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据我所知,两边的说法,都很符合逻辑!”
“这从案情通报也看得出好吧!”
“哎!你是打电话来怼我的吗?”
“你说你说。”
结果楚望的语气却虚了:“算了,我也说不上来……话说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儿?盛琳姐又被网暴了?”
“这次倒还好,”齐静堂挺庆幸的,“事儿太大了,反而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一开始确实有人到她WB下说她带出一波心理阴暗的人,我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跟风骂她,结果她粉丝很给力,晒学历的晒学历,晒工作的晒工作,还有发长文说在她的画里看到了希望什么的,后来你们这儿案情通告发出来,就越发没她这什么事了。”
“那不就得了,你别操心了,新工作怎么样?”
齐静堂苦笑一声:“就那样呗,体力活,也不用动什么脑子。”
“四星酒店,好歹工作餐能保证吧。”
“也还行,缺了你们食堂那股烟火气。”
“得了吧你哈哈哈,我们食堂的阿姨来来去去就会那么几只菜,你这是待的时间短,长了你也得哭。”
“好吧好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午休时间便差不多了,各自挂了电话准备工作。
齐静堂将手机放好,走出更衣室,正好看到凌卓志从员工通道外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烟味,见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摆摆手,似乎想挥去身上的味道。
“小凌哥,”齐静堂打了个招呼,他在会所待过,当然无所谓凌卓志身上的味道,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直接领导,大堂经理刘辉会无所谓,“你要不再散散味吧。”
凌卓志本来还有点心虚,闻言却反而梗着脖子道:“没事的,进大堂就没味道了。”
齐静堂本来就随口一劝,见状便只是笑笑,管自己回到大堂岗位上。
经理刘辉在香度集团已经干了五年,从客房一路到现在这个分店的大堂经理,一路走来颇为不易,是以很是尽职尽责,每班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此时他刚到大门旁的办公桌边,就看到齐静堂走了过来,和善的笑道:“来了啊。”
“嗯。”齐静堂利落的站在门边,腰背笔挺。
过了一会儿,凌卓志和其他两个礼宾员一起走了过来,刚站定,就见刘辉吸了吸鼻子,皱眉:“谁刚抽过烟?”
没人回答,齐静堂目视前方。
刘辉冷着脸走过来,挨个闻了一遍,站到凌卓志面前,冷笑:“这么大瘾啊?”
凌卓志有些慌乱:“我吹风了,吹不掉。”
“那再出去吹!吹不掉问女同事借香水!你来了也快俩礼拜了吧?这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凌卓志一脸不甘,埋头大门走,刘辉抬高声音:“走员工通道!你要给客人看你在大门外散烟味吗!”
凌卓志脚尖一转,忍辱负重似的往员工通道快步走去,路过齐静堂时,竟然瞪了他一眼。
刘辉摇摇头,看了看齐静堂,点了下头,走回了办公桌。
礼宾员们都松了口气,开始各自去工作。
香度欢朋现在客人还不多,但排面还是做齐了,光大堂就有四个礼宾员,外面还有负责给客人拉车门搬行李的,所以凌卓志离开了,剩下三个人还忙得过来。
凌卓志过了一会儿才小跑着回来,烟味是闻不到了,但是身上却带着股冷气,他小声斯哈着,似乎在外面冻得够呛。
酒店大堂礼宾员的西装看着板正,但因为酒店内常年空调,冬暖夏凉,所以为了让员工显得身材挺拔好看,衣料并不厚,他如果就这么穿着出去吹风,那挨冻的程度跟体罚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等到下午三点下班的时候,齐静堂换着衣服,就听到旁边凌卓志在打喷嚏。
他不欲多管闲事,权当没听到,刚关上柜门,却见凌卓志慌乱的收回埋怨的目光。
齐静堂:“……?你看我干嘛?”
“没啊,你说我啊?”凌卓志装傻。
齐静堂随便一想就明白了:“你不会以为我跟刘经理打小报告吧?”
“没没没。”
“没有就好,小凌哥,咱一个月才多少钱,犯不着,对吧?”
