十多年,我没有骗过你,老徐,你相信我,周南荀故意往房间里放蛇的。”
周南荀神态自若地笑笑,“您说说为什么是我?无冤无仇我干嘛拿蛇吓你?”
“因为、因为......”秦雨青看向徐澄,却不说后面的话。
如果说因为徐澄,那徐正清必然要问为什么,解释这原因,就要说出她以前对徐澄做过的事,
徐正清算不上优秀的父亲,但对徐澄的宠爱是真的,倘若被他知道必然暴怒,秦雨青不敢得罪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每一步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整件事,就是个陷阱。
周南荀做事真的绝,思维严谨到找不出漏洞,前路后路全部堵死,逼得人无路可走。
秦雨青恨得牙直痒痒,却说不出什么,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像徐正清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妻子吓成那样,是不可能不了了之的,他神色凝重地问周南荀,“到底怎么回事?”
周南荀又耐心解释一边,还要给宋季寒打电话,让他亲自来给秦雨青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