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与他缠斗,收起手机,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
她要上一节写作网课,还要写完今天的文书作业,法学系学业任务重,必须要专心。
一节网课快上完的时候,对面的闻之宴起身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不过几分钟,他提了几个纸袋回来,往这一排的桌子中央一放。
看包装,是附近一家咖啡店的外送。
这一排约摸十几个座位,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这时候都抬眼瞄他。
闻之宴略抬下巴示意。
那几个同学都有点懵,什么意思,请我们大家喝的吗?
他拿过手机,调出弹幕小程序,打了几个字,横过来。
「自己拿」
几位同学这才确认了,确实是请大家喝咖啡的意思,边点头冲他道谢,边起身挑了自己喜欢的口味。
方慈一直默默看着,坐在座位上没动。
闻之宴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拿了杯冰美式,套了杯套插了吸管,搁到她手边。
方慈用电脑登录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方慈:你到哪里都是这个做派?」
「闻之宴:不就是为了买给你」
心绪没有丝毫浮动是假的。
这点暗戳戳的小心思,倒像极了校园里偷偷谈恋爱的少男少女,为了给喜欢的人送点吃的喝的,一并给附近的同学们都买了。
「方慈:没想到你这么纯情」
「闻之宴:毕竟处.男」
他说话怎么总是这么直接……
方慈面上一热,一抬头,却见他没事儿人一样,目光停在电脑屏幕上,没什么表情地敲键盘。
她没忍住,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闻之宴撩起眼睫看她。
明明没开口,那眼神却好似包含了很多深意。
方慈别开视线,起身去洗手间。
再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他的身影。
想不看到他也难,他无论在哪里都很显眼。
他变换了坐姿,往后深深倚着座椅靠背,一条腿脚踝架在另一条腿膝盖上,腿上摊着本很大的杂志,兜帽还扣在头上,宽阔的肩把卫衣撑得很好看。
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年轻男人的野性和生命力。
走近了,注意到他翻动书页的骨节修.长的手,卫衣袖子往上捋了点,露出一小节腕骨突出的手腕。
若隐若现的男人的攻击性。
-
这天,方慈一直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时间。
闻之宴也一直在她对面老老实实坐着。
直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图书馆馆员来催,她才起身收拾书包,往肩上一挎,也不管他有没有收拾好,径直就走。
离开图书馆大楼不远,手机响了。
来显自然是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闻之宴。
方慈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直接戴上了耳机。
电话接通,就听他说,“不等我?”
“枉我陪你半天,就这待遇?”
低低慢慢的磁性嗓音,带着点儿逗弄。
“你不是说你做功课来的吗?原来是为了陪我?”
方慈淡淡地反击回去。
闻之宴低笑了声,“……那你希望我是来陪你的?还是单纯来做功课?”
她心跳漏一拍,默了默,选择忽略他话里的意味,回击道,“……一心二用,两件事都做不好。”
闻之宴笑意更深,“这点儿嘴上功夫都用来对付我了是吗。”
他这话完全没提到宋裕泽,但方慈却不期然想起了这号人物。
也是,她在宋裕泽面前,端的是乖巧听话,忍不住了顶两句,也会马上被骂回来。
她也就在闻之宴面前,肆无忌惮。
面前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背影逐渐慢下来。
她今儿还是一身素色,淡咖色的半身长裙拖到脚面,上面内搭是件宽松的白毛衣,外面罩着件半身的白色毛呢外套,长发挽成一个髻,很松散地用鲨鱼夹夹在脑后。
眼望着她,闻之宴也放慢了步调,不由地想起刚刚在图书馆,她在对面,低着脑袋写作业,鬓边的头发时不时有一缕不听话的,散下来,拂到她脸颊她鼻尖。
他想给她顺到耳后。
就那么心动着心痒着,在她对面坐了半天。
“……包太重了?”
他问。
方慈这才察觉到自己陷入思绪,脚步慢了下来,于是加快了几步,“没事。”
大概是他身高身材瞩目,即使是在这夜里,兜帽掩着眉眼,偶尔也有路过的人向他投去视线。
视线来来回回,也落在方慈身上。
等周围的路人渐渐少了,她略顿了顿,“……你以后不要来图书馆了,也不要陪我走这段路,不安全,会被人看到。”
这话没有马上得到回答,她不由地停了脚步。
正巧来到两栋教学楼中间,路灯落下来的光被旁边一株百年老树宽阔的树冠遮挡,显得有些暗。
无人经过。
手边停了一排自行车,她手撑着一个后车座,转过身。
闻之宴单手插兜,往她的方向走来。
几秒钟后,他站定到她身前,单手摘了全包式耳机挂在颈间。
一时谁也没说话。
周围很静,隐有树木的香气。
半晌。
闻之宴落在身侧的那只手抬起来,捏住她下颌,指腹揉着她唇肉。
他略弯身,在她唇边低声道,“……方慈,要不要光明正大跟我接吻。”
心脏猛跳,方慈稳了稳声线,“宋裕泽呢?他知道怎么办?”
闻之宴淡嗤了声,“就当着他的面。”
“……因为他怕你?”
“不,”他眸光低垂,凝着她,“我让他怕你。”
“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眼眸,如初见那一晚一般,漆黑幽深,明明总是沁着坏劲儿,却奇异地让她有种安定感。
「隐在暗中的归处」。
像个坐在昏暗角落沙发上的掌控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从目前的泥潭中挣脱,去到他怀里。
方慈失神般与他对视,轻声说,“好,我等你。”
“……这会儿不怼我了?”闻之宴带着点笑意,“这么相信我?”
方慈还没来得及开口,唇就被他堵住。
他压下来,缓慢地吻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低笑说,“这么软,这么会怼人?”
第19章
那一晚, 方慈翻来覆去睡不着。
乱糟糟的许多画面在脑中闪回。
她与闻之宴在众人欢闹的包厢隔壁接吻,唇齿间是又苦又香的酒液。
「Hanky Panky」
「翻云覆雨」
一闭眼,脑中,就是他说出这四个字时的漆黑眼眸。
那其中的野性让人难以招架。
也是这时候, 方慈才突然明白, 那一晚, 她在君度接到宋裕泽的电话时, 他非要在她另一耳边作乱,并非单纯为了戏弄她,而是他真的无所吊谓。
不管电话对面是谁, 他就是要与她接吻。
宋裕泽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个角色。
那一晚, 闻之宴还问她, 会不会永远记得第一次喝的酒。
那时她不愿意去回想。