“那必须的。”
听得出凌卓志话语里的敷衍,齐静堂也无心纠缠,自顾自走了出去,脚步还挺雀跃。
今天他是早班,虽然早上八点就要到岗,但是下午三点可以下班,回去还能给盛琳做饭陪她听音乐。如果是晚班就不行了,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才能离开,虽然回去的时候盛琳肯定还没睡,但那正是她工作状态最好的时候,他压根不敢半途凑进去,至于早上那更别提了,盛琳被他拖起来吃完早饭又要回去补眠,可能等他快走了她都没起来。
“今天吃什么好呢……”他走出酒店的时候就开始掏手机搜菜谱,这个时间去菜场还没关门,他可以好好的整一顿。
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女同事也下了班,和他一样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一路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儿就说到了网上的瓜。
“……怎么可能嘛!”
“真的!说是丽城警察在聊天群里吐槽的,眼哥真的自杀了!”
齐静堂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两个女同事都吓了一跳,瞪向他。
齐静堂后退两步,眨眨眼:“眼哥自杀了?!”
“额,”两人对视一眼,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女孩打起了哈哈:“啊,小道消息啦,小道消息。”
“我中午也在看这个事,没看到说眼哥自杀啊,怎么回事呀小姐姐。”齐静堂不放过她们,表情比谁都八卦。
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但一般妹子都不大吃得消齐静堂这一套,消息灵通的那个结结巴巴道:“可群里已经传遍了呀,到处都在发那个警察的聊天记录。”
“群?”齐静堂懂了,自己的新WX没有加任何群!跟警察叔叔们也都是单线联系,那群糙老汉子才没拉群的习惯,他有些无奈,“我没什么群可以吃瓜,能不能让我看看?”
直接看可比线上转发安全多了,小姑娘立刻把那聊天记录调出来,递给齐静堂看。齐静堂翻着,发现果然如女同事所说,是一个群里的聊天记录,其中有一个人一副知情人的口吻,先是说眼哥在拘留所里撞墙自杀,被救了回来,现在在医院,半昏迷了还在喊冤。
群友们纷纷嘲讽,说什么“都射进去了至少牛牛不冤”,“大概他以为这是情趣”之类的话。
话题没什么营养,甚至真实性都存疑,齐静堂看完并没有什么感想,把手机还回去,礼貌道:“看完了,谢谢。”
“还有呢还有呢,”地铁站还没到,小姑娘分享欲直线上升,又点开一个图片,居然是一个WB截图,“这是莲华发出来很快删掉的自述,但早就有人截到了,也在群里传呢。”
至今双方的证言都是旁人在说,还没见当事人发过声,齐静堂又来劲了,拿过来看。博文里莲华用很悲愤的语气讲了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忽略掉大段的“至今难以平复”、“半夜睡着睡着哭起来”之类的话,勉强总结出个事情的大概。
原来她觉得一直躲也不是办法,决定去找眼哥求饶,甚至“做好了失去尊严”的准备,只要眼哥愿意放过她,不再上诉。眼哥果然一开始就冷嘲热讽,在她下跪甚至磕头之后还是不依不饶,她实在没有办法,问他怎么样才能放过自己,眼哥说“你不是说我猥亵你吗,那你把关系坐实我不就没办法了吗”,她“知道他是在说反话,可走投无路之下她真的开始脱衣服”,但是“眼哥接下来的眼神却让她恶心到反胃”,她经过一系列心理挣扎,最终放弃了“这样侮辱自己又对不起身生父母”的打算,重新把衣服穿了回去,但是“他却扑了过来,面目狰狞”……
接下来就是强奸的日常戏码,她挣扎,他压制,她尖叫,他捂嘴,男女力量的差异让她无法反抗,她“在地狱里流干了眼泪”。完事后她假装昏睡,趁眼哥睡着时跑了出去,直奔派出所……
难怪楚望说“两边的说法都很符合逻辑”,齐静堂看完,感觉有些晃神,至少莲华的说法在这一刻确实说服了他,如果伤情报告没有误差,那眼哥的罪行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而且因为之前一波波及盛琳的网暴,让他对眼哥也反复研究,莲华的讲述里,眼哥的言行与他平日网上表现出的形象并没有很大差异——一般的衣冠禽兽、得理不饶人。
齐静堂还了手机,感叹似的问:“感觉没什么问题,她为什么删了呢?”
“我们也不知道啊,如果发出来那大家都会帮她说话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瞎猜,”小姑娘义愤填膺,“肯定是怕跟之前一样被眼哥的那群狗腿子围攻!”
“但有人说得也有道理,”另一个姑娘显然也早就看过这个截图,早就在网上脑暴了一波,“她这个过程发出来,明摆着她之前是有色诱意图的,难免被人说是在钓鱼,眼哥又不是什么圣人柳下惠,男人嘛,下半身思考,把持得住才怪。”
“对哦,那肯定很多男的抓住这点说个不停了。”
“而且完全无视她之后放弃这个打算这件事!”
“仔细想想莲华的心理真的很真实啊,我要是遇到这个情况……”
两个妹子继续叽叽喳喳,齐静堂却已经无心再听了,不知怎么的,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似曾相识,却又让他心惊肉跳。
他没有忽略楚望说的,“两边”都很有逻辑这话,虽然没看到眼哥的说法,但至少他的供述里也有可信度。
那么,是谁说了谎?
如果莲华说的是真的,那另当别论。
那如果,莲华说的是假的呢?
不能怪齐静堂多想,他接触过的女性,都是余潇潇、盛琳之流,很难将她们放在一个纯弱势的角度去思考。况且一个躲了那么久的,走投无路的女孩,做到这一步,看似合理,却又莫名的有些突然。
如果她是临时起意,做成这一切,那拥有这般魄力的女孩,绝不至于躲起来逃避现实一个礼拜。而如果她利用躲起来的时间筹划了这一切,那她就不该是当初那个无凭无据就发WB控诉眼哥的冒失女孩!
“哎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又不关你的事,反正归根结底就是小心男人!”身后女同事突然高声总结道。
齐静堂恍然回神,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女同事立刻慌了,解释道:“不是啊小齐,不针对你,你还会给女朋友买菜做饭,你肯定是好男人那一拨的!”
手里有人命的“好男人”?齐静堂忍俊不禁,他点点头,叹了口气。她们至少有点说得对,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关他们这群吃瓜群众什么事呢。
他再次拿起手机,点开了菜谱。
第32章 消失的爱人
齐静堂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把饭菜准备好了,便凑到书房去,看盛琳画画。
盛琳干活看似随心所欲,其实也有一定的时间安排,白天的时候她基本都在画恰饭的单子,别人的书封或者游戏设定集,这些都有甲方爸爸的要求,她反而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所以即使被打扰到,也不影响思路。
见齐静堂来了,她便只是抬抬眼,继续画自己的。
等她停下画笔休息的那一会儿,齐静堂忍不住开口了:“你看到莲华那个事了吗?”
“嗯?”盛琳果然疑惑。
“警察通报了案情,眼哥被拘留,莲华发了一个自述的WB,但很快删了。”
盛琳打了个呵欠:“你也忒上心了。”
“啊,这不是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你嘛。”
“吃瓜就吃瓜,又不丢人,扯我干嘛,”盛琳头靠着椅背,还是闭着眼,“删了有什么用,肯定传遍了吧。”
“嗯。”齐静堂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盛琳是不是有兴趣听,虽然他很想讲。
“说说,怎么回事?”
“你要看截图吗,还是我跟你讲?”
“……”盛琳用戴上眼罩作为回答。
齐静堂觉得她这个动作莫名的可爱,忍不住笑起来,拉着小板凳坐到她身边,凑近了点道:“她说她本来是去求饶的,眼哥开玩笑让她肉偿,她脱了一半后悔了,眼哥却扑上去把她那啥了,她转头就报案了。”
“这不是总结得很好嘛,”盛琳毫无诚意的赞道,“就这样了?”
“就这样。”
“哦。”
就在齐静堂以为盛琳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的时候,却听盛琳突然轻声道:“消失的